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省立博物馆都没有开门,边乐清无从问起,只好转而把目标改向崔钰。
若不是那体质做不得数,边乐清几乎要怀疑《雪夜访鬼图》的主人是崔钰了。这三天来,她和边乐清的聊天只有相关崔钰司机和保镖的。毕竟崔钰也是个大忙人。
忽然之间,边乐清发现自己以往在霖市跟活人打交道的机会比非活人还少。
边乐清还百无聊赖地搜了搜崔钰的身份,惊讶地发现他是本市的官员,同时也是一个国内比较有名的世家的子弟,这个世家从商从政的都有。这个世家的本部在京市,但是以他的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也不容易。
怪不得这人一到局里,就能让助理来代替他录口供。
知道了崔钰的身份后,边乐清就有些纠结了,在店里面想了许久,才给崔钰发了一条微信:【你知道省立博物馆内丢了哪些东西吗?】
崔钰很快就回了消息:【一些古画。】
一看到“古画”两字,边乐清直接一哆嗦,立即问:【里面是不是有一幅《雪夜访鬼图》?】
【没有,不过有一张确实是有雪的,名字叫《雪野山居》。】
边乐清兴奋起来,问:【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一张图片被发过来,边乐清一看,果然就是《雪夜访鬼图》,只是因为倡导科学,取了另一个名字而已。看到拍摄的样子,仿佛就是崔钰随手拍的。
【它在你家吗?】
【之前在我家,现在它刚刚拿到我工作的地方,这幅图有问题吗?】
【很有问题,你最好别乱动】边乐清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能让我去你工作的地方吗,这张画,很特别,与之前的命案说不定有关系。】
良久,边乐清才收到消息:【好,来市政府。】
市政府也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在严格的盘查之后,边乐清终于被放行了,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成为僵尸的时间不长,不会有闻箫那种照片不留影的情况。
“照片不留影”这个问题,边乐清运用了他所学过的知识得到了一个貌似合理的推断。人的视觉容许有1/24s的误差,而相机的快门速度通常设定为1/50s,有想不开的会调节到几千分之一秒,闻箫那种介于实体与魂体之间徘徊的人很可能留不下影子。
简单地说就是照相机可能拍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一走进崔钰的办公室,边乐清就傻眼了。
那个带电的兄弟此时端正地站在崔钰身边,看向边乐清的眼神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并很客气的给边乐清到了一杯茶。
跟崔钰客套后,边乐清转而问那名助理:“咳咳,这位——助理先生,你还记得我不?”
助理迷茫地摇摇头。
崔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似乎看出了什么,让助理先去忙别的。
然而边乐清这一次并未从这名助理身上感受到僵尸的气息,心想。怎么过了几天,他就变为正常人。难不成前几天碰到的是有人假扮——假扮政/府/官/员,胆子真肥。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边乐清打算回去后问闻箫。
“你在微信上说的,是认为一周前的博物馆失窃案与前几日青年老化案有关?”崔钰一边问,伸手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背,示意她坐下说。
这场面越看越像学生时代,班主任老师找谈话的感觉。边乐清有点小紧张,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雪野山居》这幅画在我们那儿——呃——我们叫它《雪夜访鬼图》,算得上有千年历史的法器。”
“法器?”崔钰有点不理解。
“跟道士拿个桃木剑,符纸一个性质的。”一时半会儿也是说不清,崔钰也不懂,边乐清开始随便糊弄。
“继续说吧。”
“这幅古画,本来是好好地放在博物馆内,被人偷出来。我怀疑之后被懂行的人利用,才会有那晚的事。”
崔钰将手上的画卷递给边乐清,后者一碰着,便感受到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画卷打开的时候,只觉得周围温度往下降。
画上内容较为写意,黑与白的泼墨,一下子也看不出画的是什么。无题无名,仅有一枚私章,价值有限。
“崔先生,要是可以的话,这幅图还是留给我吧,毕竟放哪里都不是那么安全。”
点了点头,崔钰说:“刚好我是管园林文物、风景区这一块的,我先跟馆长说一声,没问题的话,改日一定送到你住处。”
“没看见他我不安心,这个东西还是少经人手,不如崔先生说地方,我上门去问。”
崔钰点头,抽出一张信封和信纸说:“拿着我的介绍信去博物馆,若是他不同意,改日我再劝劝。”
刚落笔,崔钰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把画留下来——甚至馆长会以为自己这封信是假冒的。
“对了,崔先生,你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接过信,边乐清问,又心想,原来做领导的都这么好说话的嘛?
从一堆文件中翻出图书馆失窃案的卷宗,崔钰解释:“从友群遗物中找出来的。盗贼偷窃画后,卖到黑市,辗转了几天才被抓住。”
“偷画的人——”边乐清的眼睛不时瞥向崔钰手中的卷宗。
“偷画的是个普通人,没有前科,听警-局那里说,他的家里人暴病,没钱救治才会铤而走险。”崔钰用很官方的话说,“具体细则需要到警=局核实,我这儿收到的资料不够详细。”
“哦。”
“市里已经帮他解决了盗贼家里人的手术费,他没说是否有人指使。”
虽然话是这么说,边乐清还是努力想从“合理”的案情中找出一丝阴谋的味道。直觉告诉他,博物馆失窃案和青年老化案必然有内在联系。
“青年老化案——可算是结案了?”
“方才看到钱局长,他可是为了结案报告愁白了头。”崔钰说完还浅浅一笑,清贵自持中透着温润,看得边乐清眼睛都快直了。
半晌,边乐清才语无伦次地说:“难为,难为局长——那我——”
“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会要开,钱局长最近想找个像你一样的……高人,不如你再留张名片?”
“好呀——你忙,我走了。”边乐清红着脸拿出一张名片,收好画,又把信封塞到自己口袋,一溜烟地出了市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