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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摊牌

伤了屁股的人出院,是八天后的事了,第一顿饭是在鹿岩家吃的,菜肴美味,纯酿增香。

瞪着小吴,又瞧瞧何如慧那张为情痴呆的脸,季成愚翻白眼,也不看任何人,捏着酒杯说:

“不好好珍惜就咒你屁股被撞开花。”

小吴反应了半天,才红着脸替季成愚斟酒,算是以行动同意何如慧追他,也做出了珍惜的保证。

没办法,他的罩门,就是这种强势范儿的女孩。

季成愚又抬起微醺迷蒙的眼看向陈晨:

“男的女的?”

陈晨下巴一抬,不屑的回:

“你操什么心?男女都能玩车。”

他们两人都爱摩托如命,一身的技艺有人继承,自然是极好的。

季成愚咧嘴,双眼放光,赞许的点头后,转脸贴近鹿岩。鹿岩也喝了酒,温柔的眸中流转着平时没有的奇异色彩,对上季成愚含情的目光时,不由打了个寒战。

“老鹿。”

季成愚柔声轻唤。

“干嘛?”

鹿岩警惕的将身体挪远些。

“躲啥?敬你而已。”

“哦,不敢。”

虽是这么说,鹿岩还是与他仰头干杯,相视一笑。

陈晨看着诡异深望的两个大男人,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拉过韩茉的腕子:

“我们不当电灯泡,还有你们,都别打扰了他俩,走!”

韩茉离开前的笑声坏极了,季成愚狠狠剜了她一眼,又看回鹿岩脸上,邪恶的问:

“老鹿,你喝了酒更帅了,约吗?”

鹿岩克己复礼的摇头:

“谢邀,我坚守晚节。”

季成愚可惜的咂嘴,缓了一下,终于正经的说:

“你有个表哥叫周立鸣?”

鹿岩的目光立即清明,卸下了前一刻的慵懒:

“果然是他,韩茉来找我的那天,我就一直怀疑了。家里在北京打拼的,想来就只有他了。”

季成愚对他更加欣赏了,客观的陈述了这几个月因周立鸣而发生的一切,还有他调查鹿岩和周立鸣的事。鹿岩听着,脸上浮现愧疚和痛心。

他启唇,季成愚先他开口:

“别替他道歉啊,不接受。倒是你和周立鸣,哎呀呀,太多的话,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了,除非你当我是内人。”

鹿岩抬起头,感激的看着季成愚:

“我拒绝,不过,谢谢了。”

说完他惭愧又忧心得低下头,思考着该怎么和周立鸣说开,劝他接受心理治疗,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人,他不能眼看着曾经最亲近的表哥饱受童年阴影的折磨,更何况他这次展露阴暗面,是因自己而起。

一条手臂适时的揽上他的肩,另一边的颈窝被季成愚坚硬的下巴硌得有些疼,让他不得不暂时收回了思绪。

季成愚喝得比他多,因为席间帮他挡下了不少何如慧亢奋的敬酒。

“鹿岩啊,不要老是什么担子都往自己肩上扛,别和我媳妇儿学。科学这么发达,艾滋病都有攻克的那一天,你我要满怀希望,卸下包袱,轻快前行,懂不懂呀?”

鹿岩被季成愚贴靠着,微凉的心有些回温,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在酒精作用下有些高的体温,总之,这种自己一字不说,他却看穿所有的知己感,很不错。

鹿岩垂眼看季成愚,发现他正合着目,睫毛随着眼球的运动,一颤一颤的,让他的心头涌上一种异样的……恶心感,不自觉又警觉起来。

“啊,你又僵硬了,怕啥啊?我从不硬来的,除非情之所至,么么么么么……”

季成愚巧笑倩兮的撅着嘴朝鹿岩的脸蛋靠近。

果然啊,这货正经不过三秒。

“你……滚开!”

院子里刚为大伙布好茶的陈晨手一哆嗦。

这是自己老公的声音吗?这么多年了,终于“霸道总裁”的吼了一回啊!

