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地牢内只有白水心均匀的呼吸声,不过片刻之后,地牢的大门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大门打开了。沈长风独自一人进入了地牢,他身后的大门再一次响起了沉重的闷响,大门被再次关上。
地牢内常年阴冷潮湿,没有通向外界的窗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寥寥几盏油灯将黑暗的地牢照亮,不大的空间被数千跟粗大的铁柱分割成十几个狭窄的牢房。
沈长风劲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前,隔着牢门,他看到了躺在床上,早已熟睡的白水心。
沈长风在见到白水心之前,他设想过很多两人见面时的场景和对话,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一幕。
“尽然睡着了?”沈长风听到了白水心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白水心只是睡着了,并不是什么值得他担心的事情。
沈长风拿出从守卫那里拿来的钥匙,很小心的将锁打开,尽量不发出过大声响。他走到床边,看到白水心只是穿着单薄的衣服,身体因为寒冷而蜷缩在一起。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以用了御寒的东西,他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轻轻的盖在了白水心的身体上。
沈长风其实有很多话想跟白水心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白水心,可眼下的情况让他不忍心打扰白水心。他小心翼翼的为白水心把脉,认真的感受脉搏的跳动,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在确定白水心的脉搏一切正常后,沈长风才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带着疑问,沈长风将白水心的手放了回去,用衣服盖好,然后转身离开。
白水心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身上一暖,之前的寒意少了很多。她舒服的翻了一个身,感觉身上盖着什么东西,她很清楚自己睡前身上是没有东西的。于是,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她正疑惑间,头一偏看到了正要走出去的沈长风。
“沈公子?”白水心试探性的问。
此刻的白水心刚刚从睡眠中醒来,脑子还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她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沈长风,所才问了一句。
沈长风倒是被白水心这突然的一句话惊到了,他回过,看到白水心正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一阵莫名的笑意令他忍不住翘起来嘴角。
“抱歉,吵醒姑娘了。”沈长风歉意的说。
白水心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懒的说:“那倒没有,沈公子有什么事吗?”
白水心的一切行动和语言都很自然随意,一点都没有身在牢笼的窘境,更像是在自己的家。与之相比,沈长风就显得有些拘谨。
沈长风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他一张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犹豫许久,他才开口道:“我只是来看看姑娘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白水心一听,立刻伸出手说:“那你过来吧!”
白水心的举动让沈长风有些尴尬,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说:“刚才姑娘熟睡的时候,我已经为姑娘检查过了。”
白水心一愣,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就明白了,“那就有劳沈公子了。”
“医者本职而已,姑娘不用在意。”沈长风说。
白水心怎么可能不在意,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沈长风不仅一次的救过她的命,而她什么回报都没有给沈长风,她知道她欠沈长风的这辈子都还不起。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和沈长风划清界限,不让自己的事情牵扯到沈长风。
沈长风看白水心没有回答,他又不好意思继续问白水心问题,犹豫再三,他选择了离开。
看到沈长风要走,白水心看了一眼身上盖着的衣服连忙说:“这衣服……”
沈长风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这里阴冷潮湿,姑娘就留着御寒吧!”
说着沈长风继续朝牢房外走去,他走得很慢,因为他心中的问题还没问出口,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虽然他心中早就知道白水心就是林婉月,但是他还是想从白水心那里得到确认。
白水心看着沈长风犹豫不决的样子,知道沈长风必然是因为她的事情而烦恼。她想和沈长风解释清楚,可她的出现实在太离奇,连她都不清楚其中的原有,她又怎么能向沈长风解释清楚呢!
看着沈长风再次将牢门锁上,白水心终于还是开口了,“我就是林婉月,但是我不是曾经的林婉月,曾经的林婉月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林婉月,只要重生的白水心。”
白水心不知道沈长风会如何理解她说的话,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想给沈长风一个交代。她不想解释,她的解释也没有意义。她的身体是林婉月无疑,她也拥有林婉月的记忆,这样的她能说自己不是林婉月吗?
