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爷,这女人有病呀!”孙德胜开口的这句话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编得实在是太完美了!
果然,何一堂听了这话,稍稍后退了两步,他皱了皱眉,问:“什么病?”
“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啊!”孙德胜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大夫。”
“她到底怎么回事?”何一堂追问。
孙德胜不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笑了:“我也不清楚。反正,之前有一户人家买走了她,想让她做个奶娘。谁知,刚去了第一天就退了回来,说这女人有病。”他边说边偷偷观察何一堂的表情,见何一堂的眉头渐渐舒缓了下来,便知道自己的谎言编对了。于是,他继续再接再厉:“这女人退回来之后,我说了她几句,谁知她性子倔,就这么偷偷溜走了。”
何一堂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孙德胜却又开始锦上添花:“我呢,这人就是心善,专门让马秋他们带着囚车去找她,知道雪天路滑,她又生着病,带着个孩子。”
其实何一堂早就知道孙德胜这人满口谎言了,可每次他都发现不了谎言里的破绽。他知道,奴隶市场现如今亏损严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管理不善。而孙德胜,就是其中最大的原因。
就好比现在,这番话的真假性,何一堂无法知道。他是个讲理的人,更是个不会轻易丢掉自己用过的人。一是因为良心,二是因为孙德胜曾经带给他一个致命的消息。消息真实可靠,也就是因为这个消息,把何一堂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更是因为这个消息,让孙德胜坐稳了奴隶市场管事的位置。
所以何一堂早就不想用孙德胜了,却奈何并不能真的让他滚蛋。毕竟,如果孙德胜真的离开了,保不准会把这个消息,连同何一堂的事全部告诉别人。
孙德胜就是个小人,却是个根本不能丢掉的小人。
虽然不能丢掉,但是总可以惩罚惩罚他的。只要何一堂能抓到他的把柄。
于是,何一堂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带我去一趟那户人家。”
何一堂的反应是孙德胜没有料到的,他呆了:“何……何老爷,您说什么?”
“既然这女人有病,我们又把她卖给了那户人家,怎么说都是我们的疏忽,我得给人家道个歉去。”何一堂想了想,又故意问:“是哪家?住哪儿?”
孙德胜瞪着枣核大的眼睛望着何一堂,咽了咽口水,给自己继续圆谎:“是……是哪家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方位。”
“行,带路吧!”
孙德胜暗自叫苦,却奈何不得,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见何一堂摇着扇子转身走了,他忽然觉得,那扇子的风似乎都刮到自个儿心底去了。
无奈,他只能悻悻地走到马秋身边,胡乱下了个命令,道:“把他们关起来!哪个囚笼里跑出来的,关进哪个囚笼。”
“是。”马秋见孙德胜一脸难色,心里也是知道原委的。剩下的其实无需去管,毕竟他知道,孙德胜这三寸不烂之舌是能够摆平的。
马秋只是庆幸,这女人和这婴儿算是留下了,可以替补原先跑掉的两个奴隶。损失倒是没有多少,最重要的是,他和弟兄们每天都不用再挨鞭子了。
至于这个受伤的女人到底是谁,有没有武功,会不会拳脚,这一切,只有等她恢复了方才知晓。
不过,看她伤成这个样子,能否恢复,全看天命了吧!
于是,他跟弟兄们将囚车推向了最北边的囚笼。
孙德胜望着马秋等弟兄们走远了,方才哭丧着一张脸,走向场子大门。何一堂正坐在一匹高高的,昂首挺立的枣红色马匹上。这马体型纤细,步伐清灵,柔顺的毛发颜色十分纯正。是当年何一堂陪同墨凌天出使西滕,西滕王赠送的汗血宝马。
当时,西滕王送给先帝两匹。一匹是先帝所用,还有一匹,就是何一堂的坐骑了。
孙德胜耷拉着脑袋,牵过缰绳,带着何一堂向前走去。可到底该往哪里走,怎么走,他全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身后是财神爷,财神爷的身后是一帮乌泱泱的黑衣打手们,这些人,就好似阴间里的小鬼一般,等着牵他的魂,索他的命!
所以这条路,他根本不能走错。
于是,他走得非常慢,边走边想对策。结果,却从紫微城的西北边,走到了南边。日上三竿,懒汉孙德胜早已累得好似被夏日晒趴了的灰狗,身心疲惫,心灵崩溃。什么对策都没想出来,他只想吃饭和睡觉。
虽然外面的夹袄没穿,头上的棉帽没戴,他却愣是走出了一身汗。
就快靠近伽蓝山了,孙德胜忽然看见好多人围着前方似乎是在看热闹。他最爱凑热闹了,心底好奇的小猫挠了他的心,却碍于身后的何一堂,一路没说一句话,他也不敢松开缰绳半分。
不过,正犹豫着,一个绝妙的计划却计上心头。于是,他故意大声说着:“咦?前面是怎么了?好像是我们要去的那个府上。”
何一堂也正好奇着,前面就是白府,听孙德胜的意思是……买那女人的,就是白府?
他觉得有些蹊跷,于是,便对孙德胜说:“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孙德胜兴奋地连连点头,早就忘记疲惫为何物的他,道了声:“是!”便飞快地钻进人群中了。
不大一会儿,孙德胜又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只不过,这会儿的他,带来的不仅是一个消息,更是他刚刚想好的对策。
“何老爷,不好啦!”孙德胜兴奋地满面红光:“白府被烧啦!”
何一堂一惊:“哦?”
“哎呀,就是这家买了那个女人!这么看来,是那女人命大!如果没被白府退回来,这女人估计跟她孩子就被烧死啦!”孙德胜将这完美的答案说了出来,心底开心地好像要飞上云霄去了。
“白府怎么被烧了?白歧将军呢?”何一堂追问。
“不知道。没人见着白歧将军,听说白府上下都死光啦!”
“谁放的火?抓住凶手了没有?”
孙德胜连连摇头,赶紧推卸责任:“不清楚,反正不是我放的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