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的来历么?”
易泉吃了一惊,却发现被询问者不是自己。比起上一次在回忆中见到的幼女模样要长大不少的奥蒂莉亚低头站在那里,她的手揪着蓝色长裙上点缀的宝石,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即便她陷入沉睡,我还是能进到她的记忆里么.......
曾见过一次的斯特雷奇穿着深色的背心和外套,他看起来依旧处在盛年,整个人给人以沉重的震撼感,双目炯炯有神,“你说你不愿再修炼了?”
奥蒂莉亚沉默片刻,缓缓踱步到墙边,然后靠着窗,“贵族们都是一丘之貉,第三皇子倡举的革命主义不过是争夺皇位的筹码罢了,我不想再继续为他效力下去。”
“我知道啊!”斯特雷奇说道,“你挥剑是为了皇子吗?”
“.........当然不。”
斯特雷奇坚毅的面容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那就对了,你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挥剑,既然如此,为何要放弃呢?”
“但是.......继续变强,也不过是成为皇子的筹码........”奥蒂莉亚立在原地少许,然后轻轻说:“我已经厌烦暴风城了,在这连可以较量的对手都没,我想要到外界去游历。”
斯特雷奇点点头:“可以。”
奥蒂莉亚似乎吃了一惊:“您不怕我一去不返吗?”
“你最终会回来,并重新为了某个信念而战。”说着,斯特雷奇指了下边上书架高处摆着的冥想盆,“想知道自己的出身么?”
“当然——”奥蒂莉亚一顿,碧蓝的瞳孔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您从未告诉过我。”
斯特雷奇叹了口气,“你的父亲是帝国南方的大城之主,一位值得尊敬的伯爵,但是,他在十五年前起兵反叛后被杀害了。”
“您说什么啊!”
奥蒂莉亚悚然惊住,良久竟不能言语,见状,斯特雷奇则走到桌边,轻轻敲了下暗红色的桌面。一个浅黄色的法阵旋转着,冒着森森寒气的透明冰块从法阵的中央升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应该教导过你。”
奥蒂莉亚竟咽了下口水,才答道:“这是.....记忆碎片?”
斯特雷奇从边上的书架顶端取下一个直径三十公分左右的青铜盆,把冰块丢进盆中,“我已经将它封存太久了,这份记忆,是你的母亲交给我,她特地为你保留的礼物。”
房间内的光线开始奇异地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吞噬所有人的旋涡,通红着眼的奥蒂莉亚,轻轻伸手触碰扭曲旋涡的边缘,刹那间就被卷入其中。
一股莫名的吸力传来,天旋地转中,易泉发现自己也跟着她掉入了青铜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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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春风将将云朵吹得又高又厚,温暖的阳光顺着宫殿墙壁上高大的玻璃窗照了进来,缕缕光晕投到宫殿中央的蓝色大床边上。
床边正坐着一个有着碧蓝色眼睛的贵妇装女人,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婴儿,在她身边,一个清瘦疲惫的男人正安静地立着。
“真美啊!”
女人发出欣喜而又温柔的赞叹:“多么可爱!珀西,她的眉角好像你呢!”
男人痛苦地咬紧嘴唇,“莎琳娜,她来的不是时候......”
“那有什么关系呢?”莎琳娜抬起头,用满含泪光的双眸望着丈夫,“我们有了孩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女人眨了眨她碧蓝色的眼睛,无限爱怜地望向怀里,婴儿被浅绿色的绸缎包裹着,正陷入香甜的睡眠。
男人转身走到窗边,用颤抖的声音说:“已经来不及了!皇帝已然察觉到我这些年为起兵做的准备,”接着他转过头,露出已经泛着泪光的双眸,“即便我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啊————我们的孩子,我会害死她的!!!”
闻言女人面露惊愕,紧接着又缓和下来,轻叹一声,低头说到:“这些我知道.......”
“还记得在白塔城的宴会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明白你和我所见过的肤浅贵族全然不同,”女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温柔,甜蜜又带着哭腔,“我知道你的愿望,也理解你的挣扎,我们的生命是一体的;所以,请不要再独自承受了。”
“我们的孩子....”男人打断了她,肩膀颤抖着,悲苦自责地发言:“我无法为她做任何事,我没资格当她的父亲。”
短暂地沉默了几秒钟,莎琳娜再度发声:“我已经联系斯特雷奇了。”
男人紧握拳头,将牙齿咬得咯吱响。
“他会在一周内抵达,将我们的孩子带走,带到遥远的北方边境去。”莎琳娜收住眼泪,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她会没事的。”
男人转过头,望向窗外不知何时已然淅沥下起的雨幕。“我知道啊,我们的孩子.........她会好好地。”
“所以,不要忘了,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带着我从后花园中逃到皇宫前,然后对我说了那些话。我本以为会听到甜言蜜语,你却直白地告诉我,你所察觉到的,隐藏在塞西尔帝国的可怕黑暗!”
“我不会忘的。”
“你想要拯救这个逐渐陷入崩坏的世界——对吧?”
“没错。”
“我信任你,即便其他人以为你疯了!你....不,我们的战斗已然走到最后关头了,请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悲观!我相信,我们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
“是啊。”男人的身体不再颤动,突然抬起眼睛,他的眸子似乎透过厚厚的雨帘直达千里之外的国都,在那,人眼看不见的黑雾正弥漫于国都上空,“会实现的!”
“无论结果如何,你的理想都会成真,”莎琳娜搂着孩子,走到男人身边倚靠在他怀里,“我们的孩子会结束一切。”
“给孩子起名吧?”
“不必继承贵族的姓氏,她就叫奥蒂莉亚好了。”
城堡外正下着暴雨,漫天雨点被疾哮的大风刮着飘落在这座欧式城堡上。远远望去,城堡的周边被层层森林包裹,数不清的树木像一个个忠诚的卫士拱卫着城堡,似在守卫主人最后的悲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