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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国,黑水郡,樊城
砖石堆砌而成的巨大城墙,城墙中段有一个黄色砖瓦大顶的阁楼,正对进城大道的中央。
一整队持戟士兵,足足五十余人,整齐排列在城门两侧。
一个文官装扮的男子,微微有些瘦弱,淡蓝色的儒服纶巾,长衣宽袍,站立在队伍前头。
尽管穿的人五人六,却有一股文官的骚味,油嘴滑舌,尖牙利嘴,趋炎附势,这类词汇仿佛就长在这些人脑门上。
远远看到仇将军的队伍,文官拱手大喊一声:“恭迎仇将军!”
“恭迎仇将军!”
身后的士兵列队呐喊。
仇将军眉头微皱,队伍靠近城门之后,坐在马上,遥遥对着文官一拱手,刚欲开口,文官就说道:
“下官杨文锦,任樊城城主,特率城卫军在此恭候将军。”
随后,文官的腰弯的更低,头都要埋到脚下了。
“免礼!”仇将军说道,随即有些不满意地看向文官身后的士兵,大声喝道:“你们首领是谁?”
随即,一个士兵跨前一步,从队列中出来,回应道:“属下在。”
“以后,就算是皇上亲临,也不得行此仪仗之事。”仇将军叮嘱道,毫不避讳,文官杨文锦听的一清二楚,不免多少有一些尴尬。
仇将军随后一踢马腹,战马走到队伍的前列,将军在队伍面前巡视了一番。士兵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严肃,端庄,抬头挺胸,眼中都带着饱满的热情和敬畏。
这种敬畏不仅仅是出于下级对上级,也不仅仅出于士兵对将军,还出于每一个南夏国子民,对于仇起灵这个人的疯狂崇拜和追捧。东海战神,民族英雄,国之栋梁,……,一个又一个头衔,一圈又一圈光环,他在南夏国那是家喻户晓的大英雄,在望岛那就是小儿止啼的恶魔。
现在他调任镇南大将军,掌管南方边防,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么个传奇人物,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前,这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仇起灵巡视了一番后,在他们面前,大声喝道:“南夏勇士,你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是为神幕内的每一个南夏国子民,奉献出自己的每一滴血,而不是给我,亦不是给其他人,张灯结彩,列队欢迎。”
“我再重申一遍,以后就算是皇帝来了,你们也得给我站在城墙上,做好自己的事,听清楚了没有?”
“诺!”士兵整齐呐喊道。
“收队,回营。”仇将军对着队长吩咐道。
很快,这队城卫军就返回了城市内,只剩下杨文锦一人和仇将军,以及他的卫队。
杨文锦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认识到仇将军不喜虚礼,就立刻转变态度,上前道:“将军,下官带路去您府上。下官已在城主府内备好宴席,邀请南墙军营将领,为您接风洗尘。”
仇将军本来对宴席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听到来了南墙军营的人,一时也不好谢绝,只好答应道:“善,待我安顿好我的士兵和家眷,就去会会军营的人。”
……
黑水郡,对比其他郡来说,是个很奇特的郡。
首先这个郡的名字,就不是很好听。例如天南郡,长安郡,都是文人墨客绞尽笔墨,取的雅名。偏偏这个黑水郡,名字是由百姓取的。黑水郡直面广袤无际的南海,神幕建立以前,是遭受妖兽侵害最严重的区域之一,妖兽和人类的血漂浮南海之上,海水都被染红,发黑。所以当地百姓取了黑水郡这么个名字。
还有一个更奇特的地方,这个郡的收入,不靠粮食,不靠贸易,更不靠什么文化产业。
黑水郡的绝大部分收入,来自于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南墙军营。
南墙军营,依南夏国南部神幕的中段而建,几千年以来镇守南部神幕,从来没有失守过,真真正正是南方的边防核心。
那这个南墙军营是如何盈利的?
