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将碗里的那锭银子的大小和此人的行事都收在眼里,有了个大致判断后便有了开始等待的一幕,见那公子对自己点头,他不禁生出了一丝豪情,点头回应后倒了满满一小碗酒,一口饮下,开始接着讲他眼里耳里心里各占几分的江湖: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们的东帝大人和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话说四十年前,南宫王朝先帝一统北方,此后内修政理,外结宗派,大兴武道,重视科举,轻徭薄赋,积蓄国力,用了二十年打造了二十万铁骑,近万能人异士,陈兵各小宗派,试图一统天下。
其实即便南宫王朝经历了二十年的发展,可宗派界当时也值巅峰时期,两方武力仍然差距甚大,只是那南宫先帝也是位枭雄,他立志在自己归天之前看到南宫家的铁骑踏足南海之滨,而自己的巅峰时期也快到头了,再不拼一把就再没心力了,正好眼前又有了一个契机,当时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江湖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头——“剑魔”宁有剑。
传说此人出生时便天降异像,花草败尽剑鸣生,太过强大的异像克死了父母和村子里的所有生灵,甚至要引发一场更大的灾难,幸好当时江湖上最强大剑派“剑宗”的掌门老剑神陶无忧云游四方时路过,化解了这场灾难并带回了这个伴生厄难的婴儿,又收他为徒,赐名宁月,希望他长大后能像月亮一样皎洁明亮又堂堂正正,维护这世间安宁。
此子的确天赋异禀,三岁起遇剑剑鸣,五岁摸剑剑气冲天,八岁悟剑意,十二岁败尽剑宗弟子后出游。十五岁回宗胜长老,十八岁断剑闭死关,二十岁出关引得剑宗飞剑升天,呈万剑朝宗之势,成就史上最年轻的陆地剑仙,改名宁有剑。二十五岁战宗主即其师无忧剑神,险胜之。却在此时突生惊变,他不但没有感谢师傅的救命传道之恩反而乘其受伤,废其修为,后打伤剑宗无数同门,逃离而去。
在剑宗近两年的无尽追杀里,他非但没有身死,反而又有突破,开宗立派,自称“春”,违经背典,非宗非派,接纳无数性格乖张实力强大的魔人,成就江湖史上最大的魔门。
江湖上所有的名门正派都感觉到了威胁与责任,成立以剑宗为首的武林同盟共伐之,可就在此时,南宫王朝开始蚕食江湖势力,内忧外患同时摆在了江湖的面前。承先人古语,“攘外必先安内”,同盟决定先灭魔门,再抗“不是什么大患”的朝廷,并组织各派门人开启了一整个江湖联手的灭魔之战。
此时的南宫先帝却看准了时机,抓紧蚕食各小型门派,施行威逼利诱的劝降手段,逐渐增强自身武力。而江湖上战局也很焦灼,魔门的实力实在强大,数量极少实力却极强,即便面对一个江湖也能负隅顽抗。各宗派祖师人物也坐不住了,集体出山,联手猎杀,却被剑魔宁有剑一人拦下,双方开始大战。此刻南宫王朝收到谍报,南宫先帝当机立断发动总攻,王朝的军队就像是一把利剑杀向南方,很快就迫近南方腹地的关口,秦岭,可此时武林的绝大部分力量已经布置到了各地围杀魔门之人,再无有生力量能抗击朝廷。此刻重伤未愈的剑宗新任宗主无忧剑神之孙“小剑神”陶望舒带领门内仅存的弟子直赴秦岭之外,此行没有胜算,死战而已。
由于敌人太过强大,尽管当时小剑神也早入剑仙境可也于事无补,很快门人就死伤殆尽,只剩剑神一人死守秦岭,一人一剑面对千军万马,四周全是门人敌人的尸体,他身上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有同门的,也有自己的,他举剑,直指御驾亲征的南宫先帝,在这片被血染红了的天地里发出了他的声音:
我辈江湖人,人人如龙!岂容尔等践踏!
