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疼得脸上变了脸色,觉得南星不好惹,身子不住的后退,最后退到南烟脚边,才喘着粗气放心地道:“一个多月前,在徽城外这位姐姐给了我吃的还有药和银子,我才活到现在,所以我一直在徽城外等姐姐,今日早晨我发现姐姐坐上一个人的马车,就跟着跑来了,跑到晚上才到。我身上没银子住店,就找了这宅子想睡上一晚,后来听到脚步声,重新遇到了姐姐。”
南星的唇边露出一抹笑意,这么一说她就懂了,这个男孩原来早就守在这里,怪不得自己察觉不到,这样说来,自己功夫也没有退步。
南烟出门没有带药箱,这黑灯瞎火的也找不到什么药,她只能让南星帮忙把这男孩带回自己住的客栈去,男孩听说愿意带自己走,心里高兴的对着两人道谢,虽然南星带他离开的方式有点不舒服。
“师姐,你轻点,勒着他脖子了。”
“师姐,你慢点,他的腿还伤着……”
南星生气了,也不知去哪里揪来一个牛车,把男孩往上面一扔,拍了拍手,拉车的看打扮是一个中年男人,力气很大,男孩在牛车上面被颠得不停叫唤。
“师姐,大半夜的你哪找来的人?”
南星指了一个方向,“天灾之后, 这百姓的庄嫁刚播上没有粮食吃,可不得找活干,别说这晚上了,就是凌晨这县里也有人在等着做工养家糊口。”
南烟听他这么说,结账时多给了二两碎银子,这男人以为遇到了贵人,对着南烟连连磕头,对于他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来说,这些碎银子抵上他一年的收入了。
南烟在屋里找了两个小棍子,把男孩错位的腿骨接上,又用棍子绑牢,见他额头上有汗珠落下,尽管疼也紧咬着双唇不吭声,她又回头拿了金针,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施针,想帮助他止疼。
“谢谢姐姐,你待我真好。”男孩身上的疼轻了几分,漆黑的眸底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南星瞥过来一眼,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嘴这么甜,劝你老实点不要有别的想法,明天天亮赶紧走!”
南烟不理会,帮男孩包好了腿,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狗蛋!我娘说这名字好养活。”
南烟忍不住想笑,在农村的确有这种说法,但是还是有个大名叫着舒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要不然叫轩竹吧。”
男孩很满意这个名字,又反问她:“姐姐叫什么?”
南烟顿了一下,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省去了自己的姓氏,“我叫南烟。”
他听后立刻道:“我要跟姐姐姓,要不然我久叫南竹吧,也挺好听,还好记。”
南烟不想告诉他,自己并不姓南。
对于他拍马屁的技术让南星很厌恶,特别是这个名字,明明是想跟着南烟学医,算是自己的师侄,名字却随了自己的辈份,让她心里很不爽快,连吃午饭都是大眼瞪小眼,在饭桌上争吵不休,最后投票决定了他的名字,仍叫轩竹,小名叫小竹。
这场争辩以小竹的失败,南星的得意而告终。
南烟去了宅子的第二天,送别了师姐,因为小竹的腿伤,她决定在宁县留上半个月,等他腿伤好再说。、
那夜救自己时,小竹的腿有一处骨头断了,南烟怕他伤好了之后会有后遗症,自亲自去街市寻求药材。她这次出门,所带银两不够,去了一趟药市,发现还缺两味药材没银子买。
南烟知道,这宁县周遭的山上药材众多,但是诸多山林被人承包,她想去采药,只能选了一个偏僻的山头前去。
在宁县北面,有一座小山峰,叫长眠山,因为山中有毒虫出没,上山之路陡峭,有许多采药的人在此山中一去不回,久而久之,这里就无人敢来,南烟来之前,在衣衫上涂了不少驱毒的药粉、解毒丹、购置了一把短弩,还带了鬼蝶一起上路。
遇到凶兽她并不怕,就怕会空手而归,耽误了小竹的最佳治疗时间,这孩子聪慧、机灵,是个不错的苗子,如果真心求学,将来肯定能有所成。
南烟租了马车,让人把自己送到山脚下,那赶车的大爷还劝了她好几次,说山中危险,有毒虫蛇兽,让南烟不要想不开。言下之意,近些年去过这山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她自小在清源山长大,什么毒兽雾瘴没见过,告别了这大爷,自己小心选了一条看起来宽阔些的山路。
没走多远,在山间的小路上,遇到一个同来采药的年轻人。
他走在南烟的前面,一身灰色长衫,背后还有一个小竹篓,弯腰采药的背影,看着有些眼熟。
南烟快步上前,想着找一个伴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男子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来,随后惊讶地朝南烟走了过来:“南大夫,你怎么在这里?”
