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两位女子骤然收招,齐声问道。
声到影现,一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纵身一跃,从黑暗处跃到西墙之上——那道王柴油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西墙。
“在下令狐燕,深夜到此,多有打扰。”
“令狐燕!”头戴黑纱荷笠的女子心头一惊。
“令狐燕?是谁?没听说过!”冯雪凝喝道:“你竟如此大胆,黑更半夜潜入冯家!”
“哈哈哈!”男子大笑一声说道:“想我令狐燕近来也做了几件举手小事,承蒙江湖中人抬举,称在下“御剑飞燕”你竟不认得我?”
“什么狗屁飞燕,听都没听说过。”冯雪凝嘴上不饶人说道。不过雪凝因病在身,每晚需在千年冰石床上运功后入睡才可压制体内灵芝之火。从未闯荡过江湖的冯雪凝说不识令狐燕也属实真言。
令狐燕闻此言脸面上挂不住,心生羞火。脚下一发力,踏碎西墙顶上的瓦片,腿上一运功,踢出几片碎瓦裹挟着内力向冯雪凝击来。
冯雪凝一看令狐燕率先发难,随即提起十二分精神。碎瓦即将击中雪凝,冯雪凝提起宝剑,左劈右砍将瓦片击落。
“剑不是这样使的。”令狐燕说罢,飞身跃起从西墙落到房屋之上,身形十分轻盈,确有几分空中飞燕的美姿。
来到屋顶之上的令狐燕与两位女子更近了些。冯雪凝此时才看清令狐燕的面容:这位男子额上散落着些许头发,剑眉星目,鼻子直挺,这俨然一副英俊的面容,可是胡子拉碴,背后梳着粗糙且干枯的头发,扎成一辫。一看便是常在外漂泊之人。冯雪凝记起曾经的王管家领家父之命外出办事,一走便是半年,归来后头发与胡须便是这幅姿态。
屋顶上的令狐燕面对如此美女也不禁动容,两位女子身形妙曼,世间罕见。一位遮面女子无疑也是美女,另一位持剑女子皮肤如此白皙,美丽的似乎要与那高空上的月争夺光芒一般。
“小姑娘,你剑术使得如此一般,模样倒是挺俊俏嘛”令狐燕淡淡的说道。
冯雪凝被这轻浮之言激怒,提剑跃起,向令狐燕刺去。一旁头戴黑纱荷笠的女子若有所思。
冯雪凝也来到屋顶之上,提剑刺去,每每将中之际总被莫名其妙的躲过。雪凝越出招越急,越急越乱,越乱便越碰不到敌人分毫。
不出十五招,令狐燕便看穿了冯雪凝出剑的招式,顿时玩心大起,以指做剑,先击中冯雪凝脑门一下,又击中下颚一下。打着打着,左触一下手腕,右触一下肩膀。而冯雪凝手中之剑仍是刺不到令狐燕分毫。
冯雪凝此时被羞辱的面红耳赤。
“小妹,莫要慌乱!”戴黑纱荷笠的女子在下喊道。这位戴黑纱荷笠的女子见雪凝无性命之忧便没贸然出手。
冯雪凝听到提示,后撤两步,稳了稳心神。雪凝自幼学习的寒脉神功乃是内功,昆仑山分三派,一派为万祖派、一派为昆仑丘派、一派为玉山派。雨灵师太乃是玉山派掌门,玉山派内功心法颇多皆适用于女子修炼,可雪凝因体质特殊仅习得寒脉神功。仅有内功没有武功,那再强的内功也仅令人延年益寿而已。雪凝虽内功精纯,但是剑法从未练习过,至于目前所用剑法,仅仅是偷看冯家的护院教头和与冯家往来的江湖中人偶然展示的招式东拼西凑而来,从未精进的修炼过。
冯雪凝仗着冰雪聪明,学得好似会使剑一样。平素里在冯家和他人切磋,或出于身份,或出于疼爱,人人都让着她。今日,和令狐燕一过招,高下立判。
“拔剑吧!”冯雪凝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说道:“士可杀不可辱。”
“好,小姑娘,今日某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剑术!”令狐燕点头说道。言罢,便听见“刺——啦”一声,令狐燕手中宝剑出鞘。
宝剑一出鞘,寒芒大盛,这把宝剑好似自己有灵魂一般,四周众人皆感觉有山川河流之生息袭来。
“名剑——冰河”头戴黑纱荷笠的女子惊叹道!
