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高鸣狂奔,耳边风声呼啸。她们被人挟持着在马车之内,眼蒙黑布,眼前一片漆黑。
乜月听觉出众,但是此时此刻却也全无用武之地,持续不断的风声,偶尔间歇性的鸟叫声,还有草丛中嘶嘶的蛇吐信子的声音。
“嘶~”一声长鸣,马儿停下,谢安歌和乜月被身后之人强硬的推下马车,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两人就向马下滚去。
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并未伸出援手。
乜月眼疾手快,在下栽的过程中,迅速的揭开蒙在眼上的黑布,拉了谢安歌一把,自己则被她狠狠的压倒在身下。
“啊——”谢安歌吓的一声惊呼。
“嗯~”乜月被她压着心窝,闷哼一声。
“月儿,你没事吧?”谢安歌焦急万分。
“扶我起来吧。”
她们悠悠站定,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朴实的小村庄。
男耕女织,一片祥和。
乜月和谢安歌被他们押着向一间弄堂走去,进去之后才知道,在外面看着像模像样的房间,其实里面却是硕大而漆黑的牢房。
她们被推进牢房,转瞬间,门口就被上了锁。里面光线昏暗,只能看出一米远的距离,她们相携着战战兢兢的向里面走去。
“阿弥陀佛。”一声清雅凉润的声音响起。
她们在这昏暗寂静的牢房中忽然听到一句人声,免不了吓了一跳。
她们根据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角落里一个身穿白衣的和尚手持佛珠,闭目打坐。
乜月心中诧异,从她进入牢房起就未听到半分呼吸声,可见此人内力深厚远在她之上。
乜月走到他面前打量一番,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何人?”
走进一看才微微看清,他大约十七八岁年龄,脸色略显苍白,应该是营养不良所致。长的眉清目秀,儒雅俊逸。
他轻轻的睁开眼睛,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整个牢房熠熠生辉,大放光彩。
他有着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稚嫩,天真,毫无心机。长长的眼睫毛附在眼帘,忽闪忽闪的,完美的结合仿若夜空中绽放的明亮小星星。
“小僧法号无妄。”
“咦?怎么有个和尚?”谢安歌下意识的捂着嘴巴惊叹。
她们环绕一圈并无可坐的矮凳,乜月索性在小和尚面前席地而坐。谢安歌本来还嫌牢房有点邋遢,看到乜月极其自然的落座,也跟着她坐下来。
“小和尚,你内力不错嘛!姐姐我刚进来时竟然没有发现你唉!”乜月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无妄大惊失色,忙闭眼低头念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女施主自重。”
谢安歌也被他逗的大笑不止:“哈哈,月儿,他竟然脸红了!”
“喂!小和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乜月再次问道。
“阿弥陀佛,小僧乃莲生寺院普涯大师座下弟子,云游四海之时不幸误闯巫蛇村,被村民发现,才被抓起丢在这牢房之内。”
“你是普涯大师座下弟子?”乜月怀疑的问他。
“正是,小僧从不打诳语。”
“你说这是巫蛇村?离京城可远?”乜月全程被蒙上眼睛,并不知这里的具体位置。
“小僧不知,我也只是从送饭的口中得知这是巫蛇村。”
“喂!小和尚,你被关在这里几天了?”谢安歌问道。
“几日不见阳光,小僧也不知被关几天了。施主,小僧乃是无妄。”他提醒她们自己的法号。
“好啦好啦,就别纠结法号的事情了,小和尚挺好听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里出去?”乜月深思片刻说道。
乜月微勾薄唇,眯着眼睛,用一双奸计丛生的眼睛看着无妄。
无妄刚刚被她调戏脸上的微红刚退下去,现在又看到乜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苍白的小脸又噌的一下烧了起来。
他看了看乜月,又瞧了瞧谢安歌,双手护胸,紧张的问道:“女施主,这是何意?”
乜月往前趴去,一把拽着他的胳膊,痞痞的笑道:“紧张什么啊!人家又吃不了你,姐姐问你,想不想出去?”
谢安歌看到乜月露出魅惑众生的笑容,暧昧的抓着无妄的胳膊,赶紧拽了拽她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道:“矜持点,别忘了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已名花有主儿。你是未来的夜王妃,为了一个小和尚放弃自己的王妃之位可划不来,你可一定要把持住啊!”
