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有一座酒馆,名叫清月楼阁,老板据说曾是江湖最强的剑仙,自从那一场让整个江湖都为惊叹的战争结束后,那名剑仙消失了,而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一个酒馆的老板。
离新年还有几天的时间,老板坐在酒馆门口,外面的雪慢慢下大了,路人匆匆忙忙的回家准备回味这一年的经历,而酒馆里的人也三五成群的离开,原是热闹的地方却变得冷冷清清。随着最后一个客人离去,老板也准备关门,而就在这时,一道忧愁的声音响起,“等等,我能进去喝几杯酒吗?”
老板慢慢抬起头,一个撑着花伞穿着狐裘的女子,紧张的问道。她可是听说这里的老板酿酒的手艺很好,才冒着风雪赶了过来。
老板轻轻一笑,“姑娘里面请。”那个姑娘道了声谢,收起花伞,便走了进去。
许是她第一次来酒馆,有些急促,眼神里有些不安,老板收在眼底。
“想喝什么酒?天下最好喝的酒我这里都有。”老板把玩着酒杯,得意道。
姑娘一脸怀疑,“真的什么酒都有吗?那我想喝如太阳一样耀眼,如月光一样清淡的酒。”
老板“.....”他觉得眼前的女子是来找茬的,但是他没有证据。他无奈的笑了一下,“大晚上怎么有如太阳耀眼的呢,不过,如月光一样清淡的酒还是有的,有没有兴趣尝尝?”
姑娘一脸不可置信,那是她随口说的,不过,这世上如果真有如月亮一样清淡的酒,那么她很乐意尝尝,“可。”她点了点头。
老板微微一笑,从身后拿起一坛酒,将酒塞拿出来,往前推了推。于是就开始擦剑。
姑娘一脸懵逼,这就好了?“这就是如月亮一样清淡的酒?”她怀疑的问道。
老板看着窗外的雪,大雪还在下,他摇了摇头,淡淡道:“等。”
“等?等什么?等明天早上的太阳吗?”姑娘小声说道。
老板握紧手中的剑,轻轻挥舞,他怎么有种想一剑戳死她的冲动,他轻轻咳嗽一声,“自然等一轮明月。”
姑娘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而是盯着老板手中的剑,她在门派里似乎见过逍遥剑,和老板手中很相似,估计是仿造的。
而外面风突然吹开窗户,雪飘了进来,姑娘想过去关上窗户,却被老板阻止,老板挥舞手中的剑,指引着风雪进入酒坛里,而就在这时一阵花香在周围飘起,似乎有一朵朵桃花的花瓣飘入酒坛,姑娘揉了揉眼,似乎看错了,而一道皎洁的月光从窗户传来,直直进入酒坛里。“风花雪月都有了。”老板淡淡道,他将酒塞塞进酒坛,随后用剑尖轻轻转着酒坛。
当酒坛在一次落入桌子上时,老板将剑放入一边,许是桌子不够平稳,老板干脆将剑垫下桌角。谁也不会想象到,传说中的逍遥剑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老板邀请姑娘入座,他轻轻打开酒塞,一股淡淡的花香与酒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变得很清淡,而那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的原因,变得清澈无比。
老板倒了一杯,递给她,“尝尝,你要的如清月一般清淡的酒。”
姑娘一脸好奇,她端着酒杯,闻了闻,香味很淡,酒杯底都可以见到,她喝了一口,酒入口宛如雪一样冰凉,但是香味扑鼻,她难以置信,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酒。
“这个酒.”她并不是第一次喝酒,但是这个酒醉人好快,她感觉脸红透透的,她强撑着坐在桌子上,把玩着酒杯。
“好喝吧,我这个酒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喝到的,要不是看你顺眼,才不舍得拿它给你喝,这酒叫清月酒,又叫一杯醉。”老板得意洋洋的说道,当他擦完剑,却发现那个姑娘在对着杯子傻笑。
“卧槽,我忘了。”老板拍着自己的脑袋懊悔道,“我这个酒也不是一般人能喝的。”
此时却听到一个醉声,“我,我给你讲,我沈裳竹,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可是就奇了怪了,居然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话还没有说完,她便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老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她送到楼上的房间,自己一个将没有喝完的酒喝完。外面的雪也刚刚好停了。老板看着寂静的夜色,离新年的到来越来越近了。
第二天,躺在床上的沈裳竹醒了过来,她捂着头,“这酒可真容易醉人。”不过,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却想不起来。
当她从楼上下来时,发现老板正在打扫大厅。老板抬起头看着她,“哟,醒了?沈姑娘。”
“嗯。”她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她其实有很多疑问,自己昨天干了什么。却听到老板小声嘀咕,“看着挺轻,没想到死沉死沉的,抗到二楼费劲死了。”