这就涉及了圣魂。圣魂的修行,有两种途径:
第一,使用圣晶石,圣晶石会提供大量魂力,再加上提纯圣晶石的方法——圣晶术,就可以修炼圣魂。但是,这种圣晶石,只由圣国出产,并且定期给十七座古城定量配给,可谓是有价无市。而用于提纯圣晶石的圣晶术,对于一般人来说,价格也是不菲。
所以,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圣晶石和魂术来修炼。对于很多身世普通的圣者和圣武者来说,他们的修炼只有第二个方法:猎杀妖兽。
猎杀妖兽,同样会提供十分可观的纯粹魂力,而且不需要圣晶术提炼,在猎杀妖兽的过程中,还能够磨练实战,对于平民圣者来说实在是上上之选,就连很多用圣晶石修炼的富家子弟都会出门猎杀妖兽。当然,这种方法有可能会死于妖兽之口,毕竟猎杀妖兽,哪怕是面对最低级的青铜级妖兽,那都是生死之战,你和妖兽,只会活下来一个。
而南墙军营,正是一个猎杀妖兽的绝佳场所。南墙军营的作用,不仅仅是抵御妖兽,守住神幕,还会定期组织外部人员,踏出神幕,进入南海猎杀妖兽。南墙军营会租售船只,出售箭矢等消耗品和一些低级装备,还会收出墙费等等“巧立名目”的费用;虽然收费不菲,但是外部的圣者和圣武者,仍然是趋之若鹜,每次出海都是千帆万桨,人头攒攒,场面蔚为壮观。
这么一来,南墙军营肃清了短期内的妖兽威胁还赚了钱,外部的圣者和圣武者修炼了圣魂,还能搜集到一些珍贵的妖兽材料,完完全全是双赢局面,何乐而不为?之前某一任皇帝还特意下旨,让黑水郡太守大力发展南墙军营的“打猎”产业,给其他边线军营做个榜样。
而樊城,距离这个南墙军营,仅仅三百里不到,按理来说随便搭几个酒楼,都能富的流油。然而事实上,樊城除了官办的用于接待官员的逆旅之外,一家酒楼都没有,一处商市都没有。樊城设立至今,最主要的功能是维持南墙军营的正常补给,诸如粮食,军备,马匹,船只,……,另外一个作用,就是南海的第二防线。一旦南墙军营告破,樊城就是第二道防线,运用狭小的地势,将妖魔之患限制在樊城以南,不至于如瘟疫一般扩散到全国。
所以樊城大建粮仓,马厩,船坞,仓库等军用设施,有大量的驻军,有又高又厚的城墙,但却没有酒楼,商市。而樊城的城主,本质上是运粮官,而非地方官,除了调动一下城卫军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实权,却还要负责诺大一个南墙军营的正常运转,可以说是官小事多。
杨文锦,就是在这个尴尬的位置上。他拿着一点点微薄的俸禄,一方面要负责南墙军营的供给,一方面要打好与南墙军营将领的关系,一方面还要靠上新来的大名鼎鼎的仇将军。他这么个小官,表面上是一城之主,实际上,过的连开船坞的都不如。
……
仇将军的队列,从北城门进入,直穿大道,在樊城的西城区停下。樊城的“仇府”,建在比较靠近西城门的地方,恰好与东城区的城主府遥相呼应。西城区,主要是军营,有城卫军,也有南墙军营的部队;东城区,主要是粮仓,仓库,船坞等。
大大的牌匾,上书“仇府”二字,字体方正,一撇一竖,正气凛然,笔走龙蛇,笔笔见骨,京师书法大家的手笔。
当然,叶离除了感觉写的端正极了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被卫士秦峰牵着,跟着队伍进了仇府。
仇府内部,完全没有一点富丽堂皇的样子,但却是宏大中庸的大院。前厅,中堂,后院,应有尽有,装潢朴素大方,又无雕华之风。
卫队入驻仇府,住处统一安排在偏房位置,连同下人的房屋一起。虽然人传仇将军爱兵如子,但毕竟尊卑有序,主仆有别,规矩是不能乱的,否则难免被人嚼舌根子。
叶离,作为仇府的书童,当然是住在下人的房子里。叶离被领到他的屋子,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足足三丈见方的屋子,一张木板床,一张木桌,一把木椅,比孤儿院的十几人一间的大宿舍好多了。
叶离将秦峰送给他的匕首一插在桌上,双手交叉背在脑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木板床上。
突然一阵声响,从屋外传来。
“集合!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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