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窗外天色沉寂,室内暖灯相照。
这个静静的午后,秦薇识靠坐在病床,投入的读一本哥特式建筑起源的英文原著。她低垂着头,浓密的秀发散在身后。
一场身心折磨的病痛让她越发纤弱,右手执笔,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就圈下来,留着过后再去查阅相关文献。
临窗的桌前坐着一身休闲装,白T配深啡格子外套的淳于谦,他翻着集团季度报表,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眉宇间神情颇为安心。
因为各自忙碌,他们有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单独相处过了。
“笃笃……”敲了几下的病房门被打开,秋繁戴着口罩进来,扬了下几张待检查报表单,站在离病床几步之外的地方闷声说“薇薇,下午再去做两个检查。”
闻言,淳于谦放下手里的资料走过去,接过检查单问他“你怎么了?”
“咳咳~~感冒了”秋繁退了一步。
秦薇识合上书关切问说“优旋今天也感冒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还是要注意的!”淳于谦抿嘴,拍拍秋繁的肩膀,笑的不怀好意。
“那个,薇薇,咳~你记得按时来做检查啊!”丢下这句话,秋繁退到门口,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秦薇识点头,天真的感慨“看来他们两个感情越来越好了,连生病都有默契。”
“傻瓜!”淳于谦回身,宠溺的摸着她的头。
虽然是笑着的,但他心情复杂。事情发生到现在,他还没能没给她一个具体的交代,他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
是夜,雷雨交加。
秦薇识从噩梦中惊醒,大喊“不要!”
光线明暗恍惚,陪护床的淳于谦猛得警醒,快速打开大灯,见她抚着胸口,一脸惊吓。喘着急促的呼吸,一身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湿。
“少谦!”秦薇识扑进他宽大温暖的怀里,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这个月来,她常常噩梦惊醒。残忍的是,这些他统统不能替她。除了深深的拥抱,剩下的都是无能为力。他心怀愧疚,满脸悲戚,有如鲠在喉。过了好一会,才沉重嗢咽道“薇薇,对不起!...”
沉默的空气里,灌着模模糊糊的大雨倾盆的声,夹杂着雷电声。他的体温,让她感到无比安心。过了一会,怀里的人轻轻问“坏人,会被绳之以法的,对吧?”
淳于谦悲愧交集,点头,再点头,坚定道“他们,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薇薇,薇薇,是我不好。”他感慨的拥着她,在她耳边呢喃。
窗外闪过光束,雷声远远轰鸣。
汗水接触空气一下子就变冷了,秦薇识起身去了浴室。
昏黄的暖灯下,淳于谦静坐在窗下。一身自责,那令他终生不愿想起的痛苦画面,强迫着他与它对视。
当时,他们正在通话,他问她身体有没有好一些,忽然!电话里传来被捂住口鼻的惊呼声,手机掉落,然后是一阵挣扎,接着听到一个暗暗的声音压着说“去西郊!”随后,是盲音。
有那么几秒,他的心跳忽然停顿,又猛得加快,巨大的恐惧剥夺了思考,只剩下一丝,颤抖着手拨出渠城的号码,哆嗦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说“天网,西郊路线,薇薇...”
“明白!”渠城秒速反应,立马打开内部系统,凭着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手机定位系统,锁定了车辆,车牌号。
而他按照渠成同步给他的信息,连安全带都顾不得系,把油门踩得死死的。一路上,红着眼,紧盯前方,竟是窒息般绝望的感觉。等红绿灯被迫停下时,他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恨自己没有一双翅膀。
一路追到西郊,眼前满目荒凉,杂草丛生,有辆破旧的黑色商务车被抛弃在路边,几人奔过去,只找到跌落在座位底下的手机。
他惊慌失措的狂奔在崎岖泥泞的四周,疯狂的寻找,快跌倒时被易龙扶住,他怒吼“找啊!不要管我!”。
脸上被锋利的茅草叶划破,鞋面,裤脚粘满了泥。终于,找到那个车库。里面怪异兴奋的笑声,加速他全身的血液使其沸腾,他冲进去。
看到几个失智的暴徒,正撕扯着秦薇识的衣服,
他的女孩,那个他捧在手心,疼在心尖的女孩。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的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躺在那里。
眼里闪过寒光,他飞踹过去。一脚,一拳,正撕破外套的暴徒发出恐怖的痛呼,激荡在阴暗狭窄的车库,易龙和易虎快速的出手摁住其余几人。
从破旧的窗口投下一束日光,细细的尘埃在里面飞舞,他的目光终于落了下来。
看到她白皙的小脸上明显印着暴力的痕迹,红肿,淤青。纤细的脖子上那两个手印特别明显,他感到呼吸困难,窒息感达到顶峰。
她就那样静静地,睁着明亮的眼睛,在日光底下看着他,眼里是痛楚,恐惧,不解,似有千言万语。艰难张合两下的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最终,含泪闭上眼睛。
他忽然感到脊柱被抽掉了,双膝颓然跪下。慌乱的泪水不停跌下,下意识脱下外套,轻轻给她盖上,伸出手却不敢抱她,怕一碰她就会消失。
失去母亲那一年,他生命里没有了春夏秋,只有寒冷的冬。那一刻,他也是那种感觉,更强烈,更悲愤。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忧伤,回忆逼出滚烫的泪水从泛红的眼眶掉落下,消失在地毯里。淳于谦在寂静的灯光下,低着头,压抑到哽咽。
自责太痛太重,他沉溺其中,无法释怀。直到秦薇识换好衣服,久久站在那里,她是真的痛。
直到淳于谦终于他抬头,透过试去泪光,还有些迷离的视线上前,站到她目前,抬手,轻轻抚摸着她脸庞,深情承诺道“往后,有我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她回以浅浅的一抹笑,温柔抹去他眼角的泪痕,答了句“好!”