可惜啊可惜,对象不是自己,好不甘心呢。

快乐的相聚总是短暂的,韩茉复职的时间快到了,难免含泪告别,然后一手拖着扒住鹿岩不放的季成愚,一手扯着紧抓吴海澄腰带的何如慧,匆匆告别了扬州。

飞机上,季成愚终于实现了八年来的另一个梦想,靠在媳妇儿怀里睡搞搞,而韩茉却一路心事重重。

鹿岩有自己的车行,有殷实的家产,她要怎么报答他才好呢?

这种忧虑延续到了工作时,与季成愚相处时,让他严重怀疑他家茉茉在某方面冷淡。

“茉茉,你嘴唇怎么那么冰啊?你是鱼吗?”

“你怎么连鱼都亲过啊。”

两人坐在沙发上,韩茉推开他,错愕得瞪着。

这个男人能在大庭广众的机场强行和鹿岩吻别,亲鱼的事他也绝对能干出来。

“不许污蔑我,我只对哺乳纲、真兽亚纲、灵长目、类人猿亚目……那个、额、之类的有兴趣。”

后面的一大串生物学分类,他记不太清了,毕竟当初陪韩茉上课的目的不纯,听讲不认真。

韩茉瞬间黑了脸,冷声质问:

“类人猿亚目?敢情我对你来说跟一母猩猩没差别?”

要不是她出手杀伤力太大,她真想劈他一手刀。

季成愚语塞,头脑里滚动着人科、人亚科、人族、人属、智人种、晚期智人亚种等名词,不过不是这种正确排序罢了。

眼瞅着韩茉起身要走,他赶紧拉住,凄婉哀求:

“西门大官人,奴家不是那个意思。你莫气,你惩罚我好了,在我房间新买的床垫上。”

韩茉十分鄙视他龌龊的心思,但又舍不得真对他生气,坐回去软软的说:

“不闹了,我跟你说个正事,我想卖房,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该来的总会来,她还是放不下欠鹿岩的债啊。哎,可他不想再搬一次家了,老社区挺好,有生活气息。

还是照老方子抓药吧,拖之。

季成愚安抚的摸摸她的头:

“容朕想想吧。不过,茉茉,你是不是学不会靠老公啊?”

“你还只是预备役的呢。”

季成愚不忿之情激荡:预备役是吧?那就加速给你整成永久役的!

两个月后,在季成愚的淫威下,孟声又“啪啪”的在总裁面前打脸,举双手赞成公司与韩茉解约,又帮韩茉争取到了较高的赔偿金。

两套“大招”使完后,季成愚请孟声吃饭时,必须把碟子举在面前,挡住他横飞的口水。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莫要浇花儿,底迪我长的够茁壮了。”

一向儒雅的孟声擦擦嘴角,恶狠狠的警告:

“我为你连工作都豁出去了,你要是还娶不到媳妇儿,看我不撕了你!”

季成愚鸡贼的一笑:

“不用那么费事儿,底迪这边要是没留后手,也不敢让孟葛格你作死不是?”

说完,在孟声狐疑的逼视下,道出了他爹集团成功入股国内顶级制药企业的事。

“如今国家经济势头良好,在华外企集体势微,以葛格你的资历,想要更好的发展,还是早日回国内企业效力的好。要不要考虑人力资源副总的职位?”

孟总监的表情总算阴转晴了。

这货说话仍是一贯的恶心,不过提供的机会正和他的心意。

他朝季成愚倾身,询问起细节来。

韩茉呢,盯着手机上的到账通知,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即使她从没打算靠季成愚养活,不过有他做精神支柱,她对事业再不似从前那样患得患失了。

这莫非就是有了归宿的安心感?

解约离职的消息,是两人又在沙发上腻咕时,她淡然通报的。

“不怕,你有我就有了一切。来,此黑卡你拿去随便刷,没密码。”

虽然不知道卡真假,不过韩茉敬他技能满点的土味情话。

“小眼神儿,放心,是真卡,你要觉得不踏实,我另转你几十万生活费,不够的话就把我爸公司卖了,再不济,老公我摘一边腰子,丧失生育能力,也不会穷着你的。”

哎,一个批发日杂商户家的小开,敢这么说已经很不错了。

韩茉一感动,忘了推据,捏着卡,搂着季成愚的脖子使劲的点头,跟着鼻子一酸,贴紧他嘤嘤的哭了。

“怎么了呀?还舍不得那破工作?”

