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亲戚礼道,王丽知道自己一定得去表妹那里表示表示,就是这件事叫她心里不痛快,而且她之后再给表妹打电话,说要去看她或者约她吃饭,表妹总是说自己有事情,或者约了其他人。
“那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再约吧。”王丽唯有这么说。
表妹甜甜的说了一声:“好啊。”
没有一会儿,这位小姐又发了个朋友圈,上面写着:“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有阶级的。最讨厌那种不想想自己是谁,硬来套近乎的那种了。”
王丽哑然失笑,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挺多事的。
不过表妹的手段不止这些。王丽的妈妈隔了天又来问她去看表妹了么。
“她说她这几天都有事情---”
“可是,她爸爸那边跟你爸来电话说,珊珊在香港好几天了,都没有看见你。”
表妹的两面派也不是这一天的事情。王丽有些挠头:“可是,人家好像不想让我见啊?您没有看见她的朋友圈吗?”
“你想多了。人不能太自卑啊。”妈妈说得王丽真想哭。
“好吧,我继续努力给她打电话。”于是接下来得一个周,王丽就在不停的接电话,电话被人家挂了,再拨过去就没有人听的循环里。她觉得自己要神经衰弱了,于是决定人家要说什么就由得她吧。再有电话来,只要是大陆号码开头的,王丽一律不听了。
最妙的是,等表妹走的时候,王丽的姑父,就是表妹的爹,给王丽发了一篇论文长度的微信。“忘恩负义是人类最低下的行为和做法。”王丽只记得最后一句。她唯有长叹一声。其实这不是王丽最近唯一的麻烦。这个月来可谓诸事不顺。表妹捣鼓/工作上没有起色就算了,她还三不五时收到各种诈骗电话。除了最一般那种冒充执法者的电话以外,就是一个来诈自己还钱的电话:
“小姐,你再不还钱,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没有黑材料,没有做过怕公安警察抓的事情。”
“你再不还钱----”
王丽真的火了,她对着电话一阵大吼:“我没有欠你们钱!你们找错人了!我不需要你们客气!”
原本她要说给宿舍里的人听的,但是小银子一直不怎么现身,听说现在是客户缠身;而姚明明回家了,也还没有回来。
“王丽,”有一天姚明明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你回来了啊?嘛事?”王丽正叫一堆大刘弄的扎心事烦恼着,有些心不在焉。
“----”姚明明没有出声。王丽又等两分钟,她还是不出一声。王丽确实有些烦,她觉得现在不是时候自己跟姚明明畅谈人生:“宝儿,你要是没有急事,咱们回去说哈?”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然后就挂掉了。
王丽没有太在意,因为间不与的,姚明明闹闹小脾气,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再加上王丽没听说她又逃学或者考砸了的事情,想着她一时也没有被退学的危险,就把伪金毛莫名其妙的电话丢在脑后了。只是小姑娘回来以后,却行踪不定。
等终于逮到她了:“你这是---”
“我---我有急事。之后再说”姚明明一脸别烦她的表情,接着就不知道哪里去了。看来她是趁着小银子不在家,开始潵欢的活,偶然回来都是在凌晨。王丽听见了,有几次都想弹起来去说她。但是想想,觉得或者熊公子说的对,自己真的是假装一家人。毕竟姚明明是成年人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到过年前,姚明明居然天亮了才回家来,然后驮着大箱子一扭头就走了,连声招呼也没有打。不过,看样是回家过年的架势,王丽倒是觉得安心了。
老实说,她也想回家的,但是罗总非得说:“今年事情多,越南那边大刘可能要联系公司,需要有人留守。”于是王丽唯有成为留守大将。
傍晚,她回家时,忽然发现有人用红油漆把她家门两边,连着对门小神龛全都刷了。
她家门上还贴着张劣质的黑白打印照片、印刷着看不清脸的女子全身光着,低着头。下面用油漆刷着两个字“还债!”
王丽赶紧报了警。奇怪的是这一次,对门烧香的老头老太太居然没有露出头来凑热闹。
“你确定没有借过财务公司钱?”警察看看现场问。
“没有---我肯定没有。”
“你认识这张照片上的人?”警察又扬了扬那张印的特别差的照片。
“看不清脸----”
“你这里就一个住户?”
“我还有三个室友。一个室友回家半年了。一个室友最近都没回来过,还有一个刚回家过年。”王丽解释说。
“好了,小姐,麻烦您跟我们去警局做一份正式的笔录。”警察收起记录说。
“现在?不能在这里签?”
“----”警察根本没有看她,转身开路去了。
王丽还是摸不着头。过了两天,就是年三十晚上,一只宰了、拔了毛的鸡,都臭了,流着水,吊在王丽家门口。这回,鸡屁股上插着一个筷子,上面别着那张看不清脸的照片,不过这一回还连着一张身份证的复印件。王丽伸头一看,居然是姚明明的!
这一回警察走的时候,很多邻居都在自家的铁门后围观,并窃窃私语。对门的老头老太太依旧没有出现。
王丽心里像吞了着会动的牛蛙,恶心到了家。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个田地。姚明明到底在干什么呢?她大力的拍上自家的门,给伪金毛发了个微信。“速来电话。”
一会,姚明明回了个短信:“什么事情?”
“你欠钱了?”
“不管你的事情!”
“可是人家来追债了。”
然后姚明明不回答了。王丽越想越气,她给姚明明打了过去,对方也接起来了,用一种从没有用过的冷冰冰的语气:“现在来电话,你有病吗?”
“我有病?”
“找你的时候,装死!现在别骚扰我了。我不会回香港了。就这样!”姚明明把电话挂了。
王丽进到里屋,看见这里就像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姚明明的很多东西,比如她的玩具和书籍都在,似乎她根本没有走一样。王丽眼前又浮起那张被拍了裸照的复印纸,她忽然一阵心痛。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姚明明都不愿意好好的告诉自己呢?难道上次来的那个奇怪的电话就是要说这个事情?可是为什么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就不说话了呢?
看来,真的是自己太伪善了,就像好学生说的,自己把姑娘们当成家人。她们也养成了予取予求的习惯。一次没有接起的电话,最后居然就酿成这样的后果。王丽觉得自己从没有比现在更失败。她徒然的举起左手,那只吉鲁博的指环已经完全变成了她手的颜色,跟她浑然一体了。
越想越难过,王丽唯有打开电视,并转到中央一频道,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个台了。现在她觉得或者春节联欢晚会,能唤起她在家的感觉,让她的心休息一下。她蜷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去听电视。忽然有人来拍门,很急的声音。
“难道讨债的又来了”王丽打开内门,看见一个小孩在铁门后,弯下腰,朝自己笑。
“畅畅?你不是在上海吗?”王丽很惊讶,然后她看见了石总的助理。
“石总听说您在这里一个人过春节,就叫我们来请一起过节。”
“石总太客气了。”王丽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想收拾自己,可是这样去肯定也不行。
“没事,我接完您以后就回家了。今晚就是您和石总一家人一起过节。”
“石总的家人?”
“对,石总的太太和孩子,还有畅畅。”助理微笑着说。
“快走,快走”畅畅几乎把王丽从屋子里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