浓情冲淡了孤寂,这样一个夜晚,秦薇识首次感到劫后余生的幸福。
“薇薇,我爱你!让我永远爱你!”
她不说话,只是展出甜蜜柔情的笑,他看她,如看一样稀世珍宝,始终欣赏,疼爱。
在你的生命里,有没有一个人?只要她在,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就已经足够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所遇到的困难里;一直是她,让你有了努力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害怕夜太长,梦太惶恐。气氛缓和下来,两人慢慢展开交流。
淳于谦坐在沙发上,秦薇识背对着靠在他怀里,“少谦”有个问题,她很久想问了。
“嗯?”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回应。
“为什么,是我?”她仰头,目光投向他,带着羞怯,柔柔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淳于谦久久没有回复,嘴角泛起笑意,追忆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她一边走路,嘴里一边嘟嚷着什么,模样像个精致的精灵那样好看,动作神态皆是光芒。
自己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刚好需要找个人来打听目的地。于是就冒昧上前,不能忘记她抬起头时,小鹿般灵动清澈的眼眸,小巧的脸上是对他贸然的惊叹,他当时忍了一下,才没有伸手去摸她。
后来,他的世界风云突变,将他推倒,他艰难的爬起,扛起命运的大旗。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总是意犹未尽的想起她,想起那日和她在风雨里奔跑,想起她的眼,她的模样,甚至她抓紧他手臂时的力度和温度,他都记得。
后来的事情,
处理完家产后来,他一面继续深造,一面顶着巨大的压力慢慢重振帝国。
天上云舒云卷,岁月昼夜更替,世间花开花落几度,拿到顶级商学院毕业证的时候,观煌已经慢慢在业内站稳。
那天,他很想要见她,跟她分享喜悦。所以,那次暴雨。他撑着伞,站在落地玻璃前,如最初那样,一眼在人群里看到她。
她坐在奶茶店,争分夺秒的做着摸底考试卷,他压着内心的狂喜,走进去,走到她面前坐下。
她在演算着一道函数题,他被她认真的样子吸引,不忍打扰。
直到题目都写完,她收文具盒的时候,不经意抬头才看到他。满眼诧异,与第一次见他时是一样的目光,手停了一下。
“你好!”淳于谦坐在那里笑着说“又见面了!”
“你,你好!”秦薇识红了脸,全是少女的娇羞。雨已经小了,她听到旁边有人说着,“要走快一点了,等下迟到进不了教室。”
“我要去上自习了!”秦薇识仓促的收好文具盒起身。“等一下!”他跟着站起,焦急的拉住她,直白的问“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对方愣了一下,飞快的抽回自己的手,小声说“我,我叫秦薇识,采薇的薇,”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他追问。
“可是,我没有电话号码,也没有别的社交账号。”她站在他面前,踌躇不安的捏着衣摆,好半天,在他期盼的目光里,鼓起勇气说“那,我,我有一个邮箱。”
“可以”他上前一步,看她取了张便签拿出笔和纸,写
20xx101xxxx@168.com 秦薇识
“我走了!”她害羞不已,不敢看他。撕下纸条,放在桌子上,飞快的跑了。
“秦—薇—识”他拿着纸条,嘴里念着她的名字,手指抚摸着她清秀的字体。抬头,她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不远处,响起自习铃。
回来后,他酝酿了很久,给她发邮件,可全部没有回应。他一度以为那是为了敷衍他,给他留了个假的邮箱。
后来只好派人打听,当知道她已考取到他的城市时,他欣喜了好一阵子。
好几次,他都想去找她,坦白思念,表达爱意。但每次都见她在大学的海洋里,努力吸取知识的样子。以及那时自己想要更稳固事业的心,于是对自己说“再等等吧!”
是的,他做到了。淳于谦感叹,从回忆度回来,在她耳边喃喃诉说“薇薇,我的心,在你那很多年了,只是你不曾察觉。”
“那时候,我还以为,你跟安禾......”他不能免俗的吃着醋,当时在查到那人已有未婚妻的时候,他没有忍住。
“安禾和她女友很相爱,现在早已经结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前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听说伤的还不轻。”秦薇识解释着,下一刻,她迅速的反应过来,从他怀里坐起,望着他有点闪躲的眼,不可思议的惊叹道“是你派人...”
“嗯!”他把她抱回怀里“那阵子我很后悔,为自己顾虑太多。”他抱着她,像拥抱着全世界。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并没有派人过去,而是亲自动的手。
雨还在下
后来,秦薇识在他怀里慢慢睡去。他在灯下凝望。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有她。
他爱她,爱得克制,爱得深沉,爱的如痴如醉。
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脸颊,有些热,用手覆上她额头;很烫,睡梦中,她在低低的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