“不是。”

韩茉的视线不经意停在自己交握在他颈后的手上,这卡做工挺不错的,应该不是伪造的,那可是犯法的。

“那是觉得丢人?”

“不是。”

额……这卡竟然是四大行之一发行的,好像、似乎是真的。

“那是怕以后找不到工作了,我嫌弃你,不要你了?”

“不是。”

如假包换的黑卡耶,她第一次见,年费很高吧,季成愚竟然虚荣到办了这东西?真不会过日子呀。

韩茉为卡伤神,季成愚听不到下文,干脆捧起她的脸,板起表情威胁:

“再回答‘不是’打你屁股了啊。”

韩茉睫毛上还挂着泪,有些震撼的喃喃问:

“不是,这卡……”

“嗨!你还说上瘾了是不是?嫌卡B格不够?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办的,给了你,就等于给出了我的经济大权和金融信誉,你还不满意?”

他提高了声音,韩茉回神,眼泪又啪嗒往下掉:

“其实,这个时候有你在身边就够了,没想到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这卡我不……”

“拿好!”

季成愚霸道的夺过来,塞进韩茉脑后的兜帽内,拍拍平,然后含情脉脉又心花怒放的看了她一会儿,低头亲得人家满脸口水。

激动啊,他家茉茉终于为他哭了一次,破产坐牢都不怕不怕啦,因为美好的时机来到了,嘻嘻。

韩茉弯唇擦着脸,这卡就当暂放她这里保管吧,不忍心折了他好意。

“成愚,你快帮我卖掉房子,好不好?”

她想起两个月前的拜托,催促他付诸实践。

“金九银十,现在好时候过了,不过好饭不怕晚嘛,你先陪我回杭州开个会吧。”

“哦好,反正我也闲着,那就去吧。”

男人,有时候也得宠着不是?

几天后,誓要年内完婚实现“三陪”的季成愚,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牵着风清露白的媳妇儿敲响了他爹办公室的大门。

开会是捎带的事,“顺便”带韩茉见父母才是主题。

“进。”

季鸿大总裁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憋气。

“把拔?”

办公室太大了,季鸿不在厚重巨大的办公桌后,季成愚和韩茉四目逡巡,才在书架旁边的角落发现了穿着西裤马甲和毛拖鞋,耗腿耗到了肩膀上的矍铄老爷子。

先于韩茉,季鸿首先瞪大了眼睛,视线飘过儿子嘴巴咧到后脑勺的得意表情,再仔细打量了一遍宁静端淑的韩茉,抬手拍了拍胸脯。

他滴个乖乖,感谢各路神仙,儿子常念叨的韩茉是个女的,他儿子真的不是Gay,季家香火能延续了。

“咳,把拔,那个,胯下疼不?”

季总裁老脸一红,缓缓放下了腿。

三人坐车回到了季家中国风的别墅,一进门就见季夫人穿着宽松的印度长袍摆着高难度的瑜伽姿势。

韩茉汗啊。

不愧是生了季成愚的夫妻,一水儿的骨骼惊奇。

“咳,马迷,那个,拧呲完了没?”

风韵犹然的季夫人起身回头看见素雅斯文的韩茉,牙酸都忘了,捣唇默念,她滴个苍天,拜谢各路英豪,他儿子口中的真爱,不是个尖脸大胸、妆容化得跟年画儿似的的闹心玩意儿。

同样震撼而欣慰的目光,韩茉再次体验了一把,第二次礼貌谦逊又不卑不亢的问候了一回。

一起吃饭时,韩茉的目光时不时不受控的落在季成愚身上。

狗男人,什么家里是做日杂批发的?什么最大的爱好是做个坑爹的富二代?明明是大富之家的二世祖好不好?这种家庭的长辈对儿子的交往对象都比较挑剔吧?自己现在失业又准备卖房,即将要一穷二白了,这些季家二老都知道吗?她可不想让人家怀疑她有所欺瞒,另有所图。

季成愚自是不会忽略她的反应,悄悄和爸妈交换了个眼神,二老心领神会,纷纷不着痕迹的表达了对韩茉的喜欢和认可,对话热络起来时,还不失时机的祝福他俩长长久久。

韩茉的微笑有些凝固,这难道不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拜访吗?事情都没说清楚呢,长长久久什么的言之尚早吧?

