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浓重的脚步声打断了南川逸尘的思绪,他正襟危坐,优雅饮酒,等待着门外之人。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魁梧的男人走进来,他仰头看去,才发现竟然是皇叔。
“皇叔。”他站起微鞠一躬。
南川暮寒兀自坐在团蒲上,犀利的目光盯着他,凉薄的问:“逸尘和月儿很熟?”
“皇叔为何这般问?”
“京城之人皆知,月儿是本王钦定的王妃,如今本王看到她与外男共处一室,本王心中甚是疑惑,你们相识几许?何时认识?”南川暮寒冷着脸问。
逸王苦笑不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侄儿此番不过是人之常情,皇叔又生的哪门子气?”
虽是心中苦闷,南川逸尘依旧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面带微笑,声音温润人心。
“答非所问。”南川暮寒道。
“皇叔,我与月儿乃多年至交,曾患难与共过,也曾并肩作战过,我们之间的情谊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完的。”
南川暮寒听完他说的话,脸色更是不佳,如包公的黑炭脸般毫无颜色,心中酸涩难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恭送皇叔!”
原来高高在上的夜王爷也会因为一个小女子而吃醋,这憋屈的模样,真是搞笑至极。
乜月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南川暮寒就孤身入酒楼与逸王在一处谈话。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啊,还真是冤家路窄,好生晦气。”郡主陈茵曼讽刺道。
乜月才走没多远就在街道上遇到了郡主陈茵曼和刑部侍郎之女李思雅,她们并肩前行,身后的小厮手捧锦衣华服和诸多胭脂水粉,显然是刚逛完街从店里出来,正欲回家。
“郡主,许是今日我们出门未看黄历,才碰到不祥之人哪!”李思雅附和道。
乜月不欲理她们,越过她们径直向前走去,完全无视她们的存在。
陈茵曼看她忽视自己,心中大火,尖声叫道:“乜月,你好生放肆,见到本郡主竟然不下跪行礼,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郡主的存在?”
乜月停住,仰头望着天,右手掏着耳朵,砸吧砸吧嘴,疑惑的说:“咦?耳旁怎么这样吵?叽叽喳喳的如苍蝇一般,真是烦死人了。”她回过头,看到了陈茵曼和李思雅,恍然大悟道:“哎呀,我说这周围怎么瞬间变得这么吵嚷,原来是遇到了郡主和李小姐啊!”
“乜月,你别……”
李思雅拉扯了一下陈茵曼的衣袖,打断她的话接着说道:“郡主,何必和一个乡野丫头置气?她从小缺乏管教,无赖惯了,我们又怎能同她一般失了礼数?”
陈茵曼得意的笑着说:“思雅说的极是,本郡主是不会和乡野丫头一般见识的。”
好一个李思雅,心计可比陈茵曼与乜秋婉深沉多了,说话滴水不漏,句句直挑是非,这分明是拿陈茵曼当枪使嘛!
乜月来到李思雅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蔑道:“你算哪根葱?也配在本小姐面前乱咬乱叫?”乜月温柔的笑着,轻轻的牵起陈茵曼的手腕对李思雅说:“我与郡主甚合眼缘,想要好好叙叙旧,你插的哪门子话?难道在家里你父母没教过你最基本的礼仪吗?一边站着去!”
李思雅诧异道:“你……”
乜月往前一步,附在她的身边小声说道:“你说我是乡野丫头,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就让你好好的见识见识什么是你口中所谓的乡野丫头!”
陈茵曼挣扎道:“乜月,放开我,你抓的本郡主的手腕好疼啊,放开我!”
乜月笑的妖冶惑人,凉薄的对她说道:“郡主,你可是名门贵女,在大街上摇头晃脑扭扭捏捏的可成何体统啊?疼吗?忍着!”
乜月不断用力,陈茵曼手腕疼的像要炸裂开来,她头上冷汗微起,脸部扭曲,浑身无力,站立不安。
“疼……疼……放开……放开我……”
李思雅焦急的问:“郡主,你怎么了?乜月,你快点放开郡主,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在青天白日之下迫害郡主?”
天色渐渐变暗,街道上依旧人群如旧,川流不息,有几个人经过她们时,不明所以,退到一旁想要看个究竟,人越聚越多。
乜月拔高了嗓子迷茫的问道:“李小姐,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迫害郡主了?”
“你使劲抓着她的手腕干什么?你没看到郡主疼的难受吗?”