“哼哼”令狐燕轻浮一笑说道:“没想到这冯府也有颇具见识之人。”
“什么狗屁冰河,本姑娘手中的剑才是名剑,名字便叫做‘专斩夜闯冯府之人的狗头之剑’,看剑!”冯雪凝仍是心中有气,朝令狐燕怒骂一句,又提剑刺来。
令狐燕专修剑术,冯雪凝怎是其对手。冯雪凝招招攻击要害,若是常人恐以命丧黄泉,但在令狐燕看来,冯雪凝却浑身都是破绽,奈何面前女子如此美丽,令狐燕实在不忍心伤她。
屋顶上的一对男女便这样斗在一起。男子越打越有余力,女子越攻越心有余悸。女子欲提剑封喉,不料男子手中之剑早已在上盘等着她,若女子不收招,没等攻到,女子的手腕便被刺穿;女子又欲提剑刺胸,男子又在中盘等着她,若女子不收招,那受伤的仍是女子。女子从上攻到下,从印堂到曲骨,每次出手都被男子的剑逼了回来。
令狐燕仍是岿然不动的姿态,冯雪凝气势愈来愈弱。
头戴黑纱荷笠的女子早已看出冯雪凝的不敌,可她深知若直接说破雪凝不是令狐燕的对手,那雪凝即便是以死相拼也绝不退下。这冯府的铁娘子脾气可是倔得很,便唯有出言讥讽他人:“令狐燕,你堂堂男子汉,又以侠客自居,今日何故与女子斗得难舍难分。莫非是贪恋我小妹美色不成。今日屋下男子可都是我冯府的武功好手,你敢与他们比试一番吗?”
屋中的王柴油感觉自己刚从从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初中剑气,首先是一剧痛袭来,柴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碎了一般。随后浑身发冷,仿佛坠入冰窖,柴油以为那是来自阴间的寒气。胸中的寒气逐渐向十二经脉扩散,不一会儿柴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愈发困难。柴油想过自己的死亡,但万万没想到是死在一名女子手上。
就在王柴油半生不死之际,百会、膻中、丹田三处仿佛有热气生出。气息逐渐向奇经八脉扩散,渐渐地奇经八脉的热气便和十二经脉的寒气不相上下,两股气息在柴油体内相互纠缠,柴油的思绪便逐渐清晰了起来。
屋中的柴油听见屋外女子声似银铃,可这银铃之声传到一众家丁和令狐燕的耳朵里却难以令人接受。
令狐燕以为自己,正是因为侠义才不愿伤到眼前女子,又有意指导女子一番剑术才缠斗至此,如今却被人说贪恋美色,这句话好似戳中了令狐燕的要害。
而一众家丁,生得人高马大,平日里在黄钱城作威作福没怕过谁,今日又仗着人多势众想到:“即便这夜闯冯府之人武艺高强。可他双拳难敌四手,自己这群人还能怕了他吗?”
一众家丁便纷纷喊道:“屋上的贼子听着,你下来敢爷爷们比试比试吗,欺负我家大小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的不耐烦了。”
家丁喊叫之声异常之大,家丁希望惊动整个冯府才好,冯府人口众多,若全部来此,届时这贼子断无生还的可能。
家丁想的不错,可令狐燕没有给他们机会。令狐燕闻声飞身来到屋前,说道:“当今秦国王宫如何,楚国王宫又如何,我令狐燕还不是想来便来,想走边走!区区冯府,能奈我何?”言罢,挥舞手中冰河剑,剑如闪电,几阵寒芒闪过,剑气便击中家丁要害,一众家丁登时晕了过去。令狐燕将羞怒之气也一并撒道了家丁身上。
令狐燕说道:“我今日前来只为见一人,问一事。我绝无伤人之意。”
“你若再敢接我一招,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冯雪凝说道。雪凝自知自己剑术不及眼前这位男子万分之一,可又不愿认输,便做最后一搏。
令狐燕闻言回道:“姑娘,请出招吧!”
冯雪凝静心凝神,心念寒脉神功心法,体内运转真气。雪凝手持宝剑立于胸前。片晌,手中宝剑便被真气所覆盖。柴油仅是被这真气所伤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冯雪凝真气运罢,纵身一跃,连人带剑向令狐燕攻去。雪凝这一招,不论是出拳出掌,亦或是出剑出刀,并不在于招式之绝妙,而在于内功之精纯。
令狐燕见冯雪凝攻来,自是知道雪凝此招是要拼内力。如此愚钝的进攻,以令狐燕的轻功要想躲过自然非常轻松。可是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令狐燕持剑硬接!
“铛!”,两剑相撞!
冰河剑之力源自昆仑一脉,冯雪凝所练内功亦源自昆仑一脉。
名器认主需天地缘分,令狐燕虽手持“名剑——冰河”但还非冰河之主。此时同为昆仑之源的力量被冰河剑识得,瞬息间冰河剑将雪凝攻来的内力收纳。寒脉神功三重天之内力在冰河剑的加持下变得更加凌冽,转向令狐燕袭来。
旋即,令狐燕感觉自己经脉受了重重一击,真气在体内流窜。
令狐燕不愧人称“御剑飞燕”,受到如此猛烈一击,竟硬生生挺住,体内真气虽乱,仍是面不改色说道:“姑娘好内力,不知道在下算不算接住了?”
雪凝此时如斗败了的公鸡,彻底馁了下来。
屋内,柴油此时隐约觉得体内的热气逐渐压过了寒气,他尝试着动一动自己的手与脚,发现仍是动弹不得。柴油暗暗较劲,也感觉着体内热气一次又一次冲击着自己四肢上的每一个穴位。
屋外,冯雪凝对令狐燕说道:“我输了。”
这是冯雪凝第一次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