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封信,似乎是谁写给她的,但是在花已陌的认知里,似乎云市没有会给她写信的人。
花已陌打开看了看,信件笔迹力透纸背,显然不是女人会有的字体。
这一封信里,从一个男孩的角度看一个女孩的初遇。像是一个小小的故事坐在窗边的夕阳下,花已陌一行一行的读下去。
男孩说,初遇是美丽。
那年的樱花雨,学校的弯曲小径上,他与她擦肩而过,他是别人眼中的美少年,却不过是那个小女娃眼中的大哥哥。
别人看的见他,那个女孩一路伸手接着飘落的花雨,追风逐蝶而去,他只是像空气一样,没有得到一点的关注。
他听到别人问,你为什么叫已陌?已陌不是很奇怪吗?
那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在枝头婉转:“花田阡陌,并肩看斜阳向晚是我爸爸妈妈的梦想啊。俗语就是白头偕老。”
“可是已陌不是有点牵强吗?”
“还有一个意思啊,流年已陌,时间流逝,人很容易就陌生了,只希望我们不要陌生。”
“流年已陌啊,好有诗意,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流年的帅哥呢?”一群小女生打趣道。
“流年没有,已陌的美女有一个。”
那时他只恨他不是叫流年。得不到关注的一瞥。
谁想到多年以后,戏话成真。花已陌,你是否还记得,那个总是默默出现在你的视线里的少年?
花已陌真的不记得那个默默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少年,因为在她的视线里,有花有草,有鸟有云,有书有小伙伴。独独没有那个少年。
究竟是谁写的呢?翻来覆去的,花已陌终究还是没有定点的线索。
流年已陌,如今流年逝去,心已陌然。
她默默的收起了那封信,打开书哗啦哗啦的翻着,是她曾经最爱的宋词。
是谁给她信,目的是什么,她不得而知,只是明白,无故献殷勤,一定是有目的的。
而那个女佣一定不是山庄里的人,或者还是谁的人没有清除干净也说不定。
华灯初上的时候,慕流年第一次走了进来。
窗口的位置,花已陌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灯火。听到声音头也没有回,能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不过是送饭的,或者是送换洗的衣服的。
“放在那里吧。”花已陌轻轻的说。
屋子里没有开灯,屋子外的灯火就看的特别的清晰。夜色静谧而美丽。
慕流年只能看到花已陌的侧影,那个姿势优美,但是带着莫名的孤单。想一想,花已陌待在屋子里也已经有一个星期了。竟然不吵不闹,没有抗议,倒真的是个奇迹了。
花已陌感觉身后人的注视,慢慢的回过头来,背光而站的高大人影,显然不会是林叔。
那个气势,那个身形,只是一眼,就很容易认出来了,是慕流年。
整整一个星期,她被禁足在房间里。此时慕流年出现了,是要解禁的节奏吗?
“下来吃饭。”慕流年淡淡说了一声,转身就走。
花已陌愣了愣,看来还真的是要解禁了。
她伸了伸懒腰,膝盖上的书滑落下去,啪嗒一声,慕流年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因为屋子里光线黯淡,他看的不甚清楚,不过是一本书。
意外的是,餐厅里只有花已陌和慕流年。
上次同桌吃饭的时候,张兰恰好来了,如今这样单独的面对面吃饭还是第一次。
花已陌挑了挑眉,也不矫情,洗了手,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就坐下了。
吃了两口感觉不对,一抬头就看见慕流年恶狠狠的瞪着她,不就是吃了两口饭吗,至于这个表情,让人食不下咽吗?
慕流年看着花已陌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不禁一怒,指了指自己面前空着的饭碗。
原来是大爷要服侍,花已陌了然的端起碗盛了一碗饭,然后坐下接着吃饭,自己又不是没有长手,真是的。真的以为自己还是个地主呢?
