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之人全都被送走,就等夜深人静时再商大计。
银月高悬,万籁俱寂,寒夜露重,处处透露着死寂的沉静。
夜王府某一处角落里,一身白色锦衣华服的男子和一个身着精致红衣的女子在一处,身边跟着一匹狼。
逸王看着被杂草遮挡的低矮狗洞,皱眉问道:“月妹妹,你怎么会知道这有一个狗洞?”
“那个,嗯,无意间听下人说过。”乜月摸了摸鼻子,心虚不已,她肯定不会说自己以前钻过这个狗洞,多没面子啊。莫离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逸王不清楚他在笑什么,但是乜却清楚的很,迫于乜月频频射来的冷幽幽的目光,莫离也是不会出卖乜月的,毕竟乜月钻狗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当时乜月还骗过他呢。
乜月轻柔的抚摸着狐狸的狼头,对它耳语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狼可是正儿八经的森林之王,今日却为了就主人沦落到去钻狗洞,说出去也是够没面子的了,它只得不情不愿的钻出去。
霎时就听到墙外面传出来凄厉的喊叫声,外面把守的士兵顿时乱做一团,趁乱之时逸3王和莫离带着乜月越过墙头,墙头外恰巧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
马车一路狂奔,一直驶出城外方停下。逸王下了马车:‘’此去边关,路途遥远,月妹妹要多加保重。质子殿下,一路小心,月妹妹就交给你了。
“放心,你在京城也要万事小心。”乜月匆匆与他道别,就继续前行。逸王为了替乜月争取时间,掩饰她还在夜王府的假象才不得以留下京城。
马车疾驰而去,伊人渐行渐远。
……
独上西楼内,楼下纸醉金迷之态,一片喧嚣,而六楼的一间房间却与楼下形成鲜明对比。
“如今我落在你手里,早已知道自己的结果,你动手吧。咳咳咳。”傅楠嫣老态尽显,每天做着最下等的活计,身子早已命入膏肓,垂垂朽已。
李蝶舞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你平生作恶多端,也是时候还了。”李蝶舞没有和她说太多废话,微微一招手,就上来两个小厮,持这一条白绫。李蝶舞又继续说道:‘’本想让你自缢,可这样做毕竟太便宜了。
“你想做什么?”
“我很不想让你死的太容易,就让人帮你一把吧,相比慢慢窒息,尽情的享受死亡感觉岂不更好?”李蝶舞嘴角含笑的说道。她恨傅楠嫣入骨,恨不得傅楠嫣到她手里之时就立刻杀了她,若不是乜月阻止,恐怕傅楠嫣早已是一具白骨了。乜月把傅楠嫣放入独上西楼,这是乜秋婉万万想不到的,自从傅楠嫣失踪后,乜秋婉派出去寻找傅楠嫣是人一波又一波,从未停止过寻找,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她的娘亲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受苦受累,为了生存苟延残喘。昨夜乜月突然来信,让李蝶舞报仇雪恨,只言明,傅楠嫣死后务必将她的尸体扔到城外的乱葬岗。
“你不能这样对我,有本事你就让我痛痛快快的死啊!”傅楠嫣大叫。
“痛快的死?你还没资格。不仅如此,你死后也不会有一席葬身之所,城外乱葬岗的风光不错,把你扔在那里,也可施恩于野兽,也许当傅楠嫣找到你时,说不定你还剩残肢断臂呢!这样对你,真的很公平。”傅楠嫣也许是想到连欣之死,心里悲恸不已。
傅楠嫣微怔片刻,神色一片凄然,喃喃自语:“报应1报应啊!这种想法绝对不是你能想出了的,是乜月吧?”
李蝶舞没有说话。她又继续说道:“乜月?乜月?你就从没怀疑过乜月的身份?”李蝶舞知道她是在挑拨离间,仍旧没有理她。
“哈哈哈,你可知乜月为何一定要把我扔到乱葬岗?”傅楠嫣正色问她。
“将死之人,多说无益。”李蝶舞说完,身后的小厮就迅速的将白绫缠到傅楠嫣的脖子上,开始慢慢的拉紧。
傅楠嫣被迫仰着头,脖子微痛,呼吸开始不顺畅,她憋着气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乜月早已死了,在她六岁之时死在了乱葬岗上,哈哈哈。”
李蝶舞听到她说出的这几个字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捶胸顿足,哭着说道:月儿,我可怜的月儿,我竟不知道你原来受了这么多的哭。“”当初乜月失踪半年之后再次回到醉欢楼时曾告诉李蝶舞,她趁机逃了出去,就是有点想舞姨了,所以才会溜回来看看舞姨。乜月这样对她说,李蝶舞真的信了,她以为乜月真的是溜出去的,谁知道她竟是死里逃生。
傅楠嫣感觉自己腹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大脑渐渐开始缺氧,脸色涨的微紫,她感受不到空气了,无法呼吸,在她翻着白眼将要断气的那一刻,李蝶舞大呼:“松开,快点松开。”两个小厮闻言瞬间松开手中的白绫。
傅楠嫣瘫软的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又为自己逃过一命而感到庆幸,她挤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说道:“你终究还是想信了我说的话。”
李蝶舞冷冷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傅楠嫣,声音微哑的冷笑道:“就这样让你死去,终究还是太便宜你了。”
傅楠嫣一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什么?”