南烟看到他很意外,毕竟他女儿还需人照看,怎么跑来这里,“我来这山中寻几味草药,周公子怎么也在此地,何时到的宁县?”
周司源不急于回答她,反而隔着衣服握着南烟的袖子,一脸凝重的催促她,“这里有野兽甚为凶险,你还是回去吧,需用什么草药尽管跟我说,我让手下的伙计给你送去。”
南烟站立不动,跟随他身后并未离开,“采药多年,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山头。”
周司源笑了起来,扶着腰站直了身子,“我经营药材生意多年,上山采药这种事以前天天都有,也会点拳脚,遇到野兽虽打不过,也能爬树上避难,但是你一个女人家,不能跑不能打,遇到危险怎么办,这宁县不比你们的清源山。”
南烟被他紧张的神情逗乐, “我们同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周司源犹豫不决,“这……我怕遇到危险,无力护你。”
南烟举起手中的药包,冲他微微一笑:“没事,我手里有自制的药粉,别说是一只狼,就是来一只熊也能药倒。”
周司源仰头大笑:“我倒是小看南大夫了。”
两人一前一后行在山路间,一路上聊着天也不觉得累,南烟自小在山林中野惯了,走到山顶也不觉得累。途中有很多周司源不知名字的药草,她也能一一说了出来。
南烟问过之后才知,原来这周司源见女儿的病情有好转,在昨日来了宁县,是为生意上的事,有人说这片山林中稀奇药材众多,他就想着来考察一下,还有把这山买下来种稙药材的打算。
南烟很喜欢听他说话,与自己在药材方面有说不完的话题。
周司源告诉南烟,当年他离家后就用自己的银子,在街市上租了一个小摊拉卖药草,因为他的药材价底,质量好,生意好了起来。他赚了一些钱后,就雇了几个懂点药材的短工,带领他们一同上山去采药,久而久之才有了今天的地步。
得知南烟所需的草药是治疗骨裂的奇药,也在帮他认真寻找。
这味药叫猴姜,此药贵重,县里的药铺只有极少数才有这味药,不过价高。这猴姜有补肾强骨、续伤止痛之效,是治疗骨裂必不可少的一味药。
这种药草多附生在树上、山林石壁上,高七寸左右,根颈粗状,叶是卵形,叶片整体披针形,边缘处还有不规则的浅波状齿。
南烟怕周司源认不出,仔细把自己从医书上看来的外表讲述给他听。周司源听说是南烟的朋友摔断了腿,途中碰到其他的治疗骨折的药也会给采了给南烟。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俩人坐下休息的时候,在一片石壁上看到几株药格,正是这猴姜。
南烟心中大喜,对于采药的人来说每次看到所需药材比什么都兴奋,而且还是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
这药材生长的位置有些高,南烟身高不够,找了周司源帮忙,他去一旁搬了几块石头叠起来、南烟看着他累得出了满头的汗,身上的衣服也脏了。
这猴姜的叶子露在外面,可是能用的根却扎在石缝中,他从靴子中掏出一把匕首去剜。南烟离得太近,上面有岩石的屑和土落下来,差点迷了眼睛。
她刚退后两步,看到一条黑色带有条纹的蛇在靠近周司源。这蛇南烟见过,因黑色的身体上带有白色环状花纹,又叫银环蛇,有剧毒。虽说自己身上有治疗蛇毒的药,但眼看着他被咬不也有不妥。
“周公子,小心蛇。”她提醒他一句,又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扔了过去。
周司源也看到了毒蛇,他听到南烟的惊呼,执起匕首斩下了蛇头。
蛇身和头各在两处,周司源见到蛇死了,才用刀柄挖出了猴姜的根部,小心地从石头堆上跳了下来。
“给你,不负所托。”
南烟把药草接过,扔到自己背后的药篓中,“谢谢你了,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周司源面不改色,用帕子将刀柄擦了干净,又放回靴子中,“你不是大夫吗,就算被咬了你也能治。”
南烟有些生气,凝眸瞧着他,“若我治不了呢,这山这么高,不等我把你扶下山下,只怕就毒发了。不过挺奇怪的,这银环蛇昼伏夜出,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它怎么会在白天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