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游说

大厅中，杜如晦一袭黑色的长袍，气宇不凡。尤其他的内衫中，穿了羽绒马甲，腿上又有护腿在，所以即便大晚上寒气袭人，杜如晦也不觉得寒冷。

他站在厅中，静静的等待。

眼中更有期待。

杜启和徐攸文在行动，杜如晦也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这段时间，杜如晦一直没有采取行动，是一直在摸底。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对整个代州官场，是了如指掌。在杜如晦的等待中，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杜如晦回头看去，赫然看到苏江进入，杜如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上前道：“苏司马，深夜叨扰，还请见谅。”

苏江道：“杜总管来访，令寒舍蓬荜生辉，哪有叨扰之说。杜总管，请坐！”

“请！”

杜如晦笑着回应。

两人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苏江开门见山道：“不知道杜总管深夜来访，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很好奇，杜如晦来到底为了什么？

尤其还这么晚来。

杜如晦正色道：“苏司马，本官今夜来，是为了周云诃晚上被杀一事来的。”

苏江面色微变。

周云诃晚上被杀，事发太过于突然。即便是苏江，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于，苏江觉得这事儿有些吓人，因为周云诃直接就被杀，甚至连半点征兆都没有。

要知道，这是太平盛世。

不是乱世。

太平盛世直接屠戮官员，那是大忌，近乎是不可能的，可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苏江深吸口气，道：“愿闻其详！”

杜如晦道：“周云诃这个人，担任代州户曹参军期间，一直为王家攫取利益。除此外，周云诃本身，也是从代州捞取了无数的钱财。”

“整个周家，钱财极多。”

“事实上我遍查整个代州官场，除兵曹参军徐攸文外，其余人都和王家有关系。这王家提拔的人中，官职大一些的如司马长盛，亦或者如你苏司马。”

“除此外，还有其余的各曹参军。”

“这些王家提拔起来的人，绝大多数人和周云诃都有利益来往，接受了周云诃输送的利益钱财。唯独苏司马，虽说隶属于王家，却是一个不合群的人，不参与利益上的钱财来往。”

杜如晦娓娓道来。

说了代州局势，也说了苏江的一个情况。

苏江眉头上扬，很意外，他没有想到，杜如晦已经把情况调查清楚。苏江心中一思索，便开口道：“杜总管，我们这些人，只是接受了王家的一些帮助而已。和王家之间，关系不大。”

杜如晦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苏司马这话，显得有些虚假。你们是否隶属于王家，我是一清二楚的。我在晋州临汾县境内，遭到贼匪劫杀的事情，早就印证了。”

苏江顿时沉默下来。

杜如晦继续道：“周云诃之死，是罪有应得。他不死，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代州上下万民交代，如何对得起为官的良心。所以，必须要处死周云诃。”

苏江也是神情肃然，说道：“杜总管说这些，意在何处？”

杜如晦道：“本官说这些，是想说明，周云诃、司马长盛等人，是一丘之貉，都是为了权势不顾百姓的人，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人。然而，苏司马却不一样。自始至终，你都不曾参与其中，你清正廉明，是把百姓放在心上的。”

苏江听完，彻底明白了。

杜如晦这是要策反他，是要让他背叛王家。

苏江轻笑道：“杜总管恐怕要失望了，我不可能背叛王家。因为我是王家扶持起来的，而且我也清楚，王家的实力有多么的恐怖。”

“杜总管在代州执政，没有王家的协助，你要坐稳代州总管一职，难上加难。杜总管如果一心为民，那就少和王家发生冲突。”

“要知道当初的定襄王李大恩殿下，也不敢和王家对着干，需要王家协助的。”

苏江道：“这是我一番真心话。”

“哈哈哈……”

杜如晦闻言，大笑起来。

苏江道：“杜总管，你何故发笑？”

杜如晦道：“我之所以发笑，原因很简单。苏司马似乎认为，五姓七望之一的太原王氏，是高不可攀的，是不可敌的。所以认为本官担任代州总管，离了王家，一切就进行不下去，一切就会失败，对吗？”

“是！”

苏江直接回答。

他就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接触到王家的力量，因为知晓代州上下的都是王家的人，所以苏江才有这样的一个判断。

杜如晦道：“苏司马，这你就错了。你认为王家不可敌，实际上王家的实力并非不可敌，太原王氏不过尔尔。苏司马可知，王家的前任家主王宗周。”

苏江道：“王宗周是家主，怎么成了前任家主？王宗周的诸多谣言消息，以及他被人绿了几十年的事情，我倒是知道的。只是成了前任，却是不知。”

王家的变化，苏江不清楚。

司马长盛等人也不清楚，毕竟消息局限于长安，再者，王家也在屏蔽消息，所以王宗周被杀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

杜如晦道：“王宗周和犬子杜启有些矛盾，他亲自下长安，意图对付我儿。最终，因为刺杀我儿，被官府抓捕处死。如今的王家，不是王宗周当家主，而是换成了王宗熙。”

“嘶！”

苏江闻言，倒吸口凉气。

王宗周竟然死了。

这是大消息。

只是他们在代州，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一消息。王家只是传出了消息，让他们对付杜家，要覆灭杜如晦一家人。

杜如晦继续道：“如今的王家，因为王宗周的原因，名声丧尽。”

“试想一下，大家族的家主，被人戴了几十年的绿帽子，真是丢尽了颜面。当然，王宗周死在我儿手中，王家也因为我儿丧尽颜面，所以王家和我杜家，仇恨是难以化解的。”

“恰是如此，陛下安排我到代州来，是要整饬代州上下，更要削弱王家。”

“王家势大，可王家能和朝廷比？”

“陛下站在我的这便，授权我全权负责代州军政。所以，我才敢命令徐攸文，直接杀了周云诃。换做其他的时候，如果杀了周云诃，尤其还先斩后奏，肯定会遭到弹劾。”

“这一次，却是不会的。”

杜如晦道：“本官在代州，即便大肆屠戮，朝廷也只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陛下都会支持我。”

“我在代州，是立于不败之地。”

“最关键的是徐攸文不是王家的人，如果徐攸文听从王家的安排，或许棘手一些。但如今，徐攸文听吾号令，要覆灭王家在代州的实力，易如反掌。”

“也就是顾及到，一旦大肆屠戮，会导致代州出现动荡，所以本官如今，才仅仅只是杀了周云诃一人而已。”

杜如晦仔细阐述他的情况。

这些情况，苏江也是知道的，他听到杜如晦的话，内心也是赞同。

苏江深吸口气，旋即缓缓道：“即便如此，杜总管的处境也不乐观。司马长盛在代州的力量根深蒂固，影响力极大，杜总管未必能取胜。”

杜如晦道：“你错了。”

苏江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