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就多吃点儿。”她又递来一勺。
他听话的乖乖吃下去,一双眼睛脉脉含情的注视着她:“暮染,昨天晚上,我对你说的那些话……”
“再吃点吧。”她不想让他再提起昨天的事,开口打断他。
他听话的吃下去,没有受伤的左手却在她又要盛起一勺时,抓住了她的手腕:“暮染,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爱你!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如果你愿意,像你昨天晚上说的那样,直接嫁给我更好……”
“阳阳!”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突然闯进来的夜贝辰打断了。
两人赶紧转头看门口,夜贝辰拉着一个行李箱,和楚妈妈一起站在那里。
楚妈妈和夜贝辰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厌恶的盯着苏暮染,让她感觉十分不自在。
她被她们这样突然出现惊得有些不知所措,不好意思的笑着站起身,分别跟她们打着招呼:“楚阿姨,您好!贝辰,你回来了。”
“哼!”夜贝辰一扭身子,冲过来将她推开:“苏暮染,你算什么东西?晚上跟我哥哥睡在一起,白天还来勾引我的阳阳!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想讨我哥宠爱的贱样儿啦?!”
“贝辰,你……”她的脸刹那间就红透了,没想到夜贝辰会这么不给自己留情面,当着楚沐阳和他妈妈的面就说出这些话,一时语塞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夜贝辰,你说什么呢?”楚沐阳突然怒了,大声吼出她的名字,眼里喷薄着火焰。
“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可以问她,看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清纯!阳阳,只有你傻傻的相信她,她就是我哥哥的一个玩物!”
夜贝辰气坏了,指着苏暮染破口大骂。
“你……不是你说的那样……”苏暮染被她这样当面说出自己跟夜浩远的关系,羞愤的恨不能钻进地底下,不敢再与她争论什么,拿起自己的小包,转身向门外跑去。
“暮染……暮染……”楚沐阳见她红着脸跑出房间,心里无比不舍,挣扎着就要起身去追。
“沐阳,你给我老实的回来,躺到床上去!”楚妈妈厉声喝止他:“我早说过,苏暮染就不是个好东西,她只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的女人,以后都不许你再跟她来往!”
“不!她不是!我爱她,你们说什么也没用,我就是爱她!”他不愿意相信她们说的话,却又无法去追苏暮染,只能痛苦的边用左手砸着桌子边大喊。
“阳阳,你相信我,她就是那样的人,真的不值得你为她这么伤害自己!”夜贝辰冲上来一把拉住他的左手,满脸焦急的解释加哄劝着。
“夜贝辰,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楚沐阳转身冲着她怒吼。
“阳阳,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个****,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楚沐阳顾不得伤痛,轮起左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连连后退,小手捂着红红的脸颊不相信的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你打我?为了一个我哥哥睡过的女人打我!”
“沐阳,不许你再胡闹了,快点给贝辰道歉!她一大早刚下飞机,听说你昨晚为了苏暮染被打得住院了,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赶过来看你,你不能这么不像话!”
楚妈妈站在病床对面,抬手指着自己的儿子大声说。
“我不需要她,就算她做再多也没用,我不会爱她的!”楚沐阳快要急疯了,大胆的跟妈妈顶撞。
“阳阳,你不要这样跟楚阿姨说话,她是你的妈妈……”夜贝辰抹抹眼泪,讨好着楚妈妈来劝慰他。
“滚出去!滚……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楚沐阳气恼的指着房门大吼,脸色都涨红了,脖子上的血管一根根突起。
“不,阳阳,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你。”夜贝辰忍着委屈放下自己的行李,开始收拾苏暮染刚刚放在餐桌上的东西。
“我叫你滚!”楚沐阳大手一挥,将那碗红豆粥直接打到夜贝辰身上,滚烫的粥水透过薄薄的衣料,将她烫伤。
夜贝辰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啊~”
“贝辰!”楚妈妈赶紧放下自己手里刚买来的早餐,冲过去就帮她拉起了贴在身上的裙子,扶着向病房外的护士站跑去。
愤怒的楚沐阳这下清醒了,看着被烫伤慌张跑出去的夜贝辰,他心里也开始担心起来。他只是想赶她走而已,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也不知道她烫得怎么样,会不会感染加剧,再留下难看的疤痕……
而苏暮染羞恼的从病房里跑出去后,也不知道应该往哪儿去,一路不停的低头奔跑着,任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整颗心仿佛都裂开了,鲜血正一滴滴渗透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晚上跟我哥哥睡在一起,白天还来勾引我的阳阳!”