随后剑意暴涨,小剑神直入大剑仙境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剑神,他重新挥剑,一人挡住了千军万马。
一直坚持到了各大掌门终于联手除魔后赶到,那南宫王朝的军队竟未有人逾越剑神的身体一步,倒下的人尸马尸筑成了幢幢京观,一人杀得一个王朝胆寒。
后经两方对峙,在都不愿意继续消耗的情况下达成协议,从秦岭为界限分地而治,百年内不得互相入侵,可互通有无。
宗派界内部也吸取了教训,准备成立同盟,防范于未然。在讨论盟主的人选时各大祖师皆推选新进大剑仙境界的剑宗宗主陶望舒,皆言此子已不弱于吾等。
陶剑仙难赐长辈恩惠应了下来。他即日表示,剑宗已经名存实亡,此次魔害剑宗难辞其咎,所以剑宗将成为历史作为江湖的伤疤,而他将就在那座他与门人战斗的山峰新建宗派,新宗名“青神宗”,他则自号东帝。
自此东帝及其门人死战的那座山峰就被人称为青神山,东帝至今还在其上镇北朝南,守望整座江湖。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年,东帝以成如今宗派界名声,实力都被公认的执牛耳者,而春神宗也发展了世间最强大的宗派之一。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仿佛身临其境,也有了一人一剑抵万军的气概,身着新裁白纻的公子也听得津津有味,惹来身旁锦衣剑侍阵阵白眼。
小花实在看不下去了,逼音成线道:
“在公子眼里,这说书先生讲的有几分为真?”
公子噙了抹笑意,也不回头,只是传音道:
“说了私下别叫我公子,要听我讲,先叫声宁儿哥来听听。”
“我也说了多少次,让公子别叫我小花。”小花的语气尽量平静。
“那我们现在约好都不叫了?”
“不行。”旁边人回答。
“为什么?”公子转身看向剑侍,他收敛了笑容,没有传音,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因为你肯定会再叫我花花。”小花瘪了瘪嘴,丝毫没被他的“变脸”吓着,继续传音。
就像春日融开了雪块,露出了其下的嫩草,公子焕然而笑,凑过身就要扯身边人的脸,被他挥袖挡住。
“我家小花真聪明。”他笑嘻嘻地传音。
在他俩看不到的桌子另一边,汉子和妻子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奇,甚至是......惊恐。一齐吞了口口水,相互给了个眼色,便停止了交流,只是悄悄地坐得更近了些。
见小花不再理他,公子觉着无趣,便开始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大体的进行是如此吧,细节处全信不得,不过有一句话我敢肯定是真的。”
旁边人转身看向他。
“最后一句。”他笑嘻嘻地又赢来一个白眼,有几分自得。
不过接下来他的脸色真正凝重了些,传音像身边人解释道:“我曾经问过老头子这件事,他竟然没有回答我,只是说‘冠礼后再提也不迟’。”
小花的脸色也凝重了下来,他最了解那位大人对旁边这小子的宠溺不过,从小就如此,连他都没讲,可见这里面有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他想了想,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公子点了点头。
心里暗道:对,答案就在此次游历结束之时了。
沉默了一下,公子又传音问道:“一个人真能扛住一只数万人的装备精良的铁骑吗?就凭,大剑仙?我家那老头子能有这么猛?”
小花陷入了沉默,一是他得为长者讳,不敢背后议论那位大人,二是以他的眼界来说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没亲眼见过那等风光,但是稍可推测,大剑仙是不行的,这可是说书人口里的演义故事,那么多披甲跨马的习武之人就算一个个地站着让大剑仙杀,剑仙估计也得手软,更别说挡住一波波冲锋了,可......
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显得也知道对方给不出答案。不过他们看不到的是,两人皱眉的样子和气质实在是一样一样的,就好像,清夜浮起片片云,月在浮云浅处明,月光似美目流眄,稀星如眼里光景,着实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