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吸血
那树根瞬间涨得又粗又长，摇晃着细长的尖端，发出近乎人类的欢快的笑声，又猛然往后一撤，对准杜荷花的后背，朝前狠狠地扎下。
杜荷花的身体一阵痉挛，四肢乱蹬，挣扎片刻，便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在房间的角落里，曹小囡从昏厥中缓缓醒来，猛然睁开双眼，正好看见那在地面上得意摇曳的树根，听到它发出阵阵胜利的笑声。
“啊——”
曹小囡惊愕地发出一阵尖利的叫声，吓得从角落里猛然蹿出，拔腿就往屋门外跑去。
树根见被人发现，吓得一愣，略一思索，从土里往上一耸，又抽出一段身子，变得越发细长，细条倏然一扭，发力伸长，尖端落在曹小囡的背后。
只见那尖端首先往后一缩，再往前猛戳，冲着曹小囡的后背狠狠地扎去。
千钧一发之际，但见屋里黑影一闪，一只巨大的黑鸟浮光掠影般袭来，巨爪闪电般伸出，掠过小囡的头顶，尖利的指甲朝树根横扫而来。
树根只顾兴奋地伸出触手，没留意空中的飞禽来袭，动作稍慢，被那鸟爪一把扫过，尖端触手的一截砰然断掉，瞬间横飞出去，落在地上，扭动片刻，变成一截干枯的树根。
剩下的树根吃痛，发出一阵尖利的叫声，身子骤然一缩，刹那间没入土里去了。
曹小囡哭喊着跑入院里，在月影下尖叫连连，双手捂住耳朵，似乎还能感知到缩入地下的树根的震颤。
夜色之中，一群黑鸟正在曹家宅院的上空盘旋，嘎嘎嘎的鸣叫声响彻牛家村的大小角落，附近的村民们听到鸟鸣声，都吓得缩在家中，不敢出门。
群鸟叽喳片刻，忽然俯冲而下，落进屋里地上，合力将杜荷花的身躯衔住，又腾空飞起。
曹小囡望见群鸟叼起她娘而飞，在地上喊叫着追出：“娘——”
曹小囡边喊边往外跑去，跑出院门，穿过胡同，来到了牛家村前街的东西方向的道路之上。
她仰望夜空，但见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苍穹，地上月辉倾洒，亮如白昼。
曹小囡早已看不见她娘的影子，六岁的她眼看着爷爷和大伯对她娘鞭打谩骂，在她娘被活活打死之后，地下的树根怪物又将鲜血吸尽，黑鸟叼去尸首，这一切都早已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令她对那座房子生出莫名的畏惧来。
曹小囡的脑海里还萦绕着树根吸血的诡异场面，一时不敢回家，只好在大街上胡乱奔跑，她小小的身影在夜风里瑟缩而行，犹如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般。
“娘——你在哪儿——”
曹小囡的呼唤声在夜风里传出很远，在牛家村的上空久久地回荡。
在同一夜空之下，牛如花正搀扶着牛四郎，在孙怀良孙郎中的院门外等待。
二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耳朵不时听到远方传来的夜鸟的诡异的鸣叫声。
“嘭嘭嘭！”
牛如花再次抬手叩门，门里毫无动静，牛四郎又踮起脚尖，朝墙头里面探头望去。
但见堂屋的窗户里透出隐约的灯光，西屋孙怀水的房间也透着隐约的灯光。
“孙郎中在家吗？”牛四郎扯着嗓门高喊，口音略微不清。
“谁啊？”
孙怀水那慵懒而略显困乏的声音从西屋传出，伴随着一阵渐走渐近的脚步声，他边走边不耐烦地嚷嚷：
“谁这么不懂礼，吃了晚饭不早早睡觉，还出来乱溜达？也不怕被黑鸟叼了去吃掉？也不怕被僵尸咬死？也不怕被吸血鬼吸干了血？”
话音未落，孙怀水来到门楼底下，首先隔着门缝儿往外看去：“这是谁啊？”
牛如花先说：“是我，牛如花！”
说着，牛如花将一张粉团的大脸庞贴在了门缝儿之上，将孙怀水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娘啊，一个姑娘夜里出来乱跑什么，也不怕被僵尸咬死？”
如花咧嘴一乐，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大声说道：
“哪里有什么僵尸？那可是我大娘，她只是被热水给烫伤了，脑子受了一点刺激，得了失心疯而已。她可没死，也没变僵尸，孙怀水你可不要轻信谣言啊！”
牛四郎从墙头那边迈步走了过来，将门缝儿前的如花一把薅开，他自己贴在门缝儿上，往里面看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孙怀水，我们叩门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开门，孙郎中在家吗？”
孙怀水听出外面的人说话口齿不清，疑惑地问道：“你是谁啊？怎么说话怪声怪气的？”
“我是牛四郎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的嘴里长出一颗长牙，所以说话不够清晰，想让孙郎中给拔掉或者锯掉都行。”
孙怀水为人精明狡诈，在这个僵尸横行的季节里，他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心，当下略一思索，说道：
“让我看看你的脸，你的脸前面怎么遮挡着一个东西啊？”
牛四郎也是个爽快人，只好一把扯下那块绑缚在獠牙上的手帕，将獠牙暴露在月光之下。
如花见了，忽然尖叫一声：“哎哟，四郎哥，你的獠牙怎么好像又长长了一些，现在更长了，足有两寸长了！”
门里的孙怀水听见，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不能放他们进来，搞不好这牛四郎也要变僵尸了！”
孙怀水迟疑不定，脑袋紧紧地贴着门缝儿，用一只转动灵活的眼珠子，隔着门缝儿往外细细地窥视。
牛四郎在外面焦急万分，他的牙齿越来越长，说话也越来越别扭，最令他担忧的是，唯恐白天被村民们看见，再将他当做僵尸追打可就要倒霉了。
牛四郎的獠牙掀起嘴唇，无法完全闭合，使得涓涓细流般的口水涎水不时地淌落，顺着嘴角而下。
涎水挂在下巴上面，被夜风一吹，像蛛丝一般随风荡漾，像个娃娃似的幼稚可笑，又像个魔鬼似的令人恐怖。
此刻，万丈苍穹之上，一轮皎洁的月亮在云层里穿梭，在参差云层的掩映下，洒下惨白的月光。
牛家村的天际，时而有黑鸟嘶鸣着飞过，盘旋低空，发出阵阵诡异莫测的声音。
在月辉的映照下，牛四郎的獠牙泛着枯骨般的可怖光泽，弯长的尖端上翘着，挂上了一丝刚刚飘落的涎水。
牛四郎对自己的獠牙除了别扭感外，并无焦虑和恐惧，他为了让门内的孙怀水看清脸孔，刻意将脸孔往前伸去。
不料，那獠牙不偏不倚地钻入了门缝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