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花不暝双影的突袭,疯邪子不敢有分毫的怠慢,脚尖猛地踏地,使身体整个向后方飞退开来。
大约三十年前,他曾跟某个身怀《天魔图》邪功的高手切磋交过手,因此他深知所谓“天魔化身”的厉害之处,明知其中一个必是残影,可在对战时却是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身,若是妄加猜测,则必然会被另一个化身给击伤。
总而言之,“天魔化身”讲求的只有两个字——快与幻!
武林中也有两句流传甚广的名言,便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以及“幻即无形,无形无破,即为无敌”。
可以说,《天魔图》内单就一招“天魔化身”,若能练至名为“百魔乱舞”之境,就足以称得上是天下间绝顶的强者。
疯邪子正是知晓这些,才暗自庆幸花不暝年纪尚浅,若是花不暝的修为再高些,化身数再多些,他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了。
不过以现在的情势看来,他还是有着很大的获胜把握,毕竟自己的《风魔功》也是以速度见长的功法,即便没有《天魔图》那么诡秘强大,但凭借多出好几十年的功力,也让他也没理由去畏惧两个年轻后辈的联手。
更可况现在对他来讲,还占着绝对的天时!
暴雨眼看就要落下,这会儿呼啸的风已迅猛到了极致。
《风魔功》在晴空万里之时都可以平地起风,在此刻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因此无论花不暝的双影如何紧逼,疯邪子总能更快一步的闪躲避开。
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已你追我闪了十数回合,从石桥上斗到了桥下几丈开外的岸边。
牧小筱这时独立桥心,运转《素仙经》,才勉强看得清两人的动作。
“实力差距太大了!”她这么想着,准备趁着他们缠斗之时,先坐下运功治疗自己的伤势。
可就在这时,只听花不暝一声暴喝传来:“快来帮忙!”
牧小筱闻言一怔,没想到花不暝这么快就陷入了被动,无奈中只好提起素雪剑,忍着伤痛飞身而起,加入了战局。
……
香禾县内,天地街。
鲁厉和陈久从艳红院出来,顶着风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陈久抬头望着乌云压城的夜空,忍不住问道:“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鲁厉神色冷冽,闭口不言。
于是陈久继续说道:“咱们又不知道花公子去了哪儿,总不可能到处瞎找吧,而且你看这天儿眼瞅着就要下大暴雨了,要不大哥咱们还是先回艳红院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鲁厉仍是没有离他,继续往前走着。
“呃……”陈久又不敢自己回去,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而就当他们快要走到天地街尽头的时候,前方街口处忽然出现了一道疾奔的身影。
这身影虽然一闪而过,但兄弟二人还是看清了那是位身形娇弱的女子。
“这……大哥……咱不会是撞见鬼了吧?”陈久使劲眨了眨眼睛,声音也颤抖起来。
“鬼什么鬼!你脑子被驴踢了嘛?!”鲁厉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口。“你不觉得她很眼熟么?”
“眼熟?”陈久闻言开始思索起来。“没什么印象啊……”
鲁厉也不指望他能想起来了,直接说道:“她好像就是咱们中午去酒楼时,在二楼楼梯口撞倒的那个公子哥的娘子。”
“啊!原来是她呀!我也想起来了!”陈久后知后觉道:“她这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难道是夫妻之间吵架了?”
“看起来不像,她方才并没有在哭,而且神色看上去似乎十分的焦急。”鲁厉却说道。
“焦急么……她是往西面跑的,难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陈久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鲁厉没好气地回道:“不管怎样,咱们先跟上去再说!”
陈久立刻点头,然后跟着鲁厉一起,加快了步伐,朝西边追了过去。
……
禾西桥旁,鬼瞳河岸边。
三人混战之中,当“两个”花不暝一左一右对疯邪子形成夹击之势的时候,牧小筱瞅准时机,手中素雪剑如白蛟出洞,使出《素仙剑诀》中的第一式“一点梅心”,直奔疯邪子的心脏要害。
她的剑势迅疾且果决,眼下情形,疯邪子已是避无可避。
就在危难关头,疯邪子额上青筋暴起,低吼一声,动用自己余下全部的内力将风魔功催至鼎峰,刹那间,竟以他为中心卷起了一场小型风暴。
在这团风暴的肆虐下,无论是牧小筱的剑势,还是天魔化身的攻势,皆如泥牛入海,被吞噬其中。
两声闷哼先后响起,接着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纷纷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草地之上。
与此同时,疯邪子身周的风暴散去,只剩下他披散着苍白头发,弓着背脊,双臂下垂,恶鬼一般地站在那里。
“……”
“咳咳!”
片刻之后,是牧小筱吐血的痛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此时她身上最外层的青衫已是破烂不堪,好在她以真气护体,才没让肌肤也遭到割裂的下场。
只不过那团暴风中实在夹杂着太过巨量的真气,反复冲撞之下让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内伤,完全丧失了再反击的能力。
而另一边的花不暝的情况跟她半斤八两,不仅连吐鲜血,就连直起上身都是异常的艰难。
“风碎山河。”疯邪子这时几乎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能逼老朽使出这一招,你俩死得不冤。”
“风魔功的……最后一式吗……”花不暝惨笑道:“疯老前辈果然名不虚传,是晚辈低估您的实力了。”
疯邪子依然头未抬起,只有声音传出:“你总算说了句该说的话,就冲这个,老朽多给你一条命的时间来苟延残喘。”说完他挪动起脚步,朝着牧小筱的方向走了过去。
牧小筱颓坐在原地,看着僵尸一般步步逼近的疯邪子,想要逃开,却已没有了余力。
最后,她扭过头,望向了韦衣落水的地方。
就在这时,恰好一滴雨从夜空坠落,摔在了她右手的手背上。
这场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来了。
然而正当越来越多的雨滴砸向地面,疯邪子也越来越接近牧小筱之时,石桥之下,鬼瞳河里,竟再一次升起了那道神秘妖艳的赤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