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见到你很开心。”
我轻声回道,夜色足够暗,路灯昏黄不清,我想顾言初一定看不出我脸红了吧。
“排队洗澡?”
顾言初望了望水房前排起的长龙,蹙了蹙眉。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端着个脸盆,里面放着内衣内裤毛巾香皂。
浪漫的童话故事里,公主和王子相遇时,都是优雅而美丽的,哪里会穿着人字拖端着脸盆嘛,如今窘迫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浪漫。
“这队要排到猴年马月去了,走,去我宿舍洗。”顾言初说着便仗着人高马大伸手拿走了我手中的脸盆。
那一刻我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丢人不说,虽然我是顾言初看着长大的,但那也只局限于我八岁以前,如今,我已经是上过生理卫生课的大姑娘了,就算我的内衣内裤被层层叠叠的压在脸盆的最底下,并没有暴露的风险,但我的脸还是忍不住烧了起来。
“不,不用了,我这马上就排到了。”我从顾言初手里扯着脸盆小声拒绝。
“小久这是不好意思了?”顾言初低低的笑,“我是哥哥,你跟我客气什么。”
顾言初说‘我是哥哥’时,特意提高了声音,似乎是为了让我前后的人都听到,好缓解我的窘迫。
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他说‘我是哥哥’时,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将我层层包围,鼻头酸酸的,眉眼再弯不下去,围绕我的只有莫名其妙却汹涌而来的委屈。同样,他也永远不会知道,曾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不想他只做我的哥哥。
顾言初的宿舍不大,但很整洁,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每一样东西都待在它该在的位置上,放眼看去,一切都井井有条。
我想,如果有一天陈默在外面租了房子,一定也会是这样的,他和顾言初一样,有着小小的洁癖,最容不得脏乱差。
“你打算一直在东阳一高教书吗?”打量着顾言初的宿舍,我问他。
“怎么突然这么问?”顾言初一愣,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会提起这个话题。
“没什么,就是一直觉得你该去更高更远的地方,该做比教书育人更伟大的事,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那些大侠一样,有着与生俱来的使命。”
顾言初愣了片刻,忽然便笑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看来这些年没少看金庸古龙啊。”
“那些书都是你留给我的。”我小声狡辩。
“好好好,怪我,都怪我。快进去洗澡吧,我去给你借吹风机。”
顾言初出去的时候还特意从外面把门带上了,就像小时候我妈出门留我一个人在家时,便会把门从外面锁上一样。
顾言初他一直当我是孩子。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堵堵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徘徊在顾言初房间,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想寻到些关于他的蛛丝马迹,然后细细思量细细推敲,像画画一样,一点一点勾勒,描绘,润色,我想最终呈现出的一定会是一个全新的顾言初,我所不了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如何去了解的顾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