她向季成愚投去了质问的目光,季少只专注的啃排骨,二老见状极是时候的讲起了儿子小时候的事情,成功转移了韩茉的注意力。

等到吃水的时候,韩茉想和他们说说自己的情况,季夫人又用红包和首饰,把她要出口的话,变成了羞愧的婉拒。

韩茉踟躇,因为她此刻真的什么都不敢承诺啊,收了礼就等于骗财骗感情呀。

看韩茉急红了脸蛋,季成愚终于开口相救:

“茉茉乖,收下吧,妈特意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好哇,隐瞒家境又安排见面礼,罪加一等!但对上季夫人慈爱殷切的目光,韩茉虽不情愿,还是不好意思的谢过,接了下来,低头时眉峰有瞬间的收拢。

季夫人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内心苦笑,似是不经意的说:

“成愚从小做事就很随性,见到你之前,我和他爸爸总是悬着一颗心,时刻担心他的行差踏错,好在三十多年来他倒也没惹过事端,算他有良心,不然我真不放心你这么好的孩子被他耽误。说来,亲朋好友给他介绍过不少女孩子,现在看来他都只是装样子交往给我们看的,根本没动过心,还算他有底线。小韩呀,以后你要对他严加管束,打骂我们都支持你。”

她鼓励的拍拍韩茉的手,心想:

姑娘似乎还对儿子的忠诚存疑。儿子呀,你之前罪孽深重,老妈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话都说出去了,我也只能对你死伤勿论了,谁让你过去太贱呢?

季成愚一开始是感谢老妈这个队友的,自己在她老人家眼中是个表面荒唐,实则有良心有底线,大事不糊涂,责任心极重的好青年。可再琢磨一遍她的话,心里竟有些毛毛的。

支持茉茉对他打骂?那可真会出人命的啊,但话到这份上,他得拿出个姿态呀。

“对,茉茉,今天开始,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做牛做马,你随便骑!”

三脸懵b啊有没有?这话都不能解释,一细说这文就会被举报的啊。

但季成愚的初衷却很纯洁很实在的。

茉茉不要他,他会变成行尸走肉,人生了无生趣;茉茉打他,那干脆就没有人生了,还是趁早承诺会规规矩矩的吧,反正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韩茉错愕过后,倒彻底冷静了下来。

季家人这套配合打得不错,但想逼她就范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任人摆布的女子,既然你家上下都表了态,她也不妨亮出“红线”。

“那么大人了,还胡说八道,你才不是牛马,我也不要控制、打骂你,人与人重在互敬互重,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厉害呀!

季家长辈是精明的人,准儿媳这听似嗔怪的底线,划得妙啊,怪不得儿子对她服服帖帖呢。

好吧,季成愚眨巴眨巴眼,“安全红线重于泰山”,XI大大诚不欺我,以后他要少说空话,多些实干,不然就只有分手这一条路可走了。

不过,他们是情侣,不是该用“互敬互爱”这个词吗?茉茉这是生气了?不是划“红线”,是划“界线”呀。

茉茉她狠起来,也真是残暴呢,不过,他喜欢。

离开季家豪宅后,季成愚一路安静开车带韩茉回了自己的公寓,然后跪坐在沙发上,无比乖巧的等着数落。

理亏的时候,服软才是王道啊。

果然,韩茉开口了,不过不是责难,只是客观的询问。

“为什么从没和我提过你家里的情况。”

“噢,我不对,我道歉。不过茉茉,我其实没说谎,我爸是做日杂批发起家的。我也没在你面前隐藏过财力,只是你以前对我不上心,没留意问过我,我要是主动和你说我家富甲一方,我独当一面,怕你会更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敢乱提,我、嗷呜。”

他抠着膝盖耷拉着脑袋,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狗样,韩茉恍惚觉得,错不是他的,而是自己的。

“那好,这个问题是我没问导致的,以后我们有怀疑就问,问了就说实话,好不好?”

