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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从奴隶到王子

尼布被脸朝下放在地上,背对着帐篷门,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一股熟悉的气息,混着铁和血的气味出现了。

“大人,我们是正经……”中介还想辩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停住了。整个空气像冻住了一样。一个脑袋被丢到了地上,正滚到尼布可以看见的地方:是那个刚刚出去望风的奴仆的首级,眼睛瞪的大大的,叫血污了,舌头有些吐出来。

接着有人割开尼布手脚上反捆的绳子,把他小心翼翼地翻了过来,并迅速用自己的斗篷盖上。

上次还用人质和刀子逼着自己一定要吃羊心的人,穿着一身铠甲,头盔上别了一支垂到脖子的羽毛,出现在了自己的眼睛前面。来的人,正是都德亚里斯。他确定尼布没有大碍后,才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油缸里还有孩子。”尼布急切的说。

但是那些不走运的孩子已经被灯油呛死了。

看着他们的尸体慢慢僵硬,趴在倒了一地的灯油和打碎了的油缸边上,油汪汪的,尼布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幸运,或者蒙神的垂听。玛拿西和中介都把脸贴着地匍匐着。原先,中介还想把罪责都推给玛拿西一人,但是,现在他知道说什么都是白搭。

看着地上的两个混蛋,都德亚里斯意外的笑了,他蹲下身,小声甚至轻柔的对两个人贩子说:“你们两个人胆子还真大,我以为你们至少该把他藏一藏呢。”

“大人……大……人,您认错人了吧。”玛拿西哆哆嗦嗦的辩解“这个孩子不是您要找的……”

“你是说我瞎了吗?”都德亚里斯继续笑着问。

“这个孩子是一个没落神官的儿子,我真的是花钱去收来的……”玛拿西浑身像筛糠一样的抖着。

都德亚里斯站了起来,他的随从递给他一支烧的通红的烙铁。都德亚里斯摇了摇头。

“把这两个东西,剥掉皮,切掉四肢,倒挂起来。”

他缓了口气:“记得要叫士兵们慢一点剥皮。我要整两张皮完完整整的。另外,你可以把那些向我报告的人都放了,记得给那个中年妇女几块银子,当是答谢,我不喜欢有功劳的人空着手回家。”

“大人……大人!”玛拿西就要被士兵拖出去了,大喊起来:“大人,大人,我真的是无辜的!他们叫我去买这个怪胎的,真的,真的!……”

“他们?怪胎?什么意思?”后面才跟进来的副将和参军,打量着已经被都德亚里斯用斗篷裹起来的尼布,私语着。

又有人说:“难道其中还有人主使?”

“殿下”,于是一个参将靠近都德亚里斯,示意是不是问问玛拿西前后原委。他的统帅却阴郁的摇了摇头。

一边的尼布以为事情结束、自己可以回家了,却没有想到被都德亚里斯一把推到一个小个子参军面前:“阿治曼,顺便带他去看一看这两个人的下场。”

“可是,他还是个小孩啊?”又一个副将说。

“他有一天总得长大,是时候学点有用的事情了。”

尼布获救的喜悦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一年,他还不到9岁,那两个人的嚎叫声和血肉模糊的样子,成了他以后噩梦里的常客。

平定了大城亚尔比叛乱,亚述军队很快就凯旋回家了。没有死的士兵们都带着自己在战场上发的一点小财,心满意足。参军副将们从他们的统帅都德亚里斯那里获得了奴隶和大量的掠劫来的财物,多到以至于远在新、旧京城的大臣和神官们都震怒了(亚述有传统的两个都城:旧都城亚述城是国家的宗教中心和国王继位大典之地,新都城尼尼微是国家的政治中心和朝廷所在地)。

“这是什么事情啊?王弟居然纵容士卒私吞国库财产?”

“国家能不衰落吗?王的兄弟担任统帅,却准许将士们像贼一样!”

