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上次的事，宋妍看到那个小公园就觉得不舒服，更不敢再走进去。可是去家教的话，必须得路过，因此她打算不再继续做下去，只是那个女生和她的父母极力挽留，说很满意她，又说一时半会找不到其他适合的家教代替。尤其是女孩，听她说不能再教她后，难过得都要哭了。
她们以为是钱或者时间的问题，便说愿意涨时薪，也可以配合着她的时间来。
如此一来，宋妍心软，也觉得自己半途而废实在不够诚信，便不好意思再坚持不做，只是把周一晚上的两小时改到了周六的上午，这样她就能避免晚上外出。而且每次往返，她尽量坐公车，连自行车也不骑了。
然而最近，宋妍开始心慌，因为她无意间发现一个总戴着帽子的男人，似乎是在跟踪她。
第一次注意到他，是上周六去做家教的公交车上。从她上车开始就感觉后排有人有意无意地看她，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余光便抓到了一个慌忙收回视线的年轻男子，确切说是一个男孩。被发现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却一直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那一刻，宋妍不由提高了警惕。等下车后，她又小心留意了有没有人跟上来，但没有，家教结束回学校的路上也没再见到那个男孩。
她稍稍放下了心，以为是自己神经紧张。
可今天她又发现了那个男孩，而且是在她家教的小区附近。虽然他穿戴着不同的衣服和帽子，宋妍分辨得出他和上次公交车上的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这么巧。
趁他在便利店买饮料，宋妍找了个角落偷偷观察起来。
果然，男孩买好饮料后开始四处张望，很不对劲。
这件事，宋妍本想对程秋寒说，又怕他担心，甚至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来。上次程秋寒出院的时候，她曾无意间问了一句——不知道那两个人后来怎么样？
结果程秋寒说的是，不会死的。意思是，不会死掉的那种程度。
当时他语气和神情冷酷又轻蔑，宋妍到现在都记得清晰。
而这一次，毕竟这个男孩还只是暗地里跟着她，还没有做出别的什么举动。如果让程秋寒知道了，她不敢想象他会怎么暴力地处理。
再者，宋妍看到了男孩的脸，他五官很普通，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比自己还小，就像一般的邻家弟弟，她不想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下就告诉程秋寒，或选择报警。
不管这是不是所谓的妇人之仁，她只悄悄买了个防狼喷雾放包里，以防他靠近，行为不轨。
这个周日，因为女孩家突然来了客人，家教提前二十分钟结束了。在经过小区的露天健身场地时，宋妍再次发现了那个男生。
他依然戴着帽子，穿着黑色的卫衣和旧得发白的牛仔裤，正吊着单杠做引体向上。因为面对着路方向，他也一下子看到了宋妍。
但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并走到别的器材处，背对着她。
可能因为他躲闪的眼睛和惊讶的表情，或者因为有几个健身的老头老太太在，要么是因为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总之宋妍停了下来，并一步步朝男孩走了过去。
她心慌意乱，在距离那个男孩两步远处停住脚步，咬咬唇，开口问：“你是谁？为什么总跟着我？”
男孩似乎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了，一下子转过身来，一见是宋妍脸色立马又由惊吓变成了慌张，“你，你跟我说话吗？我不认识你。”
宋妍强作镇定，她握紧包里的防狼喷雾，斩钉截铁道：“你说谎，我已经发现了，你一直在跟踪我！”
“我说这位姐姐，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我明明就在这儿锻炼身体，怎么成了跟踪你？你，你可别血口喷人啊！”
他的底气不足让宋妍勇气倍增，语气强硬地说：
“既然你不说，那我报警，让警察来问你好了！”，说着就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男孩见状神色立马变得急切，连连摆手说：“姐，你别报警，别报警！我不是坏人！”
叫她姐？宋妍拧着眉，重新打量他——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好，我可以不报警。但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又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她只是一个学生，何况在宿大并没有得罪什么同学。
“姐，其实，其实是程哥……”
“程哥？”宋妍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你千万别告诉他你已经发现了我，不然他会训我的。”男孩犯了错一样，声音低下去，“如果他知道我没做好，可能就不会让我再跟着他了。”
程哥指的是……
“是程秋寒吗，他让你跟着我的？”宋妍满脑子疑问，“为什么？”
男孩忽然腼腆一笑，露出了一颗虎牙，说：“姐你不是程哥女朋友吗，他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让我每天都跟着你啊！”
“每天都跟着我？”
眼前这个略显瘦弱、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男孩，宋妍并不觉得自己在学校里见过他，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根本没注意过。毕竟宿大那么多的学生，他这样的男孩混在其中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啊，她又怎么可能特别去注意？
只是程秋寒，他是怕她再遇到那样的事情吗，因此才如此费心思地让人时时跟着她？
宋妍眼眶发热，怪不得那天问她家教什么时候结束。
男孩见宋妍不说话，也不像生气，便又说：“姐，那你能不能别跟程哥说发现我的事？”
“好。我不会说的。”
男孩松了口气，笑着说：“那谢谢姐！”，脸上的笑容有一种单纯的满足。
只是，这样的年纪不是应该在学校里，起码衣食无忧地为学习而努力或发愁，或因朋友而难过或欢笑吗？
难道又是一个有着不幸遭遇的无辜少年吗？
就如程秋寒一般。
想想刚才男孩的话，宋妍发觉自己对程秋寒似乎了解得太少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明显愣了一下，赶紧回答：“姐，你叫我小志就行了。”
宋妍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五点，那个叫小志的男孩，在公交车上看了一条讯息后就提前下了车，她没有机会去问更多关于他或者程秋寒的事情。
但即使问了，宋妍觉得，小志也不会对她透露些什么吧，尤其是关于程秋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