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精神上的财富,绝非物质所能衡量!
胡铭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挽起裤腿走到溪流里下网。
瞬间给自己冻一激灵。
也许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在肢体渐近麻木之时,必须上岸烤火休息。
单单打渔这件事,又暴露了胡铭自身的缺陷。有耐心,但十足的偏执狂,两者结合,就走进牛角尖了。
他看电影电视剧,只要是有自己不喜欢的演员。不管当时有多么火,他都不看。
但只要有自己喜欢的演员呢,甭管是多么冷门的题材,多么久远画质的作品,他都会一遍一遍地去刷。这无关乎什么演技派的争端,单纯就是一个眼缘的问题。人天生的好恶,就是这样狭隘的。
你要善于发现别人身上的优点啊。胡铭却说,我又不与他接触,优点缺点与我何干。纯粹就是不喜欢而已,看与不看的选择权,还是在我手上吧。
对呀,看与不看,和做与不做的选择权,都在自己手上。这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心里有一道坎筑起高墙。许多事情就不会去接触,也避免了被人带节奏。
可这就让胡铭的私人社交生活十分失败,尤其是跟年轻人聊不到一块去。一些时兴的话题,他压根就没接触过。玩的还是万年的老梗,才二十几岁就开始大规模怀旧,讲起来都让人尴尬。
作用到打渔上,效果就更加明显。
本来在戏水中打渔是很容易的。胡铭只需要在一个水流的隘口处起兜网,剩下的只需要等。鱼儿顺水而下,自然就会落入网中了。
等待的时间,胡铭也不闲着,就去周围采集一些果木柴禾备用。傍晚时分去收网,一般就会有收获了。
前几次都很顺利的,收获也不错。这次,胡铭傍晚收网的时候,发现网漏了,破了一个大洞,鱼儿都从洞里溜走了,一无所获。
胡铭总结经验,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此处的水流湍急,冲力大。胡铭的网子呢,又是用麻线做的,比较简陋。应该是被顺流而下的树枝给挂破了。
知道了问题的所在,就比较容易啦,明天选一个好地方不就行咯。
可这种技术层面的一无所获却被胡铭固执地当作是运气太差,深感不忿,觉得是老天爷在跟他较劲。于是把破的地方攒成团儿扎起来,就当是补了。其实做一个渔网很容易,基本的原则就是在上水的地方做一个可以漏水的容器。
不在于工具是否简陋,是看这里有没有鱼。
胡铭看那上游,鱼儿们游得可欢了。自己又没本事徒手抓鱼,就只能这样咯。
如果是没有闲暇,就听天由命。如果时间够多的话,胡铭会把上游围起来,把这个圈子里的鱼都赶到口袋里去,这样收获就很多了。
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尽量将水里的杂枝捡走,还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破网。
可胡铭将网补好之后,往那里一架,又开始听天由命了。等一晚上,我就不信没有鱼!
歇了一夜再去收获,心中满是期待。可胡铭上前一看,顿时傻眼了。这回别说是破网,整个网都不见踪影了。周围筑起来的地方,垮开一个大口子。看起来好像是网子不堪重负,直接被水给冲走了。
既然是漏水的容器,水流的力道都被分散,这不至于呀。
但总归是一次非常失败的经历,但至少证明了,这地方确实有很多鱼。网子里是鱼太多才承不住的。这说明我没选错!
是要有点阿Q精神的,不然情况最糟糕的时候,怎么活命。
鱼干的储备还是不足。胡铭只好用那种更加吃力的方法,把一片水域用泥巴围起来,舀掉里面的水。再趁水浅的时候,用手去抓。
这既是一种锻炼,还是拾起不少孩提时代的趣味,阿Q精神的延续。因为在冬季里,溪水冰冷刺骨,这项工作就不那么好玩了。
放弃天然维生素补充,胡铭专攻抓鱼。一天下来,收获颇丰,比听天由命强多了。好似是开启了新的主线任务,这也算是错有错着了。
只要能吃得下这份苦,肯定是会有收获的。不信你看看我,抓鱼能手的小红旗已经挂起来了!