乜月将谢安歌推到一边,继续看着无妄的眼睛。
“一切……切……随缘……”无妄结结巴巴的答道。
“很好,去吧!”乜月努了努嘴,看向牢房门口的位置。
“何……意?”
“用你的内力把门震开啊!”乜月温柔的说道。
“小僧……万物皆有灵性,怎可随意破坏?”
乜月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利索的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怒吼道:“去你的屁万物皆有灵性,你内力深厚可满我不过,今日你震开这座门,我带你逃出生天,远离这阴暗之地,你可想清楚了?”
谢安歌忽然就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月……月儿……”
无妄苦心相劝:“施主莫气,外面守卫重重,若想突围,实属不易。”
“有你就够了,你内力上乘,那些小喽啰可不是你的对手。”
“小僧虽内力深厚,却未曾习武,对武功招式一窍不通,何能突围?”无妄说道。
乜月松开他,“你不懂拳脚武功,本小姐身无零星内力,我们联手,事半功倍!”
“阿弥陀福,善哉善哉,佛曰,六世轮回方为人,修成人身已经历千辛万苦,怎可肆意屠杀他人性命,不可不可。”他依旧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
“就算你命丧他人之手,也不愿出手自救?”乜月平静的问道。
“命乃天定,一切随缘!”
乜月束手无策,指着他只说了一句:“榆木脑袋!”
乜月坐在角落里,谢安歌忙小声问她:“月儿,你是如何得知他内力深厚?”
乜月对她一一细说,最后又说道:“若他出手,我们必能平安突围,可惜了,是个榆木脑袋。”
她们摇头叹息。
她们两个的肚子饿的咕咕乱响,外面却静悄悄的,并无半点声响。已经到了饭点,却并没有人来送饭,好像被人刻意遗忘了一般。
……
落离和离落跟丢了乜月,他们的视线明明一直在乜月身上,谁料想,一转眼的工夫,她们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二人大惊,以为她们落在了湖中,忙飞身前去,却无半点身影。
他们又在瀑布边等了一会儿,看势头不对,赶忙飞回王府禀告夜王。
夜王大怒,狠狠训斥了他们二人一番。
“来人,带下去每人打一百大板。”南川暮寒说道。
离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说道:“主子,属下自知犯了大错,但是属下想先找到王妃再自请惩罚。”
“准。”
南川暮寒对于他这个王妃是又爱又恨,也太不让人省心了。若是他知道乜月在牢房中调戏了一个俊美的小和尚,有可能会醋意翻滚,全王府都会散发着浓浓的酸味。
南川暮寒派出府内全部暗卫秘密搜寻乜月的下落。
眼看天色微黑,夜幕将至,乜月和谢安歌的丫鬟急的团团转。小厮在寺院门口张望数遍,不见两位小姐回转,正心急如焚时,夜王府的莫离快马加鞭的来到莲生寺院,嘱咐她们切莫将两位小姐失踪之事传扬出去,就算是丞相和谢国公亲自前来也要一切如旧,万不可露出丝毫破绽。
丫鬟小厮领命,遂在禅房安心等待两位小姐的归来。
莫离前脚刚走,相府就派人来接乜月回府。
姝倩最是沉稳,经商议之后,他们一致让姝倩前去应对。
莲生寺院门口。
“福管家,小姐说了,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和管家一起回去了。”姝倩极其自然的对福古说道。
“老爷甚是思念小姐,命令老奴定要接小姐回府,还劳烦姝倩再通报一声。”
“管家,并不是奴婢有心违背老爷之命,实在是小姐今日呆在佛堂抄写经书,为先夫人诵经祈福劳累至极,不宜路上颠簸。”姝倩婉转的拒绝。
“三小姐多虑了,马车内香软锦被俱……”福古话未说完,就被小跑过来的姝颖打断。
姝颖恭恭敬敬的对福管家说道:“管家就莫要多费口舌了,小姐心意已定,要为先夫人诵经七日,这期间就算是丞相亲自前来,小姐也不会回转。福管家,请回吧,夜路天黑,小心行驶。”
姝颖说完就拉着姝倩回到寺院之内,独留福古在寺门口进退两难。
福古楞了片刻,微微叹气,坐在车头,吩咐马夫赶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