韩茉哄了哄她,看见他飞速的点了点头,像只大毛毛狗。刚要习惯性的伸手抱抱他,一想不对,今天他们一家合伙儿算计她的事还没问清楚,就差点儿又被糊弄了一回,美色误国呀。

瞪了季成愚一眼,韩茉维持着波澜不兴继续问:

“我们这次来杭州,是因为你说要开个重要的会,顺便看望父母,可你私下让阿姨准备了这么重的见面礼,我收不收都为难,担心他们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这么做让我感觉你不在乎我的感受和权力,还有操纵我嫌疑,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她说的是心里话。

论智商,人和人差异不大,可情商却会因为个体的经历而大不相同。生活中,情商是能够弥补智商的不足的,许多心理变态操控狂往往具备超强的洞察和模仿能力,这些就属于情商的范畴。

韩茉深知情商是自己的短板,如果季成愚可以帮她弥补自然最好,可如果他用自己的长处把自己吃得死死的,那就可怕了,因为被控制的结果,就是失去尊重。

感情中,缘起缘灭,人来人往,都可以被理解,被接受,可不平等的相处,就是对人性人权的侵害。

韩茉理性的剖析着季成愚“诱敌深入”的做法,表情变得凝重而审慎,季成愚偷偷瞄了她一眼,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认得这个搞事情的表情,韩茉每次做什么决定前,就是这模样。

这是要和他分开、彼此冷静冷静的节奏呀,他不要!

“茉茉,”季成愚不卖惨了,再装就要出事儿了,咬牙摊牌吧,“茉茉,我知道你很憋屈,怀疑我给你下套,以后坑你没商量,可你有没有发现,在我们的关系里,我一直很卑微?”

韩茉意外的抬眼看他,发现他已经坐好,一脸认真和无奈,她似懂非懂的问:

“什么?”

季成愚叹了口气,男人的面子呀,就这么扔在地上踩吗?可八年的委屈他受够了,死也要让韩茉明白不是?他季成愚此生吃得亏,基本都是她给的。

“我先喜欢你,先爱上你,作为男人,我本来就应该是主动的那一方,追着你跑、讨你欢心都无可厚非。我知道我以前黑历史太多,你对我不能百分百新人,可我对你的感情,总不至于因为今天的错就一次性归零了吧?因为这个考虑分手,而不给我机会变好,不愿意磨合,这种做法我认为不成熟。何况,我想早些和你结婚,不想再和你分开,想抱娃娃,这个初衷有错吗?我不对吗?”

唉唉?为啥眼睛有点儿难受?

季成愚不得不中止陈情,抬手揉揉,不料这个动作彻底击垮了韩茉的防线。

她靠过来,拍着季成愚的背,拉开他揉眼睛的手:

“说话就说话嘛,你哭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说分手啦?我也是在考虑怎么磨合呀,瞧你委屈得,这八年来你不也折腾得我够呛吗?你还演上苦情戏了,快别闹了,咱们好好说话。”

呃?季成愚有点儿懵,他没哭呀,他过敏性结膜炎犯了而已,游泳游的。

不过吧,这个歪打正着的效果挺不错的,不接着演下去可惜了。

他别开脸,捣着眼:

“我、茉茉,你喜欢我没有我爱你那么多,我才是为情所困失去自我的那一方,不然我怎么都三十五了,还没有媳妇儿呢,我……”

一说到娶媳妇儿,情绪瞬间澎湃汹涌,不用装声音都带着情何以堪,比嚎啕大哭更有震撼力。

韩茉吓到了,赶紧安抚:

“那你叫我媳妇儿都是叫假的吗?”

