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队伍最前面的关口,公安左看右看电脑里的信息,都没有发现小银子有什么好紧张的,于是干脆把她叫去房间里面做特别问话。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公安过来问:
“谁是王丽?”
王丽赶紧把姚明明和畅畅交给好学生,自己去审讯室报到。
“你们都是住一个宿舍的?”公安一开始还怀疑小银子是从事不良行业的,可是一看见王丽,这颗心就落了地。眼前的这个女子又高又胖呼,好像一组铁塔,就是个妈妈桑都靠不上。
“你做什么工作的?”
“财务。”王丽赶紧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公司,顺便告诉公安小银子今天晚上因为貌似网络诈骗才这么恐惧。这个时候,王丽的嘴皮子忽然松弛了,好像评书人一样把经过说得栩栩如生。
公安们觉得说得有理有情,点了点头,可是眼里还是有一丝犹疑。王丽还想继续套近乎,就听见里屋又出来一个公安说:“香港那边说,有人举报她洗钱。不过刚才又更正说,她的银行账户可能是遇见诈骗了,因为她自己跟银行报过案了!除了这事,她就没有其他的事了。”
这话跟王丽刚才报告的内容基本吻合,公安就清除了疑虑,准备对她们放行。负责问话的公安还戏谑的瞥了一眼小银子:“她还真--确实是个跑保险的,我觉得你还是去大学继续搞历史研究比较合适。”他分明是在调侃小银子的历史系博士学位。其他人看着小银子耷拉着头的囧相,再看看她记录上有这么高大上的学位,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等他们一组人马入境时,都马上就要半夜了。四个姑娘加一个小孩,在人生地不熟的深圳不知道去哪里。不过进到大陆后,知道美国人不能咋样他们后,心里总算安定了一点点。
“可吓死你们几个了。”小银子掏出手机,又摆出她的日常暴君架势,开始吆五喝六的找车。
“准将跑了?”姚明明不看眼色的问。
“可不是嘛!要不然咱们几个还能在这里喘气?”
小银子却白了王丽一眼,然后指示姚明明去找王丽的手机,因为那上面有熊孩子以前给过王丽的一个大陆号码。王丽看着姚明明在拿自己的香港电话打熊孩子内地号码,有点肉疼,刚要说话,又住了嘴,继续姚明明的话题、问好学生:
“他没说什么?”
“没有。”好学生小声答道。
王丽眯着眼睛,看着黑暗里驶过的车灯,好像一条条灵魂在巡游。
熊孩子的大陆电话也没有人听。疲劳加上恐惧陡然消失,让姚明明又变回了伪金毛。在小银子的背书和手握王丽电话两大靠山下,她抄着电话就一阵汪汪。眼角又咂摸了家里的暴君一眼,知道小银子正在急着找车,懒得管她。还觉得不解气的姚明明,就又找出熊孩子的微信,对着微信又一顿嚎。
小银子半夜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几辆出租车,却都因为他们人数太多,不愿意拉。最后姚明明干脆拿王丽的手机刷出一驾七人座的保姆车来。价格很不便宜,可是每个人都睏得难受,没有人愿意想太多,等车一停,就扑棱了上去。开车的是个年轻的男子,面容干净,没什么特别的。于是,车一开,屁股下面一晃悠,几个女生加畅畅都闭上眼睛、迷糊住了。王丽也睡眼惺忪,但是这车费确实超出了她一般能接受的范围,她于是勉强自己瞧着路线和计价器。可是这个人开车的手,还是让坐在最前排的王丽有些不安。因为他的手腕,小臂,作为一个开XX打车的司机来说,似乎过于强壮了。
现在,路上和周围都是一片的黑暗,连路过的车灯都看不见,王丽不得不在心里叨念、希望快点到临时找的酒店去。虽然她是路痴,即使开了导航也找不到路的路痴,但是七人保姆车开的路周围,树似乎越来越茂密了。
“师傅,这路线好像不太对啊,开错了吧?”姚明明虽然睡得迷惑着,但是凭着她金毛寻回犬的本事,也发现了。她哼哼唧唧的在后排说。
司机却不正面回答几个乘客,他只顾埋头开车。
“师傅,真的不对啊?您不认识路的话,我帮您导航吧?”王丽后背都是冷汗。
司机左右一看,突然来了个急转弯,把王丽和车上的人都甩得七荤八素的。然后,他脚下一踩,来了个急刹车。保姆车就顺着马路,发出轮胎擦地面的尖利呼啸。车就本着树林深处的黑影里开过去。王丽想抓住座位两边,但是却被颠得的连坐都坐不稳。姚明明见状,赶紧拿出了伪金毛的力量,从车背后伸起大蹄子,朝司机踹了过去。司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下躲过去,调了下方向盘,然后抄起方向盘下面的扳子就是一下。好在姚明明动作不慢,虽然擦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打伤她。她抓住司机座位边的保险带,使劲往后躺。司机被勒住了脖子,有些转不过身体。王丽一下摸到他身边的扳子,朝座位后面丢过去。她的手机也跟着一起飞脱了。
