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期中考试了。这个学期只开了三门课,所以也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应考。再说了,老师都知道大家忙着找工作写论文或者准备考研,出考卷时不会故意为难学生。
遥想当年大一,那个时候才痛苦。开中国文学史的是人文学院院长夫人,研究明清小说的专家,拿着一套朱东润先生的《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点了两百多首诗词歌赋要求背诵。那时节只听得全寝室书声朗朗,和现在的懒散恰成对照。
伊湄托着腮帮眼神呆滞得看着桌上摊开的书。半小时了,没翻过一页。脑海里一遍遍想着那晚司臣的吻。
那个,并不能算真正的吻。可那一刻,她的心激荡不已。
“唉。”她叹气。
“五十。”坐对面的星彤在纪录伊湄叹气的次数。“小姐,半小时叹了五十次气,妳干吗啊?”
“是啊,妳合约都签了,还有什么心事?不像我,连个坑都没有。”小美不仅要应付专业考,还要准备再一次考英语。本以为寝室里自己最命苦,结果自己还没怎么叫苦,倒是这个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女人在一边唉声叹气。
“不是烦这个。”
“那就是烦感情喽。”文卿从上铺探头出来。
“邱文卿,一说到八卦新闻妳就起劲,妳可以改改了。将来怎么为人师表?”星彤挖苦道。
“切,妳自己不也是两眼发光。”
“好了啦,知道妳们都有当狗仔队的潜质好不好。”小美嗤之以鼻,当然她自己同样是一丘之貉,“听听伊湄的心事。”
“妳们会不会喜欢比自己小的人?”伊湄继续叹气。
“姐弟恋,我没兴趣。”小美率先表态。
“如果是像泷泽弟弟这么帅,那就考虑一下了。”说着,星彤转身欣赏床铺里挂着的泷泽秀明的大海报。真的是又帅又酷又可爱啦。
“同心圆是没药可救了。”袁星彤的外号是“同心圆”。文卿这句话得到了伊湄小美一致赞同。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寒伊湄,哪个小男生对妳表白啊?”
“哼,还有谁?我那个拖油瓶弟弟。”她揉了揉太阳穴,“而且要命的是,他就有那么帅。”头痛啊。
“哇哦!”另外三人异口同声。
“妳们这是什么反应?”听上去怎么像羡慕的成分居多。
“妳对他有感觉吗?”小美放下词汇书,将凳子拖到她桌前。
“不知道。”她不懂自己的心。现实的一面,告诫她不要陷入,但感性的那一面,老天作证她的确动心了。俊美的外表,深情的眼神,那天晚上她几乎迷失在他的嘴唇轻柔的触碰中,差点就说出“我愿意”了。
“有感觉呢,就接受他;没感觉,一切免谈。”文卿是个只讲感觉的人。
“他比我小,我们怎么可能有未来?”六年的岁月差距光是想想就让人却步,更重要的是雷司臣还是未成年人。他所说的喜欢,能经得起多久的考验?
“未来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也许明天地球就毁灭了也说不定。”星彤喝了口水,“伊湄,别想那么多。”
“干吗不想?女人的青春有限,陪一个小弟弟谈一场看不到结果的恋爱,还不如找一个实实在在的结婚对象呢。”小美不同意星彤的观点。
一个太理想,一个太现实,伊湄只觉得头更加痛了。
这次的期中考试,雷司臣的成绩让整个年级,哦不,全校都大吃了一惊。每门课都考到八十分以上,他的名次也第一次排进了年级前三十名。
何希文站在红榜前,以往他从不关心这上面写着哪些人。反正第一名的位置永远是他的。三十个名字,第二十八个位置是雷司臣。
原来,他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希文冷冷的笑起来。
雷司臣不在乎名次,他努力读书的原因只是伊湄说过他还有机会。喜欢她,所以想要做到最好。
那天之后,她逃到了学校,一直没有回来。寒假到了,她总会回来吧,而他想给她看一份满意的成绩单。
她说过人生就像打牌一样,总有拿到好牌的机会。他的学习,她的爱情,其实都可以重新开始。
寒伊湄磨蹭到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地回了家。她躲了这么多天,越来越无法肯定自己究竟在抗拒什么。是她所谓的现实问题,还是害怕再次受伤所以理所当然得逃避?
桥到船头自然直,大不了用拖字决。她定定神鼓足勇气,转动钥匙开门。
“妳回来了。”司臣在自己房间上网,听到开门的声音,走到客厅。
她不知该看哪里,好在他只是说了一句“冰箱里有妳喜欢的优诺”,然后就回房了。伊湄松了口气。
打开冰箱拿出酸奶,果然是她喜欢的菠萝果粒。看日期,就是今天。他特意去买的?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她徘徊了半天还是不敢敲门。门后面那个英俊的男孩,现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她已经说不出绝情的话了。
拎着书包,拿着酸奶,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别想了,还要准备口译考试,把这件事扔到一边去。强迫自己把全副精神放到口译书上,心情一下子轻松很多。
肚子饿得呱呱叫。伊湄看看手表,快六点了。一心一意的看书,果然是治疗胡思乱想最好的方法。
去找找有没有吃的。她站起来,伸个懒腰。才打开房门,房间里立刻充满了一股菜香。是谁在厨房烧饭?林阿姨来了?
伊湄走到厨房门口,推门进去。“司臣?”他还系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好——可爱。
看日本漫画的时候最无法抗拒酷酷的男生为心爱的女人或者男人做料理的画面,此刻自己一定是垂涎三尺吧?真人秀诶!
“马上可以吃饭了。”雷司臣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在烧鱼。”
她走过去,揭开锅盖,深深吸口气。“好香。”铁锅里一条红烧鱼,还没烧熟。
“放下,热气会跑掉的。”他夺下她手里的锅盖,顺手调节一下煤气大小。
新好男人就该入得厨房。伊湄笑了,“酸奶是今天买的,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我每天都买。妳不回来,我就自己吃。”从来不碰菠萝口味的,原来味道不坏。
心中一动,她来不及考虑将来了。上前半步,站在他面前,伊湄抬起了头。“我们接吻吧,真正的吻。”她强调了一句。
“好。”低下头,含笑看着她。“不过我不会。”
倒!原来这是他的初吻,她在心里窃喜。“交给我。”她自信满满,虽然接吻的经验是在很久以前,而且一直都没有再重温过。
温暖的唇贴上了她有点冰的嘴唇。像寒冷的人渴求火炉一般,伸手环上他的颈项靠近他。“把嘴张开,闭上眼睛。”她低声命令道。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吧。”司臣轻笑。
“你的废话真多。”才开口,他的舌闯入了。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生涩,谈不上任何技巧,可是她感觉灵魂在飞翔。初吻给了骆风,那时是慌乱和羞涩,没有特别感觉。以后也只觉得这种交换口水的事情实在很不卫生,但看在男友喜欢的份上只能装作乐在其中。今天不一样,她真的体会到了小说里形容的飘飘然。
“很恶心。”司臣移开嘴唇,两个人都在喘息。
“什么?”伊湄瞪起了眼睛。有胆量你再说一遍!
“但是感觉很好。”他托起她的下巴,“再来一次吧。”
热吻中,她闻到一股焦味。“什么……东西,焦了!”早就忘记锅里的红烧鱼了。
他摸索着关掉煤气,“不用去管它。Come on,my girl.”
“I like it.”不管了,未来怎样不想顾虑了,我要做你的girl。伊湄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