“不要脸……在这里装清纯!”
“贱人……”
“就是我哥哥的一个玩物!”
……
夜贝辰说过的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刺中她的心脏,一遍遍在耳边不停回放着。
——是这样吧,夜贝辰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自己还想狡辩吗?可是那些话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她不愿意在白天和晚上分饰两个角色。曾经的苏暮染是多么快乐单纯,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为难自己!
越想越伤心,她拼命的奔跑着,直到失去力气。
喧嚣的城市街头,她沉重的放慢脚步,眼泪在秋风里干涸。
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他们似乎都在奔向自己的人生目标,可是她的目标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变得模糊不清了?
边走边想着,心情压抑的令她呼吸困难。
走上一座横跨在宽阔马路之上的天桥,看着脚下如水的车流,惆怅的心情就像秋风扫过的枯枝,没有生命也看不到希望!孑然的立在风中,小小的身影显得赢弱不堪。
小手死死抓住护栏,由于用力过大,指节间已失去血色。
“小姑娘,你是不是要看看手相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不远处传来。
苏暮染寻声看去,一个干瘦的老者戴着圆圆的墨镜,怀里抱一把陈旧的二胡坐在天桥冰凉的水泥地上,他面前破了一个缺口的瓷碗里,还放着几枚零星硬币。
“您能看见吗?”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看着明显只是个卖艺的盲人,轻声开口问道。
“哼哼……”他粗糙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下眼镜,露出里面丑陋的,已干瘪的一对眼眶:“你以为我除了没有眼睛以外,就真的是个瞎子吗?”
啊!——苏暮染小声的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这双眼睛实在太吓人了,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样子。
老者说完,又把眼镜缓慢的戴回去:“人生一世,苦难不过是匆匆过客,要看清事物,用心便可。”
“老人家,您每天都是在这里以给人算命为生吗?”她蹲下身,与老人平视而对。
“我会拉二胡,以卖艺为生。每天坐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天桥上,看尽了人世沧桑,可回味起来,还是快乐的更多。”老人说着,操起他的旧琴,悠扬的著名二胡独奏《空山鸟语》缓缓流淌出来。
“老人家,您的琴声真好听!”苏暮染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嗯,如果你闭上眼睛,也不再说话,会发现我的琴声里还有更多好看的东西。”老人边拉琴边悠然的说。
苏暮染听话的合上眼睑,蹲在地上静静的听着,清凉的秋风撩动她额前发丝,说不清到底是音乐更让她舒心还是微凉的秋意让她平静,仿佛在眼前出现了一幅优美清幽的画卷:
遥远的空空山谷中传来回声,幽渺静穆,令人神往。欢快的鸟群在竹林里上下翻飞,鸣声四起。争相飞鸣的喧闹情景让人心里突然也跟着变得快乐起来……明亮有力的结尾更是让她如身临其境一般,眼前豁然开朗许多。
老人将琴声收住时,她还愣愣的蹲在地上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老者黝黑的大手握着二胡仰头听风。
“谢谢您,老人家。”苏暮染蹲在地上,翻开自己的背包,拿出几张百元面值的大超要放进他的碗里。
“不要这么多,有硬币赏一枚就行了。”老人家真的像看到她的动作一般阻止道。
“您是怎么知道我拿了多少的?”她拿着纸币的手停住了,奇怪的看着他。
“人生常有波折,只要用心就能看透一切。小姑娘,我老头子再送你几句话——你本是富贵之身,不小心落入凡尘,眼前遭缝劫数,但不久便会云开雾散。
只是你要记住一条,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上,事事皆需努力便是。凡事当断便断,不断则乱!”老人云山雾罩的说了一大堆,接着开始继续拉起琴来。
虽然什么也没听明白,苏暮染还是把手里的钱悉数放在碗中,默默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