“我……我上次在宴会之上看到郡主姐姐,就觉得颇为投缘,今日大街上巧遇,就想和郡主姐姐叙叙旧,亲热亲热,你怎么说成我要迫害她了?”乜月委屈的说道。
李思雅想要拔开乜月的手,一番挣扎后,乜月看到陈茵曼似是站立不住想要晕倒,就迅速的松开她的手腕,顺势往后仰去,摔倒在地上。
“啊——”乜月惊呼。
陈茵曼脱离乜月的掌控,回过神,恶毒的盯着乜月:“乜月,我要杀了你——”
众人指指点点,掩嘴嘲笑:“原来这就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啊,真是蛮横无理,横行霸道……”
“如此娇纵不讲理的人儿被封为郡主,真是可惜了……”
“唉,郡主行为举止本应是名门贵女的典范,如今她这副德性,怎配郡主二字?”
“不过就是仗着祖父的功劳罢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听说那个是丞相府的嫡女,长的不但漂亮,心底也善良,如今被郡主欺负,真是我见犹怜……”
周围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多……
乜月慢腾腾的站起来,委屈的问:“郡主,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竟如此嫉恨我?”
陈茵曼听着周围百姓越来越难听的话语,暴跳如雷,脸上阴云密布,恶狠狠的盯着乜月。
“乜月,你好狠的心思,”她艰难的伸出右手,轻轻的往上撸了一点袖袍,大声说道:“你妄想折断本郡主的手腕,现在还疼痛难忍,你居心何在?”
李思雅看着势头不对,赶紧拉扯着陈茵曼,想要赶紧远离此地,陈茵曼非但不领情,还大声咆哮道:“滚,别拉我,今天我非要好好的教训这个小贱蹄子!”
“郡主说我想要折断您的手腕,不知可有证据?”乜月看了一圈人群向她问道。
“证据?你还好意思要证据?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的看看本郡主手腕上青紫的手印。”陈茵曼气急攻心,只记得手腕疼痛难忍,却从未低头看一下自己的手腕。
“手印?什么手印?”乜月反问道。
待众人看清陈茵曼洁白如玉的手腕后,唏嘘道:“这个郡主真是无才无德,睁着两大眼说瞎话!”
陈茵曼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惊恐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不可能,不可能……”
李思雅低语道:“郡主,我们快些走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不能吃眼前亏啊!”
陈茵曼思索片刻,恶狠狠的对乜月说:“贱人,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吗?本小姐真的很期待,那就走着瞧吧!”乜月无所谓的说道。
“我们走!”陈茵曼一行浩浩荡荡的离开此地。
众人看完热闹纷纷散去,乜月正欲离开,忽听身后有人说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长的温良无害,心思却百转玲珑。”褚寂渊一双凤眸阴森森的盯着她。
乜月回过头,直接了当的问道:“请问质子,我们之间有何仇怨?你竟如此看不惯我?”
褚寂渊执起玉骨扇轻挑起她的下巴,邪魅的说:“你的这张脸与我的一位故人极其相似,只是你没有她的半分品格,也没有她半分温婉,更没有她半分心善,所以本质子讨厌你的这张脸。”
乜月拍掉他的玉骨扇,嗤笑道:“天下相似的皮囊不在少数,本小姐这张倾城绝色的脸,可更胜你的那位故人?”
褚寂渊不怒反笑:“你的伶牙俐齿倒与她不相上下,只是你的这张脸,却是对她极大的侮辱。”
“质子,还请你放尊重,大庭广众之下莫要动手动脚,影响了我的声誉,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乜月厉色问道。
每当褚寂渊认真盯着乜月看时,他就是不由自主的陷入深思,回忆翻滚,不能自拔。
“本质子真的不介意收你入府,看惯了那些莺莺燕燕,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另一番享受。”他戏谑的说道。
“无耻之徒,你可真是把登徒浪子之名演绎到了极致,褚寂渊,你终日流连烟花之地,什么时候也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感兴趣了?”
“我本红尘之人,自然也该关心俗世凡尘,偶尔对你这只小野猫感兴趣,也不足为怪。”
“可本小姐实在对你提不起任何兴致,所以质子可莫要一厢情愿惹人笑话了。”乜月回击道。
褚寂渊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围着她悠然的转着,啧啧叹道:“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煞神夜王看上你哪了?天仙容貌,却是蛇蝎心肠,真是可怜了郡主,她的手腕若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了!”
乜月对陈茵曼确实没有手下留情,虽然她的手腕看起来没有丝毫外伤,但内里却伤的不轻,如褚寂渊所说,她的手腕没有半个月确实好不了。
“呵呵,质子不言语,也没人将你当成哑巴!天色已晚,本小姐就不奉陪了,”乜月突然调皮的说道:“哦!世子这么晚才出门,定是要去烟花之地寻花问柳,还请质子左转直走独上西楼走起,慢走不送!”
褚寂渊甩袖而去,径直朝独上西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