“怎么是我叫假的,是你叫我预备役老公的。”

忸怩着身子,依旧捧着自己的脸,受气小媳妇儿似的。

“那你就努力呀,不要整天耍心机的,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的商业对手。”

“你刚还说你是我媳妇儿呢。”

韩茉头疼,作为一个女人,她都很少这么不依不饶的,季成愚每次犯小脾气都特别让她手痒。

“媳妇儿是需要法律承认的。”

“我愿意通过法律承认你啊,不愿意被套牢的是你,你觉得咱俩家境相差太远,你觉得我本质是个公子哥儿,你不放心嫁给我,别以为你没说我就不知道,我聪明着呢。”

季成愚吭哧吭哧的说,自我评价得极正确,不过没猜对韩茉的心思。

“季成愚,你爸爸是全国第几富?”

韩茉也不试图板正他的身子了,仰着脸恢复傲气的问。

“嗯,前十名之内吧。”

季成愚照实说,省的以后她发现了又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

“前十哦。季成愚我承认,当初心里想着鹿岩的事,自己工作的困境没解决,我的确不太能确定自己对你的感情,不过这些都尘埃落定了,如果我认可一个人,别说前十的富豪了,就是世界首富对我来说也不是问题。”

韩茉声音里透着一股矜贵自信,有职场上的霸气。

季成愚把眼睛揉的有些红,转过头来又惊又喜的看着她。

韩茉抬着下巴视线方远,一幅睥睨世间男子的气魄:

“我要的从来是人心,是尊重,但我也不怕分离,如果对方对我不好,玩弄我的感情,伤害我,算计我,哪怕倾家荡产,豁出一条命,我也会离开他,这么说,你懂了吗?”

灼灼目光转回到季成愚身上,再次契合了他灵魂深处抖M的属性。

入刺的霸道,入刺的强硬,入刺的不可征服,过瘾呀。

“懂。”季成愚点头如小鸡啄米,“以后大事小情都和夫人商量着来,绝不隐瞒,死不背叛。”

“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上次在扬州也是你承诺对我好一辈子的,我没记错吧?”

呵呵,呜呜呜,此乃反戈一击,败中取胜的经典案例呀,栽了栽了,彻底沦陷了。

“君子之诺,你就放心吧。那个,你都见过我爸妈了,我什么时候去你家呀?你已经爱我不多了,这事上也要落后吗?”

他也趁热打铁吧,快拖出前列腺炎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漂亮男友苦巴巴。

“谁喜欢你少了?没良心的。要去也等你眼睛好了吧。”

韩茉起身,去冰箱里翻眼药水。

“啊?我晚上就好了,哭的。”

这是答应了,不过季成愚有些心慌慌。

“差点被你骗到了,你看过谁哭时没眼泪呀,骗鬼呢?我没见过你犯结膜炎吗?”

“噢。”

被抓包了,季成愚把双手插进膝盖间,岔开小腿,沮丧的垂下眼。

这人最近真是越来越娘了,韩茉想。

不过韩茉的父母不这么认为,有点儿太监气质的男人,这年月比较受欢迎,流行词形容为“暖男”。对季成愚,韩家老两口喜欢得就差撸毛儿搓脸了,因为家世好、学历高、颜值扛打还会讨好呀。

韩茉起身去泡茶的功夫,季成愚就和她的亲生爹妈确定了双方家长见面的时间,并一起翻起黄历,挑选起婚礼吉日来。

她去厨房准备个果盘,她的亲爸妈又初步选定了一个日期,还安慰季成愚说什么“八年来女儿受你照顾了,你都三十五了呀?可不能再拖了”。而季成愚呢,日子一定就立即改了口,声声“爸爸、妈妈我愿意”,甜得齁嗓子。

这是什么感觉?被至亲背叛,父母误认大尾巴狼做儿子的滋味。说好的谈恋爱试试,好好磨合都去哪里了?