李蝶舞终究是妇道人家虽然前半生被傅楠嫣所害颠沛流离,尝尽苦难,受尽白眼,但真的到对傅楠嫣动手的时候她终究是心软了,不忍看她在临死之前受尽折磨,所以才没有听乜月的。乜月在信中写到,定要砍掉傅楠嫣的手脚,然后将其扔到乱葬岗让她痛苦而死,流尽鲜血而死。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李蝶舞问她。
傅楠嫣已知自己决计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也想让自己在死之前让李蝶舞带着一生的愧疚和怀疑痛苦的活着,所以傅楠嫣决定告诉她真相。
“哈哈哈,怎么?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乜月在六岁的时候就死了?你身边的这个乜月是假的,假的!你也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傅楠嫣及近疯癫。
李蝶舞上前用尽全力甩了她一个巴掌,凶狠的说道:“不可能,你主要胡编乱造。”
“你应该也不知道吧,乜月六岁的时候就被男人玩过了,她就是被男人玩死后被扔到了乱葬岗……”
“住嘴,你胡说!你胡说!来人,把她的手脚砍下扔到乱葬岗!”李蝶舞气到了极点,对她一阵拳打脚踢后吩咐身后的小厮尽快动手。
“哈哈哈……啊——”傅楠嫣疯癫的笑着,凄厉的喊着。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现场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李蝶舞无力的坐在冰冷的地面,双手捂着脸庞,泣不成声。
她自然没有相信傅楠嫣的话。
只是可怜她的月儿,受了太多磨难,尤其是六岁的时候那惨绝人寰的经历。而这一切,都是拜傅楠嫣所赐。
每每想到这,李蝶舞就会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
“相公。”谢安歌叫道。
“不要这样称呼本法师,恶心。”傅安灏毫不掩饰对谢安歌的厌恶。
谢安歌看着从窗外洒进的银辉星光在桌面上印成斑驳陆离的美景,嘴角弯弯,一抹苦涩的笑刻在心头,他的相公这样厌恶他,谢安歌没有恼怒,亦没有歇斯里地和他闹,显然她早已经习惯了这般冷眼,“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乜月,你可会喜欢我?疼爱我?可会分给我一点点的爱?”
“不会。”傅安灏毫不迟疑的答道。
傅安灏这句简单的话语如一把最锐利的匕首凌厉的削着谢安歌的心头肉,刀起刀落,血肉横飞,不是一刀毙命,却饱受着凌迟之痛。
谢安歌捂着自己的胸口片刻,脸上逐渐现出阴鸷之色:“你的答案,很好。”
“你记住,无论你怎么做,你始终比不上她。”傅安灏又重重的重复了一句:“你永远都比不上她。”傅安灏口中的她应该不是乜月,可惜谢安歌不知道。
“哈哈哈,可惜了,你心心念念的她再也回不来了,真的是再也回不来了。”谢安歌心如死灰。
傅安灏心头萦绕着不好的预感,单手掐着谢安歌的脖子龇牙裂目的问她:“你做了什么?”
“咳咳咳。”谢安歌有点喘不过气,知晓片刻他便松开了她的脖子,“若我没有记错,新婚之夜你也是这般掐着我的脖子,恨不得立刻让我死去。”
傅安灏背对着她,只留给她一记冷硬绝情的背影:“你既然,明白,何需再问。”
“傅安灏,你是我这辈子最执着的追求,你是我日日夜夜都想得到的人,可是啊,你不爱我,你的心里没有我一丝一毫的地位,我爱你,爱而不得,每日每夜我都独自承受着相思的煎熬,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也永远不会懂。”谢安歌苦涩一笑,继续说道:“我承认自己由爱生恨,但是我恨的不是你,而是将你的心占据满满当当位置的那个人。我恨她,哪怕她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也恨不得她去死,就在今天,她死在我的面前,我……得偿所愿。”
“贱人。”傅安灏打了她一巴掌。
傅安灏异常生气,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傅安灏早已站在了爵王的战队,竭尽全力的为爵王筹谋。若说之前傅安灏想要得到乜月,那不过是因为乜月和他死去的心上人很像,在他眼里,乜月只是一个替身,并不是真爱。而如今的局势,乜月却是这场夺嫡风波中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他和爵王接下来需要做的便是等,等乜月成功和亲景星国,等景澈兑现与皇帝的盟约除掉南川暮寒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时,就是他和爵王大展身手之日。
而谢安歌什么都不懂,仅仅是因为嫉妒就对乜月下手,无意间破坏他的大计。此时此刻,傅安灏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可是看到她为情所上,凄惨的模样,心里隐隐泛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皇帝派兵将夜王府围的水泄不通,谁也没有想过就这样乜月还能逃出去。可谢安歌不同,谢安歌自认她是了解乜月的,虽然了解的不通透,但对于乜月绝不会坐以待毙她还是把握的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