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已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片祥和喜庆之气。
酉时,南川暮寒和乜月一起进宫聚会,所有大臣都将赶往皇宫赴新年宴会。往年都是在御花园内赏歌舞,闻梅香,今年正好赶上瑞雪兆丰年,所以地点换成了高端大气的金銮殿。
南川暮启居高临下的接受众人的朝拜,听着殿内一众人高呼“万岁”时,仿佛他真的是就是万万岁,长生不老,心底释放的满足感不胜言表。
臣子,兄弟,皇子和众位妃子均都到场,就连不闻朝堂事的太后也凑了新年的热闹。
“众爱卿平身,归坐。”
众人杯光交错,把酒言欢。
美人抚琴,长袖善舞。
如今国泰民安,瑞雪丰年,皇上和太后自是合不拢嘴。
乜月与南川暮寒同坐,看着殿内人们神色各异,阿谀奉承,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厌恶。
乜秋婉坐在乜月相邻桌上,时不时的向乜月投去仇恨的目光,经南川逸爵提醒多次,才觉失态。
谢安歌与傅安灏坐在乜月后面的位置,将乜月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谢安歌已与乜月姐妹情断,后来乜月并非没有挽回过,只是无济于事。谢安歌复杂的看着乜月,而傅安灏的目光一直盯着乜月看,她察觉身边男人的异常,自是没有说什么,谢安歌狠狠的灌了自己几杯烈酒,试图用酒精麻痹对乜月的嫉妒和对傅安灏的一腔痴情。
只是,却控制不住酒入愁肠愁更愁的后果。
乜月又何尝没有察觉身后那两道炽热的目光恨不得撕吃了她,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是被情所困的局中人,挣不脱情的枷锁,解不开情的束缚。
南川逸尘一走半载未归,自然也未赶上这热闹的新年宴会。皇上倒也未责怪,对于皇上来说,只要皇子们安分守己,各司其职,没有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们去了。
整场宴会,相安无事。
一个时辰后,宴会散去,各回府中,围聚暖炉守除夕之夜。
乜月和南川暮寒走出皇宫,坐上等候着他们的马车徐徐前进。
巍峨的宫殿在他们身后越行越远,乌黑的天际依旧倾洒着鹅毛大雪,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马蹄声动,哒哒的抨击着地面,悦耳如打鼓。厚重的雪面上拖着两道长长的车轱辘印记,夹杂着繁乱的马蹄印迹,蜿蜒曲折,生生不息。
南川暮寒抓着乜月的手往自己怀里送,试图用心窝的温度传递给她无尽的温暖。
“阿暮,我不想回王府。”
“为夫知道了,咱们这就去。”
“你知道我想去哪?”乜月笑嘻嘻的问他。
“转道独上西楼。”
“呀!知我者果然是夜王大大你啊!”乜月如孩子般心花怒放。
南川暮寒听着她撒娇夸赞他的声音,心神一阵荡漾,神思外游,飘摇直上,仿佛越过云端……
“嗨,到了,你发什么呆呢?”乜月摇了摇他。
南川暮寒被她一个摇晃,方回神,原来还在马车里,他还以为刚才自己真的飘飘欲仙的飞上了云端呢!
马车停在独上西楼外三百多米的距离,乜月执意要下马车步行踏雪。他们携手同行,刚走了两三步,天迹之中便迸发出敞亮的声音,紧接着烟花绽放,一道紧跟着一道,如此急促的绽放着独特的美。
乜月仰头望天,欢喜的看着空中的烟花,眼里嘴角溢满了欣然的笑意。
如黑幕笼罩的夜色,触手可及的雪花,璀璨夺目的烟火深深的触碰着观赏之人的心。
雪还在下,烟火继续绽放。
在独上西楼前方矗立着一个少年,静静的站着便美成了一副画。
墨发飞扬,白衣胜雪。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他站在那里,万千烟火瞬间便失了颜色。
乜月跑着奔向他,他伸手,她便入他怀中,紧紧相拥。
“逸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月妹妹在这里,为兄自然要回来。”他答道。
时至今日,逸王终于不再唤她“月儿”,而是如小时一般唤她“月妹妹”,可能,他是真的放下了,他也是真的看清了,爱她,并不一定要得到她,只要她过得幸福,逸王甘愿做她的兄长,亲兄长。
有时候,将爱情转化为亲情也是另一种得到,一种斩不断的,无法离分的得到。
“逸哥哥,你一去半载,可真舍得下我!”
“月妹妹如今过得很幸福,又有皇叔守护你,所以为兄很放心。”
“咳咳咳!”南川暮寒扯着嗓子咳嗽着。
逸王放开乜月,朝南川暮寒微微一拜:“皇叔,安好。”
南川暮寒单手搂着乜月,缓缓说道:“逸尘回来了怎么不先进宫?”