“你。”沈裳竹听到后气的脸都红了,却听到老板继续说,“哟,酒劲还没过啊?昨天晚上也是这么红,啧啧啧,不能喝酒就别喝酒,小屁孩。”
沈裳竹已经气的说不出来话了,推开门,就离开,老板一转头发现人不在了,“哎,算了当我请她喝了。”
离去的沈裳竹,此时有一种想杀了老板的心,走着走着她才想起,昨天忘给酒钱了。“算了,现在看着那个老板就来气,等下次去的时候再一并给了便是。”
今天是他们门派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沈裳竹回到门派急急忙忙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作为早已经入门三年的老师姐,自然不会参加这个比武,这些都是留给新人表现的地位,但是她还是要去,门派有规定,他们这些要去指点自己的师弟师妹们。
她早早的去占个好位置,倒不是想指点什么师弟师妹,而是想找个好一点的位置看热闹。她可是备下了很多小零食,瓜子最多。
就这样一年一度的门派比武大会开始了,首先出场的是他们门派的一个小师弟,这个小师弟很是高傲,作为新一代的天才,他的目标可不止这些。
他出场就已经打败了很多老师长,所以新一代的人听到他的名声都很胆怯。
他目光扫向周围,有很多老师姐的目光看向自己,他微微一笑,看样子自己有很多可以双修的目标,当他看向另一边的时候,发现一个姑娘磕着瓜子,一脸好奇的盯着比武台,而她的目光居然不是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旁边一堆糕点。这让他很生气,于是他一剑刺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挡了下来,“小师弟,一句话不说就突然出手,是不是很没有礼貌?”
“方才我看底下的师兄师姐们都没有打算指点我的意思,那位师姐一直在磕瓜子,我觉得她应该很懂剑,便想请她指点一二。”师弟缓缓说道。
而那个穿着青衫的男子微微一笑,“你师姐不懂剑,若你想讨教一二,师兄不介意帮帮你。”
此时的沈裳竹一脸茫然,自己磕个瓜子都能碍着别人,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于清不必了,小师弟既然想讨教一二,那我作为师姐自然要指点指点。”
“可你。”那个叫于清的男子花还没有说完,沈裳竹就到比武台上了。
“师姐,请。”小师弟一脸骄傲,论剑,自己还没有怕过谁。
沈裳竹摇了摇头,“你觉得剑是什么?”
小师弟疑惑了一下,“剑就是剑,它从来不是什么。”
沈裳竹叹了一口气,“剑可不止是剑,你能舞出如太阳一样耀眼,或者如月亮一样清淡的剑法吗?”
小师弟支支吾吾,沈裳竹将他的剑拿在自己手中,用自己的手帕擦了擦,脑海里一直在回忆那个老板是如何舞剑的。
当剑擦完之后,她开始舞了起来,虽然并没有像她所说如太阳一样耀眼,却出现一阵花香,在这个寒冬腊月的日子里,除了梅花盛开,并没有其他花的绽放。
而花瓣如剑一样锋利,刺如一旁的柱子上,沈裳竹将剑刺了过去,心中感叹,还好自己记住了那个老板是如何舞剑的。
小师弟一脸震惊,这么美的剑他还是第一次见,他似乎有所顿悟,便坐在地上开始回味那剑舞。
而沈裳竹则是一脸淡定,将手帕扔在一旁走了下去,还好自己没有出丑。
“裳竹,原来你这么会舞剑啊,看不出来啊。”于清一脸震惊,围着她夸赞了两句。
沈裳竹淡淡一笑,“没有没有,也不是很会舞剑。”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她可不想惹人注目。
“对了,裳竹,我想去你家年夜饭上。”于清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想去给伯父伯母问个好。”
沈裳竹一脸茫然,“啊?我家不吃人,你还是别来了吧,我有事先走了。”
于清:“.......”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走远,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怎么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接下来几天都是门派比武,沈裳竹觉得无聊,便想偷偷下山去喝酒,却发现有个人一直跟着自己。
“谁啊?我发现你了,快出来。”沈裳竹一脸不愉快,毕竟被人跟踪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好巧啊,裳竹,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这里的雪景多么美。”于清尴尬的笑着说道。
“有话就直说,我讨厌拐弯抹角。”沈裳竹皱起眉头,她很不舒服,她最讨厌别人跟着她。
“我,其实对你一直。”他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小师弟就出现了。
“师姐,你是手帕。”小师弟挥着手帕走了过来。
