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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无人认领的尸体

二楼浴室中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林熙连衣服都没脱就冲到水龙头下,任由无数道水流冲刷全身。但即使开着热水,身体却依旧在颤抖,发自内心的寒冷让他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不知过了多久,待情绪重新稳定后才走出浴室。

Ami正安静地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独自生着闷气。迟迟不见林熙来哄她,又气得将面前茶几上的东西踢了个七零八落,俏脸生寒。

林熙没有理她,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床褥里。任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那具尸体究竟去了哪里?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不信鬼神之说,甚至嗤之以鼻。但今晚发生的事却令他几近崩溃,也不是单凭信念就能解释过去的。突然,他感觉脊背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自己。他猛地翻过身,发现Ami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床尾。“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想吓死我啊?!”

“林熙,你到底什么意思?有事就说出来,别摆一副臭脸!”Ami再也忍不住,声音尖锐地大吼起来。

“看你的电视去,别来烦我。”

Ami从没见过男友如此暴躁,惊得张口结舌。几秒后,委屈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帘,贴着脸颊簌簌地滚落下来。

林熙见状心一软,挪到女友面前想要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好啦,亲爱的,都是我不好。今天单位出了点事,我的心情不太好。”这次林熙一边紧紧抱住Ami不让她挣脱,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解释。

不曾想听了解释的Ami火气更甚,“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你还是不是男人?早让你换个工作了,天天在那种鬼地方做事,你不怕我还怕呢。说不定哪天就带个不干净的东西回来。”说着又哭了起来。

就这样又哭又骂闹腾半天,直到林熙答应送她个限量版名牌包包作为补偿,这个女人才破涕为笑下楼去了。

“呵,女人!”林熙倒回床上。疲倦如瘟疫般蔓延全身,让他连思考的气力也没有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糊中,身边传来一阵寒意,穿透皮肤,直入骨髓。林熙挣扎着想睁开眼坐起来,身体却像被禁锢似的无法动弹。他慌张地喊着女友名字,此刻她应该躺在身边才对。果然,当他艰难地把手伸过去,摸到的是女人光滑细腻的皮肤。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可是……只过了一秒,他的手就像触电般缩了回来,身体剧烈一颤。他发现Ami身上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就像一块冰。这种感觉林熙再熟悉不过了,就像他刚从停尸间拉出来准备火化的尸体一样!

“Ami!”他惊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他迅速扭头望向身旁,Ami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了?”

原来是场噩梦!林熙像只泄气的皮球颓然倒在床靠上。他侧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摆钟,喘着气说:“做噩梦了。你继续睡吧,我去洗个澡,一会就该上班去了。”

Ami张了张嘴。林熙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换工作之类的老生常谈,因此还没等话出口便离开了卧室。虽然嘴里说着上班,可他却在心里琢磨着请几天假放松一下,问题是昨晚那具消失的尸体又该如何处理?

就在他为此烦恼不已时,手机铃声在浴室外的客厅里响了起来。这个时间除了单位是不会有别人找他的,何况在这里他也没什么朋友。因此林熙马上想到了昨晚的事。匆忙将身体擦干,他快步走出浴室,拿起手机一看,是李岩打来的。他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里面随即响起一个激动到有些颤抖的声音。

“林熙,快!快来单位!”

“出什么事了?”林熙已经可以肯定李岩的来电和昨晚的事有关。

果然,对方压低嗓音说:“昨晚的事解决了。电话里说不清楚,快,你现在立刻来单位!”说完,他挂断了电话,不给林熙任何发问的机会。

看样子这一夜他也没睡好,竟然一大早就去了单位。不过“昨晚的事解决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了新的发现?林熙赶忙穿好衣服,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地出门去了。

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和煦的阳光早早铺满了天地之间,像一只温柔的手拨开林熙心头的阴郁。一路上,他设想着到单位后会遇到的各种情形,却又将它们一一推翻,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尸体失而复得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整个人也因此激动起来,等到了火化间一看才知道猜错了。房间里并没有尸体。刚刚燃起的希望被无情地扑灭,他的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你怎么才来。”李岩焦急地搓着双手。

“我是开车来的又不是开飞机。”林熙没好气地揶揄道:“快说,究竟出什么事了?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昨晚的事解决了’又是什么意思?”

李岩贼兮兮地朝门外看了眼,确定没人后关上门神秘地说:“昨晚的事啊,已经解决了。”

“你找到那具尸体了?”林熙重燃希望。

但李岩的头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尸体还没找到,但我刚才看了尸体信息,你猜怎么着?”

“我怎么知道。别卖关子,快说。”

“那是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这次连林熙都为之动容,“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昨晚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也就是说只要伪造一份火化报告,想要蒙混过关并不是件难事!”李岩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是这样,是的!”林熙激动地在房间里踱着步。

的确,像这种无人认领的尸体最好处理。就算真的不见了,他们也完全有能力将事情隐瞒下来。殡仪馆是不会知道的。

“可是…”林熙的亢奋只维持了片刻便垮了。

李岩不解地问:“可是什么?”

“尸体究竟去了哪里?我们可以伪造火化报告骗过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尸体真的不见了,这是事实,无法自欺欺人。”

林熙的话就像一瓢凉水,也浇灭了李岩的兴奋之火,“昨晚回去后我想了一夜,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死?”

“不可能。尸体是警察确认死亡后才送来的。就算她真的还活着,在冷柜里关了那么久也早就死透了。哪还有力气自己离开?”

“难道是诈尸?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了。不过在这种地方出这种事也很正常吧?”

林熙虽然不认同他的猜测但也想不到别的解释。曾经某个瞬间他想过辞职,可那样一来反倒显得做贼心虚,何况这终究是份收入可观的差事。只要昨晚的事能蒙混过去,以后做事留个心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说:“不想了。现在能解决一件是一件。往后做事务必当心,绝不能再出这种事了。”

李岩无奈地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无人认领这一点了。殡仪馆的松懈管理,或许真能让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而事情的进展也诚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他们伪造了火化证明,殡仪馆也没有发现少了一具尸体,事情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瞒天过海了。李林二人的生活重归平静。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噩梦的开端,更深的梦魇并没有因为黎明的到来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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