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附近摸去,还有铁链、纠结的绳索、挂在墙上的皮鞭,类似刑具的铁架子……
——地狱!
——哦,不不不,是拷打坏人的地方!
——不是,是坏人绑架好人的地方!
——自己被绑架啦!
想到这里,苏暮染身上被惊出冷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她还想稳稳心神继续向前摸去,这时,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阵希希索索的脚步声,听上去应该不只一个人,走得很快。
为了不被绑架人的看到自己醒了,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回到床上,把薄薄的被子一拉盖在身上,连头带脸一齐躲进被子底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脚步声好像在什么地方停住了,好像在查看什么似的,偶尔发出一点响声。
把身体缩成一团,脑海里想像着电影中关于这种事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节,全身肌肉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她竖起耳朵听着那些隐约可见的动静,默默等着自己被人从床上拖起来铐打的时刻到来,就像即将上刑场的江姐一样悲壮。
过了好一会儿,那些细碎的脚步声又响起来,却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了。小小的身子突然放松下来,瞬间就像有人抽走了她仅剩的力气似的,疲劳、饥饿、口渴等感觉再次回来了。
这时,她闻到床头柜上的酒香,越发觉得口干舌燥。
大着胆子坐起来,她想——即使是被绑架了,也还得保存体力活着,总要想办法逃出去才好,既然这里有酒,不如先喝点解解渴。小手摸向床头,随便拿起一瓶酒来放在鼻下闻闻。
纯正的葡萄酒香味扑鼻而来。
馋得咽一下稀少的口水,苏暮染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酒。吞下口里的酒仔细回味回味,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平时觉得火辣辣的酒液,此时喝来是无比的甘甜。
尽管胃里传来一阵灼烧的感觉,刚刚有点冷的身体却开始感到了温暖。不知不觉间,她竟把一整瓶看不到年份、品牌、颜色的葡萄酒喝个精光。
一斤半红酒喝下去,饥饿感也被赶跑了,只是眼睑变得沉重无比,让她抑制不住的想要睡觉。无论她怎么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都没用,下一次困意袭来时,她还是向这边一歪就睡了过去。
……
傍晚的矿山里,光线随着日落的到来而变得幽暗,因为女王大人的一通越洋电话,中方已经调派了部队前来增援。一时间,废弃的旧矿四周,所有山林里都布满了士兵和警察,每个人都手里端着钢枪在仔细排查着。
仍死死抱着女儿手包的迪卡尔眼神越来越可怕,有人为他搬来一只工棚里遗留的櫈子,高大魁梧的老人就坐在山谷里等待消息。
鹰隼一样阴暗的眸子里尽是恨意,对夜浩远的恨、对聂承霖的恨、甚至还有对苏暮染的恨……
他在担心自己女儿的同时,也在盘算着如何报复这些人。
望着幕色中的远山,阴狠的老家伙咬紧了牙关。正在这时,他的随从,黑人安德烈轻轻走过来,把一只手机放在他面前,俯下身轻轻的耳语道:
“伯爵大人,刚刚收到消息,您设在太平洋小岛上的第六号仓库发生了火灾,被当地岛民发现,已经拨打了火警求救电话,有大批消防员正在赶去。”
“烧就烧了,交给他们去处理就行。”老家伙面罩寒霜不为所动。
“伯爵,这个仓库里还存放着您跟黑手党交易的货物,大批武器弹药万一发生爆炸……”黑人全身漆黑,只有两只眼睛的眼球是白色的,还有张嘴时能看到两排白牙,而他说出的话比他的肤色还要黑暗。
“什么!”安德烈的话还没说完,老家伙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中尽是沉稳和狠戾。
“我们是不是现在回去?”黑人微微后撤一点仍然低声的问。
老伯爵眼睛眯了眯,又缓缓的坐下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用回去,交给我的助手去处理,再通知女王陛下,叫她知会消防人员,把这件事尽可能的压下去。我要留下来等我的女儿回来。”
