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退下去后,关斯岭在白悠的棺材边,站了许久。
他希望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却又迟迟没有推开棺盖——如果白悠真的在里面,如果他所相信的,都是自己的臆想...如果是这样,他又当如何。
推到不远处的侍卫首领看着景王爷伫立在棺材旁,自己心里都替他着急了。
旁边的小侍卫也忍不住好奇,
“头子,你说王爷为什么非要咱们开棺材...王妃人在里头烂了七天,看到不该更不好受。”
“你懂什么...”
侍卫首领训了他一句,又回过头来看景王。
然而,说实话,他也不懂景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概是悲伤至极...有了什么执念?
正想着,他听见棺盖推动的声音,接着,一股尸体腐烂的臭气扑面而来。
“...”
众人虽被熏得难受,但不敢捂着口鼻,纷纷瞪大了眼瞧着棺材边的景王。
景王站在旁边,看了许久。
而后,他回头,又轻飘飘给侍卫首领下了一道令,
“棺材封上吧,运到翎州去。”
等景王自顾自离开,上了马车,侍卫首领便快步走到棺材边,忍不住瞟了一眼。
棺材里竟然一半都是水,上头飘着一个因死去而膨胀了数倍的女子,鼻子烂掉了一半,面孔浮肿发紫,辨认不清。
一个跟着跑来的小侍卫见了,差一些吐了出来,
“头子...棺材里哪来的这么多水...”
侍卫首领摇头,
“还不是前几天下雨,估摸着棺材盖没封好,流进了雨水。”
他犹豫一瞬,又看向关斯岭,
“王爷...这里头的水...”
“嗯,抽出来吧。”
关斯岭的语气很淡,
“王妃的棺椁尽早封上,不得让其他人看见。”
于是,侍卫首领带着两三个小弟,强忍着阵阵扑面而来的臭气,一面将棺材里头的尸水舀出,一面在心里叫苦连天。
——王爷痴情是不错,但这么一开棺,干活的可都是他们这些人...大白天地看见这么一副泡水的尸体,哪怕曾经是貌美无比的王妃,也够让人瘆得慌吧...
...
等众人哼哧哼哧重新打上了棺钉后,景王又再一次语出惊人,
“你们回去时,禀报一声父皇,就说本王先去一趟翎州,等安葬王妃的事办妥了,再回中京。”
“...”
侍卫首领觉得很委屈,
“王爷...不是说先回中京,再去翎州...”
“嗯?”
关斯岭看向他,
“安排有变。”
“…”
侍卫首领这头费了老半天的劲,还是没法把人带回去,不禁有些脑壳疼,
“圣上限卑职两日之内,必须将王爷您找到,否则…”
关斯岭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从腰上解下一块玉牌,递给了他,
“拿着。就说,本王余毒未清,须得在南边养病,去中京路程遥远,身体怕是消受不住。”
“你既然已经找到了本王,便算达成了此行的目的,父皇自然不会再降罪于你。”
侍卫首领依然犹豫,
“可是...”
关斯岭似笑非笑,眼神却又锋利异常,直视着他,
“何事?”
“...”
侍卫首领知道这样的眼神是何意味,只得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如此...卑职便安排些人手,送王爷去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