花已陌鄙视的神情慕流年当然看的非常的清楚。所以慕流年眉眼一挑,花已陌的一筷子鸡肉别成功的劫走了。
花已陌看了看自己的筷子,又看了看慕流年,然后夹起一块牛肉。
当然,牛肉也是落入慕流年的口中,这办事小孩子的情境真的让人感觉特别的幼稚,可是偏偏慕流年的神情一派自然,完全没有感觉这样做有任何的不妥。
花已陌也来了脾气,不给她吃是吧,好不容易出了牢笼,连一顿饱饭都不给吃,真是够够的。
她猛的起身,拉开冰箱看了看食材,挑了一条已经宰杀好的鱼,片出了薄薄的鱼肉腌制一下,然后走出去从后院弄了一颗酸菜回来。
几片姜,几瓣蒜,一把小葱,鲜红的辣椒,看着食材也很是诱人花已陌手下的动作很快,不过是一会功夫,锅里咕嘟的酸菜鱼就好了,香气四溢。
不让我吃,我可以自食其力,慕流年你行吗,没有人做给你吃,你只有饿死的份。花已陌冷笑着把酸菜鱼端上桌子,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一低头,那碗酸菜鱼已经不翼而飞。她抬眸,只看见那个酸菜鱼已经到了慕流年的面前,而其他的菜正被慕流年一碟一碟的端到花已陌的面前,餐桌上顿时是泾渭分明的画面,慕流年面前是色香味俱全的酸菜鱼和白米饭。
花已陌面前就是几碟子灰扑扑的菜,林妈已经不在了,显然是新来的谁做的。
“你!”花已陌怒了,自己辛苦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吃到,说的过去吗。
“伺候我给我做饭是你责任,难道你想推卸责任?”慕流年一边满意的吃着,一边冷冷的抛过来一句话。
花已陌一顿,伸出去的筷子缩了回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吧。得罪不起她的大金主,她就将就一下吧。
“快吃去给大牛洗澡。”慕流年一边满足的吃着一边说,多日虽然已经足够冷静了,可是他的心里仍然是介意的。
花已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想来这些日子,足够慕流年了解所有的真相了,包括她为什么会在监狱,为什么见斯朕,怎么又和蓝司辰在一起。
当然,那个拍照的人,应该也很是清楚了。
那日的湖心亭上,除了花已陌和蓝司辰,走的的人还有张兰,也许是张兰,也许不是。
“慕流年,山庄里……”
“山庄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只要安稳的待着就好了。”慕流年没有等花已陌说完就抛下一句。
花已陌的话被噎了回去,她仔细的看着慕流年的脸几秒,然后垂下眼眸,她都能知道的事情,慕流年一定是知道的,她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沉默瞬间就弥漫开来。这种沉默多少带着些许压抑,慕流年突然感觉,他是不希望这个样子的,希望和花已陌也有可以聊天的内容。
“你想要说什么?”慕流年放轻了语气,轻声问。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脸色还是没有多少缓和。
花已陌却是头也不抬的吃着饭:“没有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
慕流年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转身就走。
花已陌看了看他的背影,然后拽过那盆酸菜鱼,准备畅快的吃一顿。最近慕流年老是向暴力的刺猬,一句话不和,满身的刺哗啦一下全都竖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刚刚吐了口水在里面。”慕流年冷哼一声,嘲讽着抛过来一句话。
花已陌虽然没有看见,但是想着里面可能有慕流年的口水,不禁感觉特别的恶心,筷子上的一片鱼肉,终于还是放下来了。
“怎么样了?”慕流年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庭院里和大牛在一起玩耍的花已陌问身后的医生。
“已经好了,脸上的伤痕已经看不见了,身体里的原来的药物残留应该也已经排解的差不多了。”医生站在他的身后说。
“那就好。”慕流年点头。医生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这个夜晚,慕流年进了花已陌的房间,照例是默不出声的抵死缠绵。
最初的羞涩和抗拒之后,花已陌终于感觉到了温情和欢愉的感觉。随着那种感觉的到来,花已陌感觉自己心里自己做起来的坚硬外壳有龟裂的趋向。
原来,如果曾经喜欢一个人,哪怕时间流逝,还是很容易因为这个人而再次心动。
慕流年似乎也感觉到了花已陌的不同,一个女人对你的态度是很容易从肢体语言感受到的。
这一夜,灯烬欢犹在。
晨起,慕流年早已去了集团,花已陌在铺满阳光的屋子里醒来。想着昨夜种种,不由的红了脸颊。可是羞涩之中,又有一丝悲怆,这样的日子又能有几天,只当偷得浮生的片刻欢愉。为了以后所有日子的念想。
阳台上照例有个小小的包裹,一本书里夹着一封信。
坐在阳台上,花已陌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看着那封信,照例是那个少年。字字句句都是情深意切:你最喜欢学校北门小胡同里的拉面,慢慢的一碗牛肉拉面,放上辣油醋和香菜,总能吃的心满意足,鼻尖冒汗。
有一次,你吃完了,忘记付钱就走了。是我拦住了追着要钱的老板娘,给你付了钱,回头你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忘了给钱。
老板娘给你说有人付了,你说那我要怎么还他?
冬日飘飞的雪花里,我坐在那里安然的吃着我的那碗面,突然就感觉异常的美味。因为这一刻你和我同处在一个空间里。
你从来都是个善良的女孩,遇见乞丐总会给一些,打工的钱也都捐到福利院去。
那个带着阳光笑容和温暖的女孩,是我毕生追求的阳光和温暖。
花已陌记忆似乎真的一点一点的被唤醒,那个大雪飘飞的冬日,她真的是偷溜出来的,却没有找到朵朵和杨帆,只好自己一个人吃了面。
至少,想起来忘了给钱,回去给钱的尴尬,她还是记忆犹新。
那个人情似乎一直都是欠着的,此时她就更加好奇那个人是谁了。
在云市这样的人,她不会丁点影响都没有的,除非,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和她正面碰撞过。
一日一日的,那些信渐渐的积聚成一小沓,欢快的,忧伤的,记住的是那个人的心情,却是花已陌的一段成长经历,通过一个旁观者,用文字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