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王爷让你今日着女装进宫……”
“做梦!”眉儿恶狠狠瞪了萧十一郎一眼。在她老人家未确认皇上到底是否病重不治之前,想这么容易就恢复她太女的身份,那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
一路快步走出屋子,走出足足有数里之遥的院落,眉儿只在出府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高大门楣上的“漠北王府”几个字,便翻身跃上马背。
身后马蹄纷纷,是那十几个机器人一般的剑堡十三鹰。
往常出行都是无尘等人带着相府的铁卫相护,今日竟然除了这十三只凶巴巴的恶鸟,不再见一名铁卫,眉儿不由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确定了皇宫的方向,南轻眉跨马扬鞭,猛力抽打在马的臀部,人与马顿如离弦的箭般往宫门前的广场急奔。
到底是繁华京都,虽然是傍晚,路上的行人依然摩肩接踵,突然听到马蹄驰奔声音骤然响起,一队煞气十足的黑衣人若一片黑云般迅即由远而近,被那气势所惊吓,人们纷纷往路边躲避,只隐约看清领头的是个银袍的少年,猜测不知是京中那位贵家公子在撒野,待看清那马队的方向是巍峨皇宫时,行人不由大张了嘴巴,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猜测那少年的身份。
一个惯常在皇城根下卖馄饨的老头,急三火四收拾了摊子,挑起来就往家的方向奔。
“啊呀,张三伯,这么早就收了摊子?你这馄饨摊子不都是天黑全了才收摊子的吗?”邻里买豆腐脑的妇人不明究竟,急忙问。
“快些回家去吧,没听说相王世子回京来了吗,方才那当头的少年只怕就是那位祖宗。”老头扭转身,将扁担横在肩上,呼呼喘着气道。
“相王世子?就是那个五岁便欺男霸女的世子?”妇人一愣,见那卖馄饨的老头神色惶恐地点了点头,看了眼旁边立着的半大丫头,急声道:“三丫,你赶紧回家去,让你哥来帮娘收拾摊子。”
“娘,我帮你就得了,干嘛还要回家找哥来?”丫头虽然粗衣布衫,却也长得眉目清秀。这清秀的丫头往日里是当娘的骄傲,今日却是娘心头的恐慌。
“啰嗦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回家去!”话说那个活阎王回来了!这京城只怕又要鸡飞狗跳。三丫头长得这么可人,可别被那相王世子给抢了去。
一街很快人心惶惶,行人加快了脚步,商家关上了店门,有三两个不想回家的顽童,只听大人说,“再不听话,让那个相王世子捉了去剥皮!”
“哇!哇哇!”孩子不知相王世子是谁,却知道剥皮不是好事,立时吓得小脸煞白,满脸鼻涕眼泪,紧跟着大人往各自的家里找妈去。
眉儿不知道自己在京城百姓的心目中是如此可怕的形象,只一路狂奔冲过皇宫前的广场,听那城头上有人大声喝令止步,方才骤然减下马速。
“城头的可是燕家二叔?我是相王世子!”
眉儿抬头望了一眼箭矢辉耀,长弓满弦的城楼,见当中的一人一身青色劲袍,国字脸,浓眉豹眼,虽时隔七年,却清晰记得,这位正是燕二。不由提起丹田之气,高声往城楼喊去。
众人虽不识得这位银袍少年到底是否是长大成人的相王世子,却认得紧跟在少年身后的太傅萧十一郎,以及剑堡十三鹰独特的黑衣锦装,一时箭收弓驰,城楼上的燕二急声喝令侍卫放下皇城吊桥。
“燕二叔,别来无恙!”眉儿骑马过了吊桥,见燕二率手下侍卫迎了出来,急忙自马上跳将下来,抱了抱拳。
“殿下?真的是殿下回来了吗?”燕二目中微湿,见那少年一双异于常人的紫色眼目,刚欲上前将那少年抱住,猛然想起什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拜道:“臣,大内统领燕飞,叩见殿下,千岁千千岁!”
身后把守城门的御林军以及大内侍卫亦纷纷跟着跪拜在地。
“啊呀,燕二叔快快起身!”眉儿虽然不知道这燕大燕二与皇帝娘的关系,却自小便将燕家两兄弟视着亲人,七年未见,不由心情亦激动不已。
“皇上正在仁和宫召见漠北王以及相王千岁,殿下且随臣前去见驾。”燕飞急忙起身往前带路。
剑堡十三鹰却并未进宫门,自动在宫门外下马等候。
四周殿宇高耸,雕梁画栋,景色依旧,眉儿越往里走,心脏越发跳个不休。仁和宫是皇帝娘的寝宫,皇帝娘向来从不在寝宫中接见臣子。
难道皇帝娘真的病了?
皇帝陛下病了,病得很重。
夏晴朗竭尽所能,针石汤药齐上,皇帝陛下的病不但不见起色,反而脸色越来越苍黄,身体越来越乏力。最近这几日,竟是连床都下不得了,侍候皇帝陛下的青贵妃将陛下身体里不断流出的凝血块示给夏太医看时,夏太医顿时惊慌莫名,
可皇帝陛下却不让他为自己做检查。
只听替陛下更换衬衣的蝶衣讲,陛下的小腹隆突,猜测皇帝陛下只怕小腹中长了不好的东西。
此时的仁和宫中灯火辉煌,巨大的珠帘遮住了皇帝陛下侧卧在龙榻上的身影。珠帘前,萧恨水默默地坐在一侧的圆形锦凳上,对面则是低头不语的相王。
“臣不知陛下到底身患何疾这般着急召臣入朝?”萧恨水最先打破沉默。
自进得宫来,只听得帘后有人急促的喘息,再就是青贵妃代答得免礼二字,皇帝陛下竟半天来一字未发。
帘内喘息声渐渐平缓下来,似饮了一口水,沙哑的声音终于隔着珠帘有气无力地传了出来。“朕身患重疾,恐不久于天,请漠北王回朝,是有些事情想托付王爷。”
顿了顿,只听里面又道:“太女年幼,行事莽撞,恐难撑大楚基业,朕想知道,王爷可愿代朕掌管这大楚的江山?”
“皇上?”漠北王萧恨水与相王舒展翅闻听此话,俱是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