“可是……伯爵大人,那个库里的存货量实在太多,万一发生爆炸,整座小岛恐怕都要保不住了。到时候,就算是女王陛下也要亲自下令追查,您经营这么多年的地下军火生意,只怕是毁于一旦。况且,搞不好还要波及女王和整个王室家族……”
安德烈雪白的眼球在黑脸上转动着,声音不大的悄悄提醒着满头华发的老家伙。
“妈的!”坐下的伯爵再次站了起来,手里的龙头拐杖在地面上狠狠的戳了一个坑:“叫机场准备专机,马上飞回法国。”
“是。可这里的警察和军队怎么办?”黑人保镖兼随从继续问。
“叫我的好女婿过来,不找到我的公主,谁也不准休息!”老家伙重重的说了一句,恨恨的提起拐杖走开了。
安德烈依照他的吩咐替他安排完一切,紧跟着他的脚步上了一辆越野车离开。
接到他们的电话,夜浩远才没有心情来这里替他守着,直接打电话给一起打球的神秘人物,寒暄几句挂上电话。没过多久,几辆军车开出山谷,安静的大山又在落日的余晖中沉睡下来。
……
喝了酒的小女人本想让自己保持体力,却意外睡着了。熟睡中她梦见自己正在烈火中煎熬,那份炙热让她全身滚烫,甚至带着强烈的悸动,心脏快要承受不了那么强烈的跳动了。
不知何时,她模糊中好像碰到一片清凉的云,云团里有熟悉的香气,更让人欣喜的是那种舒服的温度,只要靠上去就会有找到天堂的惬意。
可奇怪的是,云朵总是飘来飘去的不固定,她伸出小手来拼命想要抓住,却越着急越无法抓牢。终于,小手抓到云朵的一部分,握在手心里虽然有点费力,但总算拉近了跟自己的距离。
她听见云朵里好像有神灵发出一声似压抑般的长长低叹:“呃——”
小心脏更加欢欣雀跃起来——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没准儿自己继续攀爬下去,还能见到传说中的天神。
有了这个想法,加上小手贪恋着清凉的感觉,更加胡乱无序地在丝丝凉的云层上摸索,不小心松开了抓住它的力道,让那种舒服的感觉又离自己远去。
一阵懊恼,她觉得喉咙里干得要命,伸出小香舌舔一舔樱唇,水眸微张间一片白光晃得她赶紧闭上眼睛。
这片白茫茫的云是水蒸汽没错,因为初中时物理老师讲过水循环的原理。
一想到水,她就更渴了。
——不知道正在凝结的水蒸汽能不能喝?
大脑都快短路了,她还在假做思考状。想着想着就攀上去真的开始吸云层里的水份。
沿着冰凉的云层一路用力的吸着,事实证明,这好像没有什么用,不但一点水都喝不到,反而让她的喉咙里更加干涩。越是喝不到水,她越是不甘心,继续向着有清凉微风吹来的方向努力。
突然,有什么东西软软的贴上双唇,微凉中还带着酒香。
这个发现让她如获至宝,奋不顾身的投入了进去。清冽甘甜的味道还有醉人的醇香,滋润着干渴的喉咙让她感觉舒服极了。于是小手扒着更清凉的云层,贪婪的索取着。
这时,一个软软的东西钻进口腔,正在疯狂吸取她肺里的空气。
苏暮染感觉自己片刻之间有点呆,大脑产生阵阵阵空白。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意识,她在心里暗想:可能是自己对水蒸汽的索取过度了,遭到它严厉的报复……
就在她眯着眼睛、半张着樱唇胡思乱想的时候,云层突然剧烈翻卷起来,好像是带正电荷的云和带负电荷的云在空气中相互摩擦,电光火石的迸发间,一场不可避免的雷雨就要到来了。
小小的身体被剧烈摇荡着,好像暴雨中海面上的一叶孤独舟,时而被抛向空中;时而被压在浪头之下。惊恐和颤栗让小小的可人儿无力的张开水眸,尖叫声也是一阵高过一阵。
有雨点落下来了,一点一点的,打在微张的长睫上面;打在汗湿的衣衫上面;沿着她紧张而细滑的肌肤蜿蜒流下。
小手紧紧的攀着,用力抓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会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不知道这里距离地面有多远,或许,失手之后就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想到这么可怕的后果,本能驱使她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
这场无名的风雨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般,她感觉湿了的头发粘到脸上、粘到细致的颈间,一丝丝缠绕住自己,也缠绕住乱云。
不知何时开始,身体里某个地方迎来了入侵者,熟悉的感觉带来蹦极一样的悸动,完全不顾及她是否承受得住,一味攻城掠地。小小的身子像秋天里的最后一片树叶,茫然的任由罟风无情的撕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