司机的扳手没有打中姑娘们,姑娘们却被王丽的手机打中了。
小银子“啊”一声尖叫捂住了脸。好学生往她身边一倒,接过了扳子,畅畅捡起了王丽的手机。就在王丽和姚明明对着司机连拉带扯的空闲,扳子就在好学生手里,好像一把剑一样朝着司机的锁骨窝子锄了下去。司机没掌握住方向盘,车头一向顶上了路边的大树,刹停了。前座的气囊弹出来,把王丽和司机差点压扁。
“咳咳---”
背后,畅畅放下王丽的手机,捡起了扳手,对着司机的后脑重重嗨上去。他虽然是个孩子,但是这一下非常狠。司机闷哼一声,把脑袋一偏,昏了过去。
“下车,快下车!”小银子觉得这车太危险了。
但是好学生却踹了姚明明一下,“别下车。把他扔下去。”
“啊?”姚明明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有车灯光从背后照过来,然后又听见车窗外传来一声开酒瓶一样的声音。然后是“趴趴”两声响。车的后视镜被打了下来,掉在地上。一会,几个人就看见从弯道上面开下两辆黑色的七座车。这正是今晚邓肯他们押解王丽他们去电影院的两辆车。畅畅也忘了刷嘴皮子、调侃美国人搞到了挂香港大陆两地车牌的车辆。
每个人都汗浚浚的,觉得夜风冷了。畅畅似乎想起了什么,抱住王丽没有密码的手机,就从司机的背上猫过去,朝着顶着树林的一边空挡里、爬下了车。他藏在树下的黑影里,用王丽的手机冲着熊孩子的微信发了一个手机定位。然后他又把手机定位复制发给了同样标志在“熊”姓下的熊公子。总会有一个人看见这条救命定位吧?然后他把王丽的手机放在落叶草窠下面,把电话挂到了110上。
等车开到近前停下,上面下来了脸色铁青的邓肯先生和他的平头熊大兵们。第二辆车上下来了准将,他却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同仇敌忾。王丽觉得他是个墙头草,风往哪里吹,他就往哪里倒。
“王小姐,你蛊惑人的本事真大!”邓肯用英语快速的说,既像是表扬王丽,又像是在判决她的罪行。
“你们不能乱来!这里是中国!”姚明明发着抖,要保护大家。
平头熊之一过来看看王丽他们车上被推下去的司机,对邓肯点点头:“长官,他还活着。”
邓肯看看准将:“嗯,我也想见识一下您所谓的恐怖。这个人至少还活着。我看不到她们恐怖在哪里?”说着,他的几个手下就过来,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把姚明明,好学生和小银子都拖了下来。畅畅则没了影子。邓肯先生自然想到了,这小家伙刚才肯定是趁乱躲进了树林的黑影里。不过他有足够的人质,不差这一个小子,所以没有马上搜捕他。
“好吧?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厉害?”
王丽憋的满脸通红,她只是个有点肉的会计,并没有任何特异功能。
“或者,她得有条河?”不知道是谁在人堆的最后揶揄了一句。邓肯就叫人把王丽她们都拖上了自己的车。然后他扭头对一个手下说:“给他一下就可以了。”说着,还没有上车的熊们对着树林,拿出了个大口径的探照灯。树下猫着的畅畅,好像打猎时被光照傻了袋鼠,背着身体、不知道动弹。
王丽大声喊叫着,把住了邓肯:“邓肯先生,他是个孩子,这个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啊!”
“他父亲,还有他的保护人,都拿过我们的利益,却几乎没有为我们办成过任何事情。”
邓肯先生冷冷的说,他的人一把攥住畅畅的衣领子,飞快的抽出一把小刀。王丽觉得这个场面,自己不止一次的看见过。她觉得非常恶心,却又无能为力。这些有权势的人,好像自己在幻影里见过的那个光头大神官一样,自以为可以为虎作伥,但是最后却好像烧尽的烟灰;畅畅的父亲和石老板以为可以从五角大楼捞到好处,但是最后不但只是水中捞月,连畅畅也要搭进去。
忽然,王丽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人要倒在一片汩汩涛涛、流出来的黑血里。这血要像小溪一样流进枯叶覆盖着的泥土里。
“救命啊,救命啊!”
她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什么办法也没有,但是就在刀子伸向畅畅的一刹那,她想从车上冲下去。可惜她还在车里,一头攮在了七座车的车棚上。血,就从王丽的鼻子里流了出来,并顺着她捂住鼻子的左手,迅速包被了她戴在左小指上的所罗门王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