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话的老妇得意地讲着别人不知道的见闻,顺便瞟了一眼刚才拿着镰刀比比划划的那个中年农妇,自认为自己亲眼见过丫丫的母亲,才是对此事最有发言权的人。
“李家闺女,那是谁啊?”
一个小媳妇儿挤了过来怯怯的问道。
“就是丫丫的亲娘呗,李家那两个老家伙的亲生闺女。”
那个说自己见过丫丫娘的老妇弹了弹衣襟上的灰,故作风轻云淡的解释道。
“啥?亲生女儿?徐家老婆子,老李家的那个丫头当初不是因为家里吃不上饭,七八岁时就叫他爹活活给扔到乱葬岗子了么?”
另一个明显也是知道一点旧事内情的老汉巴拉进人群急吼吼地问道。
“兴许……兴许是被人救了吧,具体啥情况我也不知道。这李家姑娘一看就是个有大造化的,啧啧!你没看到,当天她那通身的气派,跟宫里的娘娘似的。”
那个被称作徐家婆子的老妇回忆起当天见到丫丫娘时的情景,提到丫丫娘那通身的富贵,忍不住啧啧作声。
“老徐婆子,你就吹吧,还宫里的娘娘,你见过娘娘咋地?”
另一个老妇看不惯徐家婆子显摆的样子,忍不住噎了她一句。
“就是!就是!还天仙娘娘,就李长贵那个驴脸大下巴的熊样,他亲妹子能俊到哪去!”
旁边有人跟着起哄道。
“我是没见过皇城里的娘娘,但是观音庙的观音娘娘总是见过的吧!你这老货,就知道跟我抬杠!”徐家婆子看风头出的也差不多了,也懒得与噎她的那个老妇计较,接着说道:“李长贵那个窝囊废给他妹子提鞋都不配,你细想想丫丫那小模样儿,虽然身量没长开,你细端详端详她那眉眼,全村的小姑娘可有比得上的?”
“哎,你还真别说,这丫丫细看眉眼还真是俊俏的很,跟老李家那一窝子可真不联像。”
“这丫丫娘叫个什么名字?”先前怯生生发问的小媳妇儿想象着观音庙里观音娘娘的样子,不免心中好奇,遂鼓起勇气再次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李家那俩老货平时只顾着他们的那个宝贝儿子,家里都穷成那个熊样了,还长贵儿长,长贵儿短的,又怕冷了又热了的,当着个宝贝疙瘩,轻活重活一手也不让伸,大事小情的全指着他们家的那个二丫头,终于把李长贵惯成了现如今这个怂蛋货。”
“他们家那个二丫头比他家长贵小了七八岁呢,连个正经名字都没给起过,就听那俩老货成天“死丫头”、“赔钱货”的喊。那二丫头小时候过得跟现在的丫丫一个样,会走路就跟着那俩老货进山刨石头去了,那石头大筐小筐的从山里往外背,七八岁的时候干的活就赶得上个半大小子了。”
徐家婆子看着没有人能够回答小媳妇儿的问题,装作不得已的样子接着卖弄自己知道的内情,谁叫当初她与老李家是邻居呢。
当初两家一样穷,现在老李家靠着个有能耐的闺女抖起来了,而自己家却还和当初一样破败,她不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内情给乡亲们撂个底掉,心里能舒服了才怪呢。
“哎!俺可听俺爹说了,这老李家的姑爷子可是个有能耐的,应该是个仙长呢,丫丫她娘没在家,就是出去找她男人去了!”
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汉子看着“茶话会”有冷场的趋势,赶紧新开了个话题,卖弄起了自己的见闻,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
“啥?仙长啊!二柱子,你爹说的作不作得准呐?要真是仙长的话,你说老李家这俩老帮菜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就不怕哪天她姑娘、姑爷子回来知道了丫丫这些年的遭遇,提刀剁了他家这一堆儿一块儿的?”另一个汉子捂着心口惊呼道。
“咋不作准呢,我二柱子啥时候说过白话。俺爹年年给老李家打谷,有一次刘胖丫那婆娘少给了俺爹半吊钱,俺爹找那李老汉理论,那老货作不起他儿媳妇的主,憋气窝火的,喝多了马尿自己秃噜出来的。俺爹还说了,刚开始的时候,这家子人也不敢把事儿做的太绝了,这不是看着都过去了六、七年了,老李家二姑娘那两口子音讯全无的,就认定他们是死在了外面回不来了,这才敢对丫丫连打带骂的么。”
二柱子见有人怀疑自己的话,马上又给自己的言论填了些砝码上去。
“也是,听说那些修仙之人在外面很容易就招惹上仇家,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被仇家给弄死了。”
与二柱子说话的汉子凭借自己对修仙稍有的丁点儿了解接过话头说道。
“噗嗤!人家仙家的事,怎么能叫死呢,像我们这样的凡人才叫死,仙家那叫陨落。”一个在外围鸟悄儿听了半晌八卦密辛,穿着细布长褂,作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不屑地瞟看众人,摇着折扇打断二人谈话,慢悠悠的说道。
“切!那俩老货,要不是怕他们那个出去找他们姑爷子的闺女说不上什么时候杀回来,还能把丫丫留下七年,一早就把丫丫提脚给卖了,你们没见到刚才刘胖丫没能把丫丫养肥卖给王家村那个老色鬼做小妾那副遗憾的样子!”
之前和二柱子唠得正欢的汉子瞟了一眼长褂书生,没有接他的话题,继续和二柱子尬聊。
切!你看不起俺,俺还瞧不起你呢。识俩破字,就作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腿肚子上的泥点子还没甩干净呢,跟我拽什么文化人,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嘚瑟个什么劲儿。
“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一丘之貉!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书生看没有人接自己的话题,气哼哼的甩下一串儿成语,刷的一声收了扇子,离开了人群。
“娘,刚才那个叔叔说的是啥啊?我咋听不懂呢?”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男童仰着头,眨着一双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着自家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