韩茉端着茶杯犯愣,季成愚扫她一眼,继续给纯良的老夫妇洗脑:

“爸爸妈妈说的特别对,我和茉茉认识这么久了,她眼瞅着也快三十了,早点结婚让你们见隔辈人才算我们真孝顺。”

AUV!这她要是有异议就是不孝顺了呢,在古代是要治罪的。不让给她下套,就给她爸妈下,果然是狼中的套路狼啊。

韩茉觑着季成愚,对方回以忠厚乖巧的眯眯眼。韩茉隔空伸出两指做戳瞎状,季成愚立即摆出惊慌失措,韩茉妈见了,护着准女婿了:

“别欺负小季,他是个实在的乖孩子。”

“是呀,明年你就三十了,年纪一大,就没精力带孩子了,趁早是对的。”

韩茉爸也帮腔,他从年轻时身体就不好,小孩子无边的精力有多难应付,他深有感触。

明年她二十九岁好不好?而且她从没欺负过季成愚,他们的关系才没那么幼稚呢。

想到幼稚,韩茉思绪一顿。

是哦,她和季成愚,不管是朦胧相悦的时候,还是心意相通的现在,他对自己都是用心而有担当的,更可贵的是,如今同一屋檐下,他除了亲亲抱抱,亦没越距分毫。对一个健康男人来说,守候和等待便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与最深的爱慕,他是了解自己,怕失去自己的,他并不幼稚,即使还有些小毛病,那订婚后再慢慢改也好呀,何必还让他悬心等着呢?

想通了,她弯起眼睛,向父母说:

“好,既然爸爸妈妈都替他说话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顺他一次吧。”

韩爸韩妈欣慰的点点头,季成愚心中却翻江倒海。

回到韩茉家,季成愚背着手手站着,惴惴不安的盯着韩茉若无其事的脸问:

“我今天没和你商量就和爸妈定了婚期,你为啥不生气呀?”

韩茉抿抿嘴,压下笑意,扬起头:

“那你是怪我不生气,觉得我言而无信咯?”

“当然不是!”季成愚挨着她坐下,拥着她,“你答应订婚再好不过了,只是我不懂你这次为什么那么痛快,奴家心里怕呀。你说的,有疑问就问,问了就说实话,你告诉我原因吧,给我个痛快,我能承受,你又酝酿什么呢?”

韩茉听了有点儿窝心,抬手揉揉他的发:

“好乖呢,上次说了一回,就改好了,必须夸奖你。”然后她倾身,重重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看他笑得智障中透着不安,笑吟吟得说,“你这次并没有背着我鼓捣什么,一切都当着我的面,我答应当然是希望你开心呀。不过你这次还是耍了小聪明,但我愿意给你时间改变,我好不好呀?”

“贼好!”

季成愚大声赞美,撅着嘴巴凑过去。

韩茉以指点住他的唇,她此刻没有腻歪的心思,想的是婚前事婚前毕。

曾经,她以为季成愚帮她找鹿岩是他最有效率的作为,可通过订婚这件事,她的“成愚观”彻底被颠覆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目标清晰、务实高效,脚踏流星、做事华丽的实干家。

卖房子的事必须交给他速战速决。

“成愚,我已经用解约金还了房贷,这样的房子会比较抢手的,我不想等了,你尽快帮我卖了吧,以后我找工作努力赚钱,再买就是了。”

季成愚糟心,傻媳妇儿一次性还房贷的事都做得出来,留着投资钱生钱才对啊,以后家里的钱还能不能给她管了呀?

再说他的黑卡都给她了,足够交买房首付了,哪至于靠拼命?这女人是压根就没考虑过用他的钱呀,真够逞强的。

季成愚怜爱的含糊答应了,讨好得掏出了一张粉卡奉上。

韩茉都怕了,富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她个小老百姓承受不来啊,这是逼着她买个小保险箱的节奏呀。

看出了她的犹豫和戒备,季成愚讨好的哄道:

“媳妇儿乖哈,这些天累了吧?歇歇再找工作。喏,老公给你办个张SPA卡,房子的事交给我,你负责放松又美腻啊,乖。”

韩茉松了一口气,又被感动了,转头取了让她不安的黑卡出来,说:

“你把这个拿回去我就要,不然我就不去做SPA,还要重新考虑订婚的事。”

得,韩总监抓住了他命运的后颈,这也证明她爱的是他这个人。不要大钱可以,他有的是机会让她习惯花自己的钱,把她宠到别人高攀不起,就是这么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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