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屋内弥漫着烤乳猪的香气。路沙从浴桶中站起,这才半个小时,整桶水就成了整桶冰,下一秒再次变为水。
“终于突破了。”路沙长长舒了口气。
一个月眨眼过去,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除了掌握更多有关领主府的信息,他的不死神功也修炼到了第二层,初入门径。
现在他心念一动就会有一层青鸡蛋壳似的真气环绕周身,但若非全力而出还很难被注意到。路沙对着后花园那颗百年大树做了一个实验,果然这层二重真气太过稚嫩,还属于“内力”的范畴。
这颗大树还有三个月好活。路沙摇摇头离去,这《不死之术》果然玄妙,若是流传出去,定能叫这个江湖世界风云狂卷,现在出去这领主府内一般的侍从已非他的对手,至少也得是一等侍从,佩戴三横长铁,队长级别的人物,才有可能过上几招。
自从他从“恶主”变成了“疯子”,终日深居浅出,二公子从没让人来瞧过。过去忌惮他的下人,那些侍从再没把他放在眼里。有几个不长眼地竟冲他喊起“小马哥sb”,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路沙本想教训一下他们,但莫名听着挺舒服的。他喊住那几人:“你们刚才在喊什么,再喊几遍让我听听。”
听完了,路沙立刻冷酷着脸:“你们给我记得了,今天晚上来我房里一个个喊,喊到天亮,谁都不许跑。不来的砍手。”
几个小姑娘慌忙道:“四公子饶命,饶命啊。”一脸奴婢做错了什么的委屈。
路沙没再说什么,轻轻哼了声便过去了。下午冷清的小院有人来访,带来了一个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领主府。路沙跑出来,抓住那位路过的小姐姐的玉手:“好大胆的婢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三月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敢咒六公子出车祸?”
“四公子,这不是小的们胡说,是真的。”
“真的?”
这位叫禾禾的小姐姐是叶天鹰老娘那儿的人,谁都不敢得罪。没想到路沙这么轻薄,拍开他的手:“谁说不闹心呢,老祖宗最宠六公子了,现在在六夫人那儿把眼泪都快哭干了。大人把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喊去,罚跪着一个个训,四公子您还有心就赶紧去吧。”
禾禾小姐姐走了,路沙跑去六公子小院瞧了眼。人还没醒,里外闹成一锅粥,谁还顾得上他?回来的路上还觉得有点天旋地转,上一回是他从城楼上摔下,这一次是老六路鸿羽在大街上被马车撞到,看情况这双腿是保不住,这个目光澄澈的少年也太惨了。
不知道原主和他的六弟交情如何,路沙眼下是没事情悲痛。他联想起上次在花园里,路高轩临走时无意露出的坏笑,难道真是他做的手脚?这二哥和三哥果然都是一丘之貉。春风吹发梢,路沙觉得有点冷意,抬头看着发暗的天空,在这个白鹭城领主府,没有所谓的兄弟亲情。
路路沙想要活下去,谁都指望不上,爱他的人,也许只有他那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婢女母亲吧。
在路沙高强度的修炼下,之前准备的药材都用完了。第二天一早,他只得乔装打扮,又去了一趟药店。
“小哥,这么久了病还没好呀?”