这些义正言辞的人中,大多数并非真的义愤填膺,只是自己没有拿到甜头嫉妒而已。

都德亚里斯的双生哥哥,亚述王,却知道这是个好兆头,他可以以此名义压压他兄弟,既不至于让太多人去比较这场以少胜多的平叛和他那糊涂成一锅粥的南方战局,又不让都德亚里斯忘记自己不过是个私吞国库资产的王弟而已。

王和当权的重臣都没有谁去想想那些被收走了麦子、又被收走了儿子的家庭。这些小民们在到来的秋冬里,几乎到了全家去要饭的境地。即使他们流浪到城里,又几乎被凯旋的马车碾过,也没有多少大人物会去在意这些流民。权贵们更多的是看见了被放在凯旋主战车上发傻的尼布。

“那个孩子是谁啊?”

“听说是王弟都德亚里斯殿下的私生子,也参加了这次平乱呢!”

“这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他父亲开始要给他挣名声了。你知道王是没有儿子的……而且,你也知道那个预言,不记得王弟的另外一个孩子是怎么被毒死的了吗?……”

“那么,这个好像白痴的孩子,岂不是要成为下一位亚述王了?现在的王就已经是个弱不禁风、昏庸又小鸡肚肠的人了,再……”

“你小声点,这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难道你还要大声嚷嚷,让王听见砍了你的脑袋?”

去看都德亚里斯凯旋的大臣们都议论纷纷。亚述城主要街道上围观的人,包括进城来乞讨的几个孩子,也看见了车上的尼布。

尼布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知觉。在到帝国旧都亚述城后,他一直住在亚述大城里面神庙大街那处、他听说过的白石头宫殿里。受了看剥皮的惊吓后,尼布一直昏昏沉沉的,以至于他是如何跟着都德亚里斯回到亚述城的,都已经记不得了。他晚上经常会吓得醒来,因为即使睡着前,都会开始做噩梦。梦里面有一对眼睛,一对女人的眼睛,充满了怨恨。他起先以为自己是在发昏,四五天后才发现,这双眼睛真的存在。这对眼睛的的主人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一个非常美丽,却时时刻刻都喜欢画浓妆,带面纱的女人。

尼布住的村子仍旧非常保守、不知道外面的时尚变化,村里人仍旧以为只有妓女才会戴面纱,他们甚至觉得伊什塔尔神庙的神妓带面纱都很过分,只有下贱的私娼才带面纱来勾引男人,不知道现在的时代早就是良家妇女才带面纱了。所以尼布也不知道这家高贵的女主人为什么会带面纱。

“您醒了?”一个午后,尼布醒来,发现这个女人居然坐在自己的床头,掀开了自己的毯子。她似乎一直在非常仔细地打量自己和自己下腹的旧伤疤。

“是的,夫人”尼布有些胆怯的回答。

“我听说,您是我的夫君、王上高贵兄弟的孩子?”女人故意用了一个奇怪的词,既不指儿子,也不指女儿,倒是指难产的死胎,让尼布浑身不安。

“我想您弄错了,我父亲是服侍先王信奉的至高神的神官。”

女人愣了一下,呵呵的笑起来,让尼布更不舒服了。

“你是说,你是一个老而无子的老神官替人挂名寄养的孩子,是么?”

“我不是挂名养的,我真的是……”

女人扬起手来制止了尼布出声:“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肮脏。我想未来就算殿下要把你领回来,陛下也是不会同意的。对了,陛下很快就要来亚述城了,我应该现在就禀告陛下。”

女人几乎是仇恨的盯着尼布,她的两只眼睛都血红了。尼布不知道她为什么仇恨自己,只是盼着自己能早点回家,特别是要赶在这家可怕的男主人回来以前就回家去。

可怕的女主人造访尼布后过了几天,这一家就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到处都点着白色掺了羊脂、插着芦苇芯子的埃及蜡烛,散发出让尼布想起羊心、顺便又会想起剥人皮景象的味道。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人,和他们手里托着各色银子的和金子的餐盘,有的做成莲花形,有的做成有翼公牛托着一只大角的形状,还有高脚盘子、在底座上雕刻着狮子咬噬人的图案。又有游吟诗人在大厅里歌唱一位亚述先王的丰功伟绩:

