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记忆以来,我妈就有精神病儿,每次犯病儿,什么都跟好人一样儿,除了见到我就跟见到魔鬼似地,逮着机会就要掐死我,只要我妈在家,我至少一年得差点儿死几次,我那小时候脖子特逗,没事儿就跟那套了项圈儿的哪吒似的,常年的淤青,相当霸道了。”
像讲笑话儿似的,男人说的神采飞扬的,然而他的眼神是泛着的另一种更深的东西。
冷暖听着,不语。
想着他笑话里的那个人工项圈儿,他也赏过她好几个,可她并不觉得好笑,心像是扎了什么似的有点儿抽痛,就像是有一只尖利的手在掐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似的。
“后来那次,我没死,我妈死了。”
听到这句,她沉默了。
“然后我就变不良少年了,流氓能干的除了找妹儿,我都干了,一天天就是乱得瑟,那日子过的跟飞似的,那时候全市随便叫上班大班儿的小孩儿,没一个打架能打过我的。”
男人豪气的拍拍自个儿的胸脯儿,自己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又接着说。
“后来直到有一天,我姥爷拿着那个镯子来家里闹,说一定是我爸推我妈进水的,所有的内容都在那份报告里,咬死了就说那报告里的血是我爸的,我当时冲出来要跟他们说,却被我爸一巴掌打跑了。”
“那巴掌,忒狠,我这辈子挨的最狠的一巴掌。”
说到这个巴掌的时候,男人还张开手搓着下巴,那歪着脸的样儿像是回忆着那一幕似的。
“事后我爸跟我说,他不怕别人误会他,但是绝对不能让人一辈子笑话我,我当时就想,怎么着我也得活个样儿给他看看,后来我就从良了,瞧瞧,爷儿现在活得多么优秀。”
潇洒的比量比量自个儿,像是往日里一样的帅气狂妄。
“你爸真好。”
好半天,冷暖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一下就给男人弄翻儿了。
“操!你听明白我跟你说什么了么?”
翻着白眼儿,真是不知道这女的脑子是不是炮仗做的,平时脑子里挺有料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炸了。
“好啦,好啦,我懂了,放心吧,我不会轻生的,我还有我妈呢。”
沉闷了一下午,冷暖终于扯了第一个真心的笑,虽然弧度不大,确实发自肺腑的充满了正能量。
她不是同情凌犀的可怜,而是为了他能挖出这种事儿来哄她而感动。
他是谁?
他可是凌犀啊,面子大于天的一个男人,这样的隐私就这么摊开在她面前,她冰凉的心都暖了。
其实他这个人,越多相处一分钟,就越觉得跟自己想象中不是一个样子。
“哈哈,真信了啊?说你是傻子你可别推脱,还真是好骗~”
爽朗的笑了笑,拍拍大腿,凌犀摇着头儿,顺势吃了一大口乳酪蛋糕,眉毛都没皱一下。
“凌犀,你有劲没劲呐!”
拍打着男人的肩膀,女人恍然大悟的娇嗔着,像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似的。
然而,冷暖知道他是在给自己的面子找台阶,她并没有拆穿他拙劣的演技。
他不吃乳酪蛋糕的,一口都不吃——
“骗子,我饿了,你得请我吃饭。”
向前倾着身子,女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在室内的灯光下衬得特别娇媚。
“呦呵,你还有胃呢啊~”
凌犀式的尖酸,一如既往。
你说说这人,多别扭,人家消沉,他哄着,人家乐呵,他还偏偏得欺负着。
这厮——
“要不然咱俩去江北吃蒙古烤肉去啊!”
冷暖像个饿的俩眼睛放光的黄鼠狼似的提议着,那儿是凌犀走的这段日子新开的,她猜他这样的肉食动物肯定爱吃。
“走吧!”
这江北路挺远的,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了个遍,回来的时候都是晚上了,这蒙古烤羊还真的是好吃,凌犀吃了一肚子,冷暖却因为羊肉太膻,只吃了点儿意思意思。
等到回了家的时候,凌犀连澡都没让她洗,就搂着她睡下了。
刚躺下的时候屋子漆黑一片,女人就趴在男人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的,特别有力。
“冷暖?”
“嗯?”
“以后安心跟着我,咱俩好好过。”
“嗯……”
这个晚上,冷暖什么都没想,她睡的很沉,很安心……
都说人在缺了一块的时候,随便补点什么进来,泥巴也好,稻草也罢,都是那么瓷实的一种关系,人生的加法减法也许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段时间,冷暖真的放松的像一个女人一样跟凌犀在一起了。
兴许是自己开始踏实的跟他过日子了,也发现他对她真的是挺好,一个男人的宠爱,他都能给她,久的甚至让她都忘了怎么疼了。
世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按照我们设计的轨道一点点按部就班进行的,老天总会出其不意的摧毁我们一些东西,再硬塞给我们一些东西,像是一个四十几厘米的超长夜用卫生巾,刚用的时候觉得睡觉的时候多出的一块很不舒服,可久而久之,心里的安全感偏偏都来自于那一块儿。
年前的商场,活动太多,什么店庆啊,周年庆啊,双旦啊,反正就是变着法儿的促销抢市场。
要说买200返100,那价钱都猴精猴精的了,不是东一个98,就是西一个198,反正你就凑吧,凑来凑去都不是198,就是398,让你正正好好占5折便宜的,那真得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