现在沈裳竹觉得头大,“手帕我不要了,你扔了吧,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她准备溜走。
好在门派长老叫了他们两个回去,说是有事。这才让沈裳竹得以逃脱。
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新一年的前一天,外面雪花还在飘舞,沈裳竹还是穿着狐裘打着油纸伞,走向长安城的清月楼阁。
今天,她可是要给那个老板一点颜色瞧瞧。
她推门进去,发现除了老板还是一名酒客都没有,老板听着推门声,头也没有抬,“本店已经打烊,下次再来。”
“啧啧啧,没想到才几天没来,还是一样的冷清。”沈裳竹说道。
老板抬起头,“哟,沈姑娘啊,怎么临近新年还是孤单单一个人啊?对了,过年一定要多吃点糯米,不仅能皮肤变得柔软,而且。”老板话没有说完,却打量着她。
“你。”沈裳竹明明是来找茬的,却发现自己怎么样都说不过他,“你在看,把你眼珠子扣下来。”老板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不知道沈姑娘这次来,有何贵干,难不成还会像上次一样,喝完酒不给酒钱吧,我想沈姑娘穿的这么得体,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不会喝霸王酒吧”老板拎着一坛酒,打趣道。
“姑奶奶有的是银两。”沈姑娘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是要上次的酒。”
老板打量着她,“就你?”
“瞧不起谁呢?”沈裳竹将一袋银两扔在桌子上,老板笑了一下,“姑娘稍等。”
不一会儿,和上次一样的酒出现在姑娘的眼前,姑娘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渐渐的有了醉意,她开始胡言乱语说道:“你说,他们都说爱情就像龙卷风,可是我连龙卷风都没有见过。是不是这句话是假的?”
老板无奈的笑了笑,“你喝多了,我就说你不行吧,非要喝这个。”其实老板已经将这个酒稀释了很多,她才勉强这样。
“你胡说,我明明没有喝多,你就告诉我,这就话到底是不是对的?”姑娘气呼呼的说道。
老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按理来说,门派应该不少喜欢你的人,怎么就没有见过龙卷风呢?”
说到这,姑娘可精神了,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的给老板说了,老板笑的喝酒都呛着了。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他要出现在我家餐桌上?哇,我们怎么敢吃人?”沈裳竹无奈道。
老板喝了一口酒,“你啊,就是傻,这么明白的事情你都看不出来啊?人家那是摆明着喜欢你呀,你个傻子。”
“那他干什么跟踪我,我特别讨厌别人跟踪我。”沈裳竹疑惑道。
老板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个傻憨憨,人家那是准备告白,被你一句话堵死了。”
“那那那,那个小师弟又是什么意思,找我打架?我可不会剑。”
“你个蠢女人,那个小师弟要不是对你有意思,怎么会留着你的手帕?”老板气的直拍桌子。
“可是可是。”沈裳竹还想说什么,却被老板驳回来了,“你这不是没有碰到龙卷风,你这是害怕自己被卷进去。”
沈裳竹哭丧着脸,“这么说我错过好几次恋爱的机会?”
“不然呢,你个憨憨。”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裳竹委屈着喝着酒,慢慢的越喝越多,“那我过几天去看看情况?”
老板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到沈裳竹慢慢睡了过去,老板隐隐约约听到她说,我太难了,气的老板想锤她,明明月老更难。但是没办法,睡在这里又会着凉,他只能又将她抗到楼上,“这姑娘,该胖的地方不胖,死沉死沉的。”
新年的到来,让整个长安城热热闹闹,清月楼阁傍晚的时候依旧爆满,离沈裳竹喝醉酒已经七八天过去了,老板不知道那个傻子到底明白不明白什么是龙卷风啊。
第九天晚上,还是一样的雪天,还是一样的油纸伞,她走进清冷的楼阁。
老板看着她哭丧着脸,便明白她失败了,她说,“她回去的第二天,长老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于清,而那个小师弟又去找了别的师姐。”
老板啥话也没有说,给她又上了一坛酒,“来喝,庆祝你新的一年还是单身。”
“你闭嘴,我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笑不停。”沈裳竹气呼呼的看着老板。
老板一直在笑,他觉得这个傻姑娘可能一辈子看不到龙卷风了。
爱情啊,就像这杯酒一样,醉人,但醒来之后,什么也没有。酒不醉人人自醉。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