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宫殿里,几处灯笼闪着亮光,如同此时的情景一般,在恬静的摇曳着,寂静无声。
先珍看着孱弱的病人,料谁也不会想到这会是那个纵横天下的中原霸主,他觉得有些难受,可是,这却是不可更改的事情,他知道,是那一次的伤至今还未好,留下了重根,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诞生...可是又哪里来的哪里容得下那么多如果。
一啄一饮自有天注定,若不是当初,也许根本没有如今的天下,没有如今的江山基业。
世人都说,那个天下霸主的地位是别人扶上去的,可是,只有他们这些一直陪伴在他跟前的人才知道,若没有绝对的能力和力量,那些狡猾的政客又怎会容纳的下他们的存在,每一份江山都是每一份血汗换来的,也是他亲眼见证的。
可是如今,那个匹敌江湖,纵横天下的人却是这样奄奄一息,让他不忍直视。
苍老的面庞上流下了两行清泪,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人。
重耳笑了笑,没有出声劝慰,这些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将半生都给了自己,此后,将继续给予这个他重新缔造的国家,这是一种骄傲,远远比当什么天下霸主更值得骄傲,因为有他们,他才敢把背靠上,也因为他们,他才能一次次的把枪射中敌人的胸膛。
重耳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个老臣,他知道,和他们共同作战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他闭上眼睛,不让遗憾流出眼眶。
许久,他才虚弱的开口:“你怎么看这件事?”
先珍连忙用长袖擦了擦眼泪,缓声说道:“他们之间必然是有一战的,可是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孱弱的曹国竟然打败了宋国。
现如今,曹国先声夺人,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宋国,事实怎样我们也不得而知,但是,宋国没有出声,忍了这口气,没有让我们出面干涉,想必,他们还是想要把那最后一份面子给保留住的,那我们也不必再过多的干涉,让他们自己解决便好。”
重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而且,曹国虽然和我们不亲,但是毕竟也是我们的附属国,逼得太紧,会让其他小国心生间隙。”
先珍看了看重耳,犹豫了下,说道:“况且,曹国献上来的东西都是颠覆性的东西,曲辕犁,水车,这是能成倍提高农作物的东西,还有其他的,虽有不如,可也是前所未有的,或许,我们该亲近他们,或者,直接将他们吞并。”
重耳白了摆手,说道:“这件事先不忙,先观察着便好,我们现在先要做的是对付郑国,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派出去人马去试探,秋后会正式展开。”
重耳这才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只是嘴里还在不断地说着:“好,好,记得要防备秦国,他们是虎狼之师而非疲软麋兔。”
“会小心的。”先珍答道。
看重耳闭上眼不在说话,先珍站起身,向重耳一拜,转身退去。
才到门口,却是听到重耳的话若有若无的传出来,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你是从来不会低头吗?可是,却是要再也见不到你了。”
先珍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走着,没有转身,他知道不是在问他,他也知道那个“她”怕是再也和重耳不会相见了。本就是敌人,相逢不过是一场偶然,只是,有的人却是再夜放不下了。
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那扇厚厚的门。
相见不如不见,徒增伤感罢了。
......
清风吹过,带着雨后的呢喃,夹杂着春风的一丝凉意。
连仲把披散的头发向上一拢,瑟缩了一下身子,破旧衣衫下遮掩的伤口还带着血丝,结成了血渣。
衣衫无一新处,都被刀剑割裂了,下面的伤口若隐若现,周围的人目光向这聚集而来。
虽说,这个时候的人富裕不到哪里,但是,也基本没有这样衣衫褴褛,像是山里来的原始人一般模样。
他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而是靠着墙角,坐了下来,身前,摆着一把长剑。
剑柄上缠着的一条条布被血染成了红色,剑槽还残留着血迹,只是剑锋间透漏出的凉意让人发寒。
闪闪的照耀着一个个恐惧的脸庞。
有人想上前问询,被熟识的人拉了回来,摇摇头,这些刀光剑影的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
那把剑像是隔绝了空气,三尺之内,没有人敢近身。
连仲也没有说话,只是半闭着眼蜷缩在墙角假寐。
“兄弟,你是想要卖这把剑么?”终于一个胖胖的商人打破了三尺之境,人群中嘈杂的声音停了下来。
天南海北,见识的多了,也就明白了许多的奇怪的事情,像如连仲此时的做法,一般不会是乞讨的,无鞘长剑封住了他们的高傲,让他们低不下头来,即便是穷困潦倒,商人这样想到。
“是,一千金”连仲的声音沙哑的跳跃出来,惊吓住了一地的人。
许久,再没有话传出来。
“一千?你不是开玩笑吧。一千金够买多上把你这样的长剑了?”商人隐隐不快。
他伸出了一只手准备拿起一观,但是,随即他的脸涨红,让周围的人好生奇怪。
此刻商人也是有些丢脸,居然连一把剑都没有拿起,用了两双手才将这把无鞘长剑抬起,连仲没有反应,任凭他如何,似乎早已料到此时的场景。
哗然四起,看向连仲的目光却是愈发的奇怪,这个衣衫尽褴褛的人来历似乎不简单。
或许,他只是遇到了某些困难,有人这样猜测到。
也没有人再想要打那把剑的主意了,用不起,也用不了的东西,买来有何用。
若是有那般的闲钱吗,何不去墨轩或者四海尽情的畅游一番,不少人打着这个心思,站在这里也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
有精明的商人想要借钱给连仲,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连仲有些失望,也有些侥幸,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用再将剑卖出去的高兴。
他摩挲着剑,一遍一遍,抱在怀里,他决定,不再卖了,就这样,伴着他生死吧。
生活总归是有办法的。
“我不要你的剑,你教我学剑怎么样?”
稚嫩的声音传入耳,连仲艰难的从剑身上移开目光,盯着这个年幼的稚子。
衣衫华贵,气质出彩,嘴角带着笑容,看着自己。
他有些晃然,问道:“怎么讲?”
曹云对他的嘶哑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带着笑容。
“管你的吃住,给钱,只要教会我剑即可”曹云简洁的说到。
连仲还以颜色,说道:“好!”
那些往往在后世看来不可思议的时间事件,其实,它们只是一瞬间而已。
此后的此后,谁成全了谁,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