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息怒，世子可曾知晓我这贩盐生意其中有五成是要送到郭常侍府里的？”何进端起茶杯淡淡的说道。
“如此吗？”听到何进的解释李寿熄去了心中的怒火，同时心里有了一丝明悟，为何何进身处这帝乡却能保全这门生意，如今宦官势大，能和郭常侍府中搭上关系却也不可小瞧。
“那就三七开。”李寿说道。
“八二，否则的话我辛苦忙碌，大头却被你拿走了。”
“三七，你要知道组织商队也是要钱的。”
“八二，没我的话，你们就算商队再多也做不了这笔生意。”
“尊驾不肯让步吗？要知道没了我们这外郡的利润你就坐视他人拿走了。”
“七三不是不可以，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粗盐由你们提供，我知道你们肯定能弄到价格远比市面低的盐”
“可。”
“第二，各地的盐埔要有我的人。”
李寿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可，但是商队你不能安插人手。”
“可”
“合作愉快。”何进心里憋着笑说道。
只要从草木灰里提纯点碳酸钾就可到手四成的利润而成本却几近于无，这已经赚翻天了好嘛。
而李寿心里也同样满意，家族手里自然是控制着盐矿的，商队本身就要将盐矿里产出的盐运往各处，如今什么成本都没有增加，而利润却翻了几倍，赚翻了好嘛。
两人达成合作协议后，双方的下人都上前签订了下手书，下手书就是这汉代的合同了。商本贱业，下手书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是本人去签字画押。
下人在签字画押，何进与李寿两人在一旁言笑晏晏，不复刚才的剑拔弩张。
“不知贤弟日后准备将这盐贩至几何？”
“十五贯，如何？”
“会不会太贵？”听到何进在原本价钱上直接加了五贯，李寿也有些惊奇。
“世子家难道缺这十五贯？”
“那到不缺。”
“那不就行了，十贯还是十五贯对世子正等家境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那这十五贯贵在何处？”
“说的也是。”
看着外面的时辰，何进牵着李寿的手说道：“世子倘若不急的话，不妨今夜就留在寒舍。”
虽然来到这大汉朝已有十余年，可对这牵手何进虽还是有些敬谢不敏，但无奈这是大汉的基本礼仪之一，何进只得忍着不适牵住李寿的手。
……
是夜，何进在这厅堂之中没宴款待李寿。
“诶，贤弟，你这也太委屈自己了。”李寿看着席间的歌舞摇了摇头说道。
“稍微好点的乐户都在你们世家大族手上，教我如何才能不亏待自己。”说起来何进也曾幻想过淫靡的生活，奈何留在这民间的乐户大多都是歪瓜裂枣，大多不过中人之姿。身边虽有几名侍女姿色上佳，但伺候他时间久了，多少也有点感情，平日里捂得死死的，可舍不得这么拿出来给人作贱，这席间的歌舞已经是何进所能搜罗到最好的了。
“贤弟说的也是，”李寿和何进对饮了一杯后说道：“改日愚兄送一对舞乐给贤弟。”
“那就在此先谢过梦华兄了。”何进美滋滋的咽下一杯酒水。
酒过三巡。
正式开宴以后，两人放浪形骸天南地北的扯上一通，李寿胜在学识高，而何进胜在所涉颇广，两人一拍即合，倒没出现话不投机的情景。
“贤弟身居南阳，可曾听闻过卢植卢子干？”李寿对着对面的何进言道，他也是看出来了，他一谈到京中事宜何进便会显得格外的感兴趣。
“子干公乃海内大儒，如何不曾听过，更何况梦华兄可是忘了，那子干公曾在缑氏山讲学，我身处南阳有怎么会没有听过子干公的大名呢？”骤然听到李寿提起卢植的，何进不由好奇起来“我一直有意拜入卢公门下，只是一直苦于无人引荐。”
“那贤弟可曾知晓子干宫年初的时候被朝堂诸公给狠狠的给摆了一道。”李寿言道此处不由笑出声来。
“哦，愿闻其详。”何进好奇的说道。
“贤弟应曾听闻蔡伯喈余今岁曾上书陛下请立石经以正官学。”李寿晃悠着脑袋说道。
“亦曾耳闻，”何进点了点头“可这又如何和子干公扯上关系？”
“贤弟不曾入仕，所以不曾知晓，我朝自孝武皇帝独尊儒术后，一直已今文为官学，朝堂诸公也皆是今文世家。而卢公却是古文大家，如今朝堂诸公似是早就知晓石经，在蔡伯喈上书之前就早早的将卢公撵去九江平叛，”李寿咽了一杯酒下肚，继续说道：“也幸得贤弟未曾拜入卢公门下，贤弟若有意仕途切记勿要拜入古文门下。”
“梦华兄，这是何故？”何进略微不解的问道。
“我朝世家多以经学传家，这个贤弟是知晓的了？”
何进点了点头，李寿继续说道：“但贤弟可曾知晓朝堂诸公家传皆是以今文经传？”
“这倒是不晓，”但话已说道这份上何进自然也明白这今文古文不是学术之争而是朝堂之争了。
何进举起杯来，对着李寿说道：“如此就先谢过梦华兄提醒了。”
两人痛饮一番，李寿接着说道：“要说这卢公也是大才竟在这数月之内就平定了叛乱……”
待得李寿醉醺醺的讲完，何进才知道这卢植究竟有多么的秀。
先是几月之内平定了叛乱打乱了朝堂诸公的盘算，而后又上书称患了重病，需要修养，朝堂诸公明知这卢子干乃是装病却不能不捏着鼻子同意了卢植的辞表，总不能让人强逼着人家带病工作，传出去诸公的脸上也不好看。
陛下同意了卢植的的辞表后，卢植这才图穷匕见，自称身为已故南郡太守马融的弟子，上书请求皇帝允许他带着两名善于誉写的书生进入东观，顺带还嘲讽了一下今文……，这一番操作不可不谓是秀上天，最后朝堂诸公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让卢植参与到修石经一事上。
“四年春三月，诏诸儒正《五经》文字，刻石立于太学门外。”《后汉书·卷八·孝灵帝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