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返航的空间坐标位置是确定的,难受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停止了,沈溪言便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金属舱体。
“回来了吗?”沈溪言想,“也挺好的。”
没过多久,舱体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师们熟练地将沈溪言从舱体中解放出来(因为怕发生意外,沈溪言等人的身体是被固定住的),放出来后便将她扶上一把轮椅,沈溪言这才发现,自己干瘦的厉害,精神力也几近枯竭,脑中一片眩晕,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意识朦胧间,沈溪言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溪言姐姐,你是怎么回来的这么慢啊?都过去一年了呢......哥哥也是,现在还昏迷着,真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
一年?!
沈溪言惊讶的想:“怎么可能在那个位面,我们最多只待了三个月!”
这时又一人说话了。:“左佑小姐,由于时空的不确定性,你们在那个外面所待时间并不能代表现实时间,就像你只三天便醒来了,但实际却在那个外面经历了......”
“行了行了。”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孩,也就是左佑便打断了他,“那还不是你们的技术问题!我溪言姐姐和我哥这次受这么大罪,还不是你们科研所的责任!与其在这里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还不如赶紧回去加班加点地研究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好的,我明白了,左佑小姐我走了。”
“快走,快走,别在这吵着我哥和溪言姐姐睡觉。”
之后便是一片静默。
不过两人的对话倒也给了沈溪言很多信息,说话的人是左佑,左玄的妹妹,也是“时空计划”中的一个人。另一个是科研中心一个科研人员的助手,他的话倒是让沈溪言想起了一件事。
在“时空计划”开始前,参与计划的人都签了很多协议,其中一份是生死不论协议。里面有提到过,因为各时空虫洞的不稳定性,会导致位面与位面之间的时间流速各不相同,可能你只在这个位面度过一个月,但现实世界却只过一个小时。
这样的时间不确定性会造成参与计划的人身体和精神力上不同程度的损伤,有很大的可能是,你从一个外面回来的时候,身体机能已经衰弱到连抬眼看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溪言正胡思乱想间,突然感觉到身边的床陷下去了一点,接着,没有输液的手背上被一只略微冰凉的手覆盖上了。
“是左佑吗?”沈溪言想。
沈溪言现在的状况比较奇怪,精神力恢复了,但身体却并不能动,身体上的感觉也只有触觉和听觉有用,所以完全不知道盖在她手上的那只手的主人并不是左佑,而是她刚醒来的哥哥,左玄。
左佑站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哥坐在沈溪言身边,摸人家手,表情冷漠,眼神深情,动作痴汉。
左佑叹口气,表示完全不想管她哥,她哥就是一个超级要从心的人!明明打小就看上人沈家姑娘沈溪言了,但每次跟人家讲话的时候都一脸面瘫,生怕人家就认为他是个娘炮了。
哦,忘了说,左玄在现实生活中长得很,清纯不做作。真的,这词描述他完全没问题。
左玄虽身为男子,但却有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和柳眉!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唇形还是笑唇,完美继承了母亲五官所有优点,只有脸型像父亲,棱角分明,让人不至于真的将他认成女的。小时候还好,人人都夸:左家公子长得真好看,白白净净的小脸啊,一看就知道长大以后是做科研人员的料。
然而渐渐长大的左玄,却由衷的觉得,科研什么的,长期晒不到太阳,皮肤一个个比雪还白,还细皮嫩肉的,并不喜欢:)
于是便想去参军,但身体素质不过关,再加上“时空计划”,早早就将他培养成一个计算机大佬了,自然不能再从头练,只能跟着当将军的老爸晒晒太阳,跑跑步,锻炼个身体罢了。
和沈家不同,左家是完全的军界大佬,一家子的元帅,将军,军功极高。左佑和左玄又是双胞胎,左佑虽是妹妹,但身体素质极高,从小便被她爸拎去各种体能训练。若不是她母亲强行让她去上形体课,修身养性,那么现在左佑就是一个气场一米八的女汉子,还是有肌肉的那种,而不是现在娇娇弱弱(?),看起来特别乖巧的女孩子(一米五的那种),欺骗性贼高。
左佑看了一会儿后觉得无聊,便趴在一旁的悬浮桌上准备眯一会儿,但却不料她居然睡着了,还梦到了她所经历的那个位面的事。
那天她传输完记忆以后,与沈溪言直接启程去做任务不同,她被科研人员带到一间屋子里,在那里她的父亲也在。
她父亲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悬浮桌对面的漂浮椅上。
左佑刚坐定,她父亲便将一个电子光板递给她,她接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那首诗: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扎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她讶异道:“这是?”
她父亲点点头,说:“这是先代人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文明火种之一。据说这首诗描述的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但相关文化那位先代人却并没有再留下。”
先代人,最先来到这个星系,寻找到了能作为生存之地的老一辈,他们在安定后费尽心血也只留下了那么一点文明火种
左佑咀嚼着那首诗,眼前似出现又似未出现一些画面,好半晌才说:“提早跟我说这些,是因为?”
她父亲眼神闪了闪,沉重道:“很危险,这个虫洞是我们强行建立起来的,极其不稳定,很可能都不能成功到达,并且,这个位面只有你一人。”
不能成功到达,那么下场就是精神力被抹杀,严重者连身体也不会存下。
“所以才找我这个‘体术最强者’去做这个任务?”
“嗯......你可以选择不接。”
左佑笑了:“老爸,你一定是掐准了吧,越有挑战性的东西,我越喜欢去挑战,‘不可能’这个词,从来不在我的字典中出现过。”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话音落下,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后,她父亲才开口道:“既是你的选择,去吧,去之前还要我给你一个拥抱吗?”
他指的是左佑第一次独自去危险星系做任务时,差点被吓哭,硬是要他给他一个拥抱。当时她七岁。
现在已经20岁的左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张开双手,抱了抱自己的父亲,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父亲如松的站姿未变,只肃着脸轻声道:“去吧,你妈妈在家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饭菜,等你归来。”
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