“小侄也是刚回京,没有赶上宫廷宴会,预备明天再进宫向父皇问安。”
三人说说笑笑就走进了独上西楼,今日除夕不营业,楼中的姑娘有家的便领了假期回家过年,无家的便多得了一些银两被打发出去自己过年,楼内只留了几个打杂做饭的丫鬟婆子,这是乜月刚来青楼时就定下的规矩,只为了能和李蝶舞清清静静的过个无人打扰的团圆年。
楼内甚是清净,连个脚步声也不易听到。
“啊——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大厅传出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乜月听着声音很是熟悉,走近一看,原来是褚寂渊。
他穿着大红色的绒衣服,却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狸坎肩,还是如此的风流,只是今日却略显狼狈。
他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因为眼前立了一只高大的柴狼,灰顺的毛发,绿幽幽的眼睛,还张着狼嘴,故意露出白森森的瘆人的利齿。那匹狼歪着头看着褚寂渊,褚寂渊被吓破了胆,一动不动。
“啊!好月儿,月妹妹,夜王妃你终于来了,你不是会驭狼吗?你快点救救本质子吧!”褚寂渊颤抖的说着。
“狐狸?”乜月试了试。
那匹狼扭头就奔向乜月,伸着舌头对乜月点头哈腰,两个爪子扒着乜月。恨不得钻进她的怀里。
乜月抚摸着它的头,高兴的合不拢嘴。南川暮寒将狼扒向一边,那只叫狐狸的狼瞬间龇牙咧嘴的看向南川暮寒,呜呜的露出很不友善的表情。
“狐狸啊,这是我的——郎君,你的男主人,他胆子很小,你悠着点,别吓着他了。”乜月耐心的给它解释。
狼对南川暮寒翻了一个白眼,就继续和乜月玩闹。
“几个月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月妹妹,它是我回来之时途径郊外的森林时遇到的,它一直跟着我,我看着有点像你之前养的那匹狼,所以就带回来了。”逸王开口说着。
“谢谢你啊,逸哥哥,我真的很想它呢!”
褚寂渊也来了兴致,看来刚才也不是很害怕,他嚷道:“狐狸,来哥哥这边,哥哥以前见过你,那时所有人都说你是一只狗,只有本质子慧眼识珠认定你是一匹英武的狼,为此月儿还和本质子翻脸了呢!”
“狐狸”和乜月玩够了,听到褚寂渊说的话便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身边,为牛为马任他差遣去了。
乜月直捂脸,这匹狼可真是不经夸。
南川暮寒沉着脸问褚寂渊:“除夕之夜,质子不呆在府里与美人们把酒言欢,跑到这里为哪般?”
“这里清净,本质子最喜清净。”他又继续问道:“唉?月儿啊,你怎么亲自带着夜王逛青楼来了?”褚寂渊疑问重重。
乜月没有理他,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南川暮寒也没有理他,寻了个最佳的位置坐在乜月的身边。
逸王温润的说道:“质子殿下,别来无恙。”
“来来来,咱俩喝酒。”
小坐了一会儿,李蝶舞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菜走出来,身后的丫鬟按次序上着丰盛的菜肴。
“月儿啊,我就知道你该到了,舞姨做了几道你最爱吃的菜,哦,还有逸尘最喜欢吃的菜哦!逸尘回来一趟可真是不容易。”李蝶舞握着乜月的手舍不得松开。
“谢谢你,舞姨。”乜月朝她脸上亲了一下。
夜王:为什么没有做本王爱吃的菜?
褚寂渊:乜月和老板娘是怎么回事?
“月妹妹啊,你们……你们……”褚寂渊好奇不已。
李蝶舞后知后觉,刚才光顾着说话,竟然不知道褚寂渊也在。
“质子殿下?”李蝶舞惊道。
“你们……”褚寂渊依旧不死心。
“这是我的家,懂了吗?”乜月答道。
“这也是我的家!”逸王紧接着说道。
南川暮寒:这也是本王的家!
“天哪!这青楼是你们开的?”
乜月甩给他一个“你才知道吗”的眼神。
褚寂渊要疯了,这些信息还未在脑中消化。
“今晚除夕真是热闹,咱们聚在一起过了团圆年,开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今年真是好,比往年都好呢!人多,热闹又喜庆。”李蝶舞喋喋不休的絮叨着。
三年前,她与乜月处于分离状态,更别提能聚在一起守除夕了。而后便是每年和乜月还有逸王一起过除夕,而今年更是不同往年,又多了两个人。
李蝶舞似是很珍惜这样的团圆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