我在他的城门前造了柱状塔楼,

我剥了所有叛逆首领的皮,

用他们的皮覆盖塔楼;

我把其中一些人囚在塔楼里,

把另一些人钉在塔楼的柱上……

我砍断反叛的王室官员的四肢……

俘虏中有许多被我烧死,

有许多被我带走。

我砍下一些人的手或手指,

割下一些人的鼻子,耳朵和手指,

挖出很多人的眼睛。

我用活人做一根柱子,

用人头做另一根柱子,

又在城周围的木柱上悬挂他们的头。

我用火焚烧少男少女,

我活捉了二十人,把他们囚在他宫殿的围墙内……

我把其余的人赶到幼发拉底的沙漠,

叫他们活活渴死。

尼布知道这家应该是来了很多达官贵人,每个人都很忙,或者可以趁乱哄哄的时候逃走回家去。

“哎,哎!”小花榭就近的墙那边不知道谁扔过来一个小石头打中了院子墙下四处张望的尼布。他惊讶的发现有两个脑袋出现在了墙头上。翻墙过来的,居然是阿卡德和德卡鲁穆。

“真的是你?”德卡鲁穆先小声嚷嚷说。

“小声点。”阿卡德一边提醒,一边小心翼翼地从墙上下来。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尼布两只眼睛都亮了。

“你真是废话,你不是看见我们是翻墙进来的了么?”阿卡德笑的满脸开花:“我们在大人的凯旋仪式上看见你了,还以为是看错了呢。他们都说那不是你,而是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孩子,因为听说你是大人的孩子。”

“真是吗?”尼布和德卡鲁穆同声问,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

“要是就好了,我真想当大人的儿子啊。谁想到大人居然是王的双生兄弟,我亚述的摄政王啊?!”阿卡德崇拜着都德亚里斯。

“老头知道我失踪了的事情么?”尼布问“亚哈谢回过家吗?”

“你爸爸都快急疯了,他已经来这座宅邸几次了,说想见见你。但是王弟殿下刚回来就被派到以色列省的撒玛利亚城为总督了。这家里的人都拦住神官大人,不让他进来,说不知道他的孩子在府上。你真的是大人的孩子么?”德卡鲁穆还是不死心又问。

“我觉得不是。”尼布忧愁的说。“亚哈谢回过家了么?”

“他,我听说本来是也是要上门来找你的,但是神殿的人说,你父亲需要一笔钱去赎你,所以他们叫亚哈谢再多做一段时间……不过我们可以去探望他。”阿卡德安慰尼布说。

“殿下,殿下,您在花园吗?”正在说话间,忽然有侍女来呼唤尼布。

“殿下?”德卡鲁穆还想嘲笑尼布,就被阿卡德堵住了嘴,尼布和他们一起弯腰藏在小花榭后面不出声。等侍女走开后,尼布对阿卡德和德卡鲁穆说:“我想赶紧回家,咱们一起翻墙逃走吧。”

“你疯了?不是谁都能做大户人家的孩子的?”德卡鲁穆觉得尼布的想法糊涂。

“这家人很可怕。”尼布很忧郁的看着阿卡德。

阿卡德本来还有些同意德卡鲁穆,现在看看尼布的脸,也犹豫了:“算了,就是再好,你觉得不快乐,那么还是回家的好。走吧,快点。”

三个孩子正打算翻墙离开,忽然一支箭射了出来,一下子射中了刚翻过墙头的德卡鲁穆的背。他哀叫着,掉到了墙外。另外一支箭,从尼布的耳边飞了过去,尼布急忙跳过墙,负责殿后的阿卡德则被士兵包围了。几只锋利的剑抵住了他的喉咙,叫他无法也不敢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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