唯一不快的是,水太冷。胡铭必须进进出出好多次,不然会被冻僵。几番下来,终于作下病了。一整个晚上,鼻子都不通气。嘴发苦,头发昏。就这还不忘带病工作,赶紧把鱼收拾了腌制起来。
胡铭这是在作大死。在缺医少药的丛林里生病了,那可不是小事情。但只要挺过来了,这样的困难就再难打到他。
考虑到以后的路将更加艰难,锻炼自己的抗病能力是很有必要的。其实胡铭更不希望再见到赵嫣儿时,让对方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那应该是一副丛林生存老手的作派,面有菜色,但身体更加茁壮了。
所以现在生病了,胡铭只能扛。从别墅里带出来的只有伤药,没有抗生素之类的药物。就算有,胡铭也不会吃。这种时候,最适合调动起人体自身的抗病机制。现在人啊,在安逸的环境中生活太久了,连一点抗灾病的能力都没有。一生病就吃药,习惯之后,产生抗药性,更容易得病,而且不易康复。
以前人家就是喝开水,胡铭得普通的感冒也是硬抗,很少吃药什么的。有这个底子在,这次来一趟丛林,总该有点收获。
可他没有想到,丛林里的寒热症,居然来得这么凶猛。
胡铭在帐篷里躺在三天都没动窝,什么东西都没吃,基本上就是喝水。第三天头里,火堆熄灭了。胡铭身子乏动不得,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连生物钟都叫不醒。
幸好是冬天,尸体多放几天也不会发臭。
胡铭做一个梦,他梦见那些野兽像是啃冰棍一样啃噬他的身体。胡铭失去了知觉,但是还活着,就只听见喀喀喀,不知是嚼碎骨头的声音还是什么。
就这么硬生生被吓醒,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股暖流之中。
“小便通畅,证明你的身体机能已经渐渐恢复。”旁边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儿,掀开了盖在胡铭身上的被子。
胡铭很想问自己这是在哪里,喉咙嘶哑,说不出话来。咿咿呀呀的,半天也没有比划清楚。
“你听我说,你是本地人吧?我们外面来的科考队,科考队,你明白么?”胡铭这副尊荣,被她当作了本地人,还是一个本地的哑巴。
因为在别墅住了一段时间,淡水和电力资源都十分珍贵。所以男人们都不刮胡子了,想刮也没设备呀。所以胡铭现在是胡子拉碴的。再加上来的时候没有人给他们备着冬衣,贴身的东西几乎都被搜走了,胡铭离开的时候就顺了一张狼皮披在身上。
一场大病让胡铭的嗓子嘶哑,自然就被当作了本地的哑巴猎人。
胡铭突然发现,他身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几乎都被那帮人给搜走了。他现在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但女孩说的话他当然都能听懂。什么科考队?只怕又是一帮觊觎宝藏人的身份掩护。
正好,胡铭现在也有掩护了。由于对方的身份不明,为求稳妥,胡铭还是装一段时间的哑巴再说吧。
这时候,进来一个领队模样的人。他叼着个烟斗,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教授的模样。
“他的生命体征都稳定了吧?”那人问护士女孩儿。
“还行吧,这个人的抵抗力不错。”护士女孩说。
“常年出没丛林的人呢,所需全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有抵抗力的人,早死了。”教授叹了一口气,“他们也是真不容易啊,这个季节还要出来打猎。”
“教授,我们从他身上搜出来一张地图,您看看。”
那是赵嫣儿绘制的地图,没有比例尺也没有方位坐标。教授只看了一眼就说道:“这只是当地人绘制的草图,用的还是碳笔,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
要说地图嘛,一支专业的可靠团队,自己是更加相信卫星的精准测绘呀。
护士小姐姐扶胡铭出去走走恢复身体,这一天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艳阳天。
胡铭打眼一看,这支可靠团队的人还真不少。除了专业的科研人员,还有一支六七人的护卫团队。个个看起来都不善茬,手里都有半自动火器,应该是某个雇佣兵集团吧。
科考团队里面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所以说他们是一支国际科考团队。
这种什么科考团队,放几十年前就是盗猎或者寻宝团伙。
他们冲着什么来的,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候来了一个贼模贼样的人凑到教授身边说:“祖辈传下来的绝活儿,我能搁三座山嗅到金子的味道。这里,就是一座宝山啊!”
“别吹牛皮了,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教授斥他雾状。
那人灰溜溜地去收拾让胡铭祸害的床铺,原来就是个打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