卫华生兄弟四人中行三,这其实是个有点尴尬的位置。生他时家中负担已重,父母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随后的四弟才是他们心中的宝贝,谁让老四命好,是老儿子呢。
他喜欢读书,却偏偏习武;他武学天赋很好,却没有财力支持;他心细如发,办案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独特的发现,却没有人重视他的意见,更不会引起别人的兴趣。
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方法,大多数人都喜欢简单一点。犯人嘛,怎么会老老实实的讲真话,不打能招供吗?
我们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不是选择正确的方法,而是选择自己更擅长的方法。
他的人生一直都有点无奈,真到他遇到了李恒,他仍然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形。
排查疑犯时,李恒指着一个人的记录问他:“这个人的行为方式与我们要找的犯人很相似,为什么把他排除掉呢?”
“因为他没有作案时间,我有人证。”
李恒提醒说:“证据可以伪造。”
“李捕头放心,我知道案情重大,这两个证人我都一一的核实过,而且我还另外找到了一个人,也可以证明他当时不在现场。这个人是无意中见到他的人,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卫华生看到了赞赏的目光,随后他就来到了李恒的身边,同赵海、冯大庆等人一组。
他很兴奋,不仅仅是有了靠山,也不仅仅是受到了赏识,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个和自己查案方式相近,而且尤有过之的人,这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受。
刚刚李恒在他耳边说的话很简洁,就是让他化妆成外来人,去坊里打听消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当然就是客栈、酒馆,于是他就找了一家有酒馆的客栈,穿着便服装作躲雨的样子,走了进去。
客栈的大堂中摆着七、八张桌子,有三、四伙人正在喝酒聊天。卫华生观察了片刻,向着角落处的一张空桌子走了过去。坐下来向着酒保招呼道:“小二,你家拿手的酒菜有什么?”
说罢,看似不经意的,观察起邻桌一个独自就着一碟小菜喝酒的客人来。
文诗书出了家门,在坊间七拐八弯走过了几条小路,又仔细的看了看身后无人跟随,这才放心的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前,恭恭敬敬的上前敲响了大门。
大门“吱扭”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少年探头出来,左右看看,随后推开门,把文诗书放了进去。
何先生一脸愁容,冯堂主出于信任才把儿子交给自己管教,谁知道只是离开了这个孩子一天,就发生了这种不可收拾的事情。
杀两个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即便这两个人是杨家的人,可是冯武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十八岁前要保持童子身。正是因为府城的诱惑太多,孩子也渐渐成人,冯一白才把他交给自己,带到这个穷乡僻壤专心练武!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回去再向冯一白请罪了。
文诗书抹干了脸上的雨水,小心翼翼的对何先生说:“先生让我监视杨树林,刚刚发现县里的捕快已经找了过来,现在就在我家中避雨,带头的叫李恒。这人很难缠,似乎已经知道了少堂主的事情。”
何先生各叫何苗,是四海帮派到架势堂的军师,皱皱眉说:“他是怎么知道了少堂主的事情?都知道什么?”
“他让我查找一个武功高强,使用狭长宝剑,在杨树林周围活动的年青人,这不就是少堂主吗?属下当然否认坊中有这样的人。至于消息的来源此人并未提起。”
何苗思索一会说:”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即便是杨家人也不晓得。这个捕头不可能知道这么多,除非是从案件本身分析出来的。想不到无为县里也有高人啊。你把这人的情况详细的说一说。“
文诗书便把自己了解的县里关于李恒的传言讲了一遍,又说李恒今天一早就召集人去了小树林,抢在大雨来临前发现血迹,找到了证据,确认了那里就是案发现场。
听完文世生的讲述,何苗沉默良久说:“此事不仅关系到少堂主的安危,也关系到本教的计划,不能有任何差错。这里是三百两银票,你直接送给他。告诉他凶手是外乡人,已经有了线索,擒获以后就会送给他。如果不收,也不要勉强,从文家找十名可靠的子弟,做好准备,等我的吩咐。”
冯武站在何苗的身边,看着点头哈腰离开的文诗书。心里一阵恶心,问道:“文杨坊中精明强干的人也不少,无论是杨威甚至是文进都比此人强出很多,先生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
何苗微微一笑,说:“你快到十八岁,武功也已经进入三流境界,再历练两年就要独当一面了。咱们四海帮在各地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发展帮众,那我问你,发展帮众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冯武抓抓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回忆了一会,试探着问:“当然是武功和钱,没有这两样,谁会愿意和我们干这种杀头的事情。”
何苗轻轻摇头道:“这只是手段,不是原则。根本的原则是找到适合发展的人。人找对了,手段才用得上。比如文诗书,此人一生的志愿就是金榜题名,可是家财都折腾光了,也还是个穷秀才,在文杨坊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他就是一个别人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但是和其他的人不同,他是见过世面的。心中有过希望又破灭的人,内心最是不平,也最渴望改变。是我们给了他希望,他对本帮自然就是死心塌地。还有文进,一向劣迹斑斑,简直一无是处,除了我们,还有谁会看得起他?只是这人名声太坏,只能做个打手。“
看着冯武懵懵懂懂的样子,何苗仿佛看到了自己刚刚入帮时的样子。那时候,任先生也是这样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