“咳咳咳咳,谁说不是呢,这儿空气污染也太严重了。”路沙从袖子里抖出两枚碎银锭,来的次数多了他和药店老板的小女儿也成了朋友。
小姑娘一边把装好的药递过去,一边收了钱,叮嘱道:“回去可得好生养着,这几日别再做重活。”
“多谢。”路沙嗯嗯地应了,估算着这一包省着点,该能用上小半个月。正巧一个身材高大,胸口裸露,挂着伤疤的男人从大门口走进来,慌张叫道:“掌柜的回来了吗,药采到了吗?”脸上惨淡的很,似乎是受了内伤。
上一回来也见过这汉子,路沙不由得在门口看了几眼,他发现这汉子的剑没了。白鹭城里的武者视剑如命,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把剑卖掉。
掌柜的摇摇头:“客官,你要的那几株活肉草药,只养在深山峭壁里。我昨儿去才发现不知哪露了消息,已经被人给采走了。”
受伤武者急道:“被人采走了,这可如何是好?我大哥……”
掌柜的道:“客官不妨再去别家碰碰运气,没准能在他们药篓里寻见。”
显然受伤武者来之前已去过不止一家,听见这话也无什么喜意。听他们说话间谈到了几味药材名,路沙皱眉,走上前道:“这些药,普通百姓不得私卖,也只有领主府有。”
“能去领主府,我还会来这儿!哪来的臭小子,让开!”受伤武者脸色更是阴沉,心情抑郁不已,不顾伤痛快步夺门而出,往下一个药店寻去。
这时小姑娘才凑过来:“小哥,这位武者大哥就是从那儿被赶出来的。”
那儿?路沙见小姑娘吞吞吐吐,不肯明说,心里也明白了三分。他本没心思多管闲事,此刻反起了好奇心。自从修炼出两层骷髅真气,身法也灵便许多。虽然街上熙熙攘攘,路沙很轻松就跟上了那个受伤武者,一路寻去,最后来到一处书画店前,走进去一看,原来是个地下赌场。
受伤武者身影在这里消失。路沙心想,难道这家伙要空手发大财,可他有本钱吗?他的剑大约也输在了这里。
“十赌九输,我辈本就是逆天而行。”
过了没多久,赌客们进进出出,那汉子突然从楼梯口走了上来,脸上一改阴沉,反倒是十分欣喜,像是事情有了转折。
不会真见鬼了吧!路沙放下茶杯,有点儿恨刚才没跟进去。这一回受伤武者没再东转西转,而是径直去了城西有名的乞丐窟。这一带环境十分恶劣,几乎没什么人的声音,老鼠倒是肥头大耳。路沙有些怀疑这里是妖精窝。
狭窄的破屋里,受伤武者正和一个坐靠在床上的男人说话:“展大哥,你中的毒有救了。龙胖子说了,十两黄金他就答应把那株灵根草卖给我们。”
“十两黄金,我展南的命原来值这么多钱?”笑声中不无凄凉,床上男人伸指手臂,让受伤武者将他扶下床。
“展大哥,你就把你的剑当了吧,我们的钱就够了。”
这一句话刺中展南,他一下子瞪大眼睛,说道:“林豪,你的剑呢,你的剑呢!”
受伤武者魁梧的身姿发抖,犹豫着但最后还是没有撒谎:“我卖掉了。可我的剑不值钱,只够这几天我们的药钱,饭钱。”
展南拖着身躯往外走,林豪追上去拦住他:“展大哥,命要紧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以后我们好好赚钱,再去把那把剑给赎回来!我们把龙胖子的赌坊都买下来!”
“我就是为了武者的尊严,才不去求路高轩,才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现在你反倒要我去卖剑?哈哈哈哈,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纵然是重病缠身,展南仍将那汉子挥开。林豪怕伤了展南,一点大力都不敢用:“展大哥,你去哪儿?”
走到门口的展南突然停住了,低声说道:“你来错地方了,我不会卖我剑。”
林豪满脸愕然。
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的路沙一惊,没想到这展南如此敏锐,既被发现了行踪,他索性大方从树上跳下:“我不是地下赌场的人。”
你,不是?展南思索了片刻,索性没看见路沙,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的喘息都变得急切起来。
他往外走。
路沙叫道:“你这厮倔什么呢?不就是一把破剑,休说十两黄金,十个铜子我都不要。”
展南冷冷说道:“小子,你可知道,我展南的剑为何值钱?”
路沙道:“我不知道。”
展南道:“因为我的剑下死过值钱的人。”
“你是杀手?”
“我杀天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