很多时候,白水心都觉得自己是栖身于林婉月身上的一缕幽魂,控制着没有意识的躯体。她害怕有一天她消失了,林婉月还是林婉月,而她什么都不是。
沈长风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水心,那深邃的眼眸藏着太多的情绪。他没有停留,也没有追问,此刻,任何的一句话都无法表达他复杂的心情。
沈长风走后,地牢内又恢复了寂静。白水心从新躺到床上,此刻的她没有半点睡意,她的眼前还浮现着沈长风离去时的眼神。
“林婉月本就是一个被仇恨支配的疯狂女人,我无法改变过去,沈长风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欠他的只能在未来尽量回报,如果我还有未来的话。”
白水心正想着,一阵锁链断裂落地的声音响起,牢门被打开,楚逸轩赫然出现在了白水心的牢房内。
原来,楚逸轩带着林孝天离开白府后,林孝天一直都在不停的说他没有认错人,他很肯定白水心就是林婉月。楚逸轩本就心烦意乱,被林孝天不停的吵闹惹得更加恼怒。一怒之下,楚逸轩重伤林孝天,让他滚回去。
林孝天走后,楚逸轩越想越烦,不知不觉又走回了白府。来到白府,楚逸轩干脆直接潜入,想再次确认一下白水心的身份。
潜入白府,楚逸轩刚好看到沈长风要进入地牢。沈长风进入地牢后,他将守卫引开,一闪身也跟着进入地牢,然后关上门,潜伏在黑暗中偷听沈长风和白水心的谈话。
听到快结束,楚逸轩看到沈长风要走,觉得这一次可能不会有收获了。他万万没想到,白水心竟然自己承认了她就是林婉月。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寻找了十几年,盼望了十几年,他终于找到了他最想见到的人。
压抑着想要立刻冲出去的冲动,楚逸轩在黑暗中等待着,等到沈长风出去。
沈长风走后,楚逸轩再难压制自己的情感,他飞快的来到白水心的牢门前,一剑将锁链劈断,打开了牢门,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
白水心被突然出现的楚逸轩下了一跳,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你是?”
楚逸轩白水心见过,但也只是知道他姓楚,几次的碰面白水心都和楚逸轩没有什么交流。在白水心看来,楚逸轩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楚逸轩的出现不得不让她有所警惕。
“月儿,我是逸轩哥哥啊!”楚逸轩激动的冲到白水心面前,一把抱住了白水心。“月儿,逸轩哥哥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楚逸轩激动无比,整个身体因为激动都在微微颤抖。
被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抱住,白水心蒙了。可随即,林婉月的记忆开始出现在白水心的眼前,那是她和楚逸轩小时候的记忆。记忆中,两个人亲密无间,手拉着手,一起打闹,一起欢笑。
“怎么会?”白水心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楚逸轩。白水心很清楚自己和楚逸轩并没有任何情感,可就算如此,属于林婉月的记忆还是让她对楚逸轩动了感情。这种感觉太过微妙,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白水心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她的泪早已流干,她的手已经麻木。林婉月的记忆淡去,属于林婉月的情感也从白水心身上抽离,再彻底冷静的那一刻,白水心果断的将楚逸轩一把推开,身体朝身后的墙壁挪动。
“我不认识你,你离我远一点。”白水心说着,整个人已经蜷缩在了角落里。
楚逸轩被推得倒退了几步才停下来,在他听到白水心说的话时,他愣了。“不认识”,“离远一点”,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剑一般刺向他的心脏。寻找了十几年,盼望了十几年,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席话,他怎能不心疼。
“月儿,是我啊!我是逸轩哥哥。”楚逸轩解释。
“什么月儿,什么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水心果断而决绝。她知道楚逸轩和林婉月的羁绊很深,但是她不是林婉月,她和楚逸轩是陌生人,她牵扯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加上一个楚逸轩。
“月儿你别怕,有逸轩哥哥在,坏人不会伤害你的,逸轩哥哥这就带你出去。”楚逸轩哪里知道白水心在想什么,楚逸轩已经被找到林婉月这件事冲昏了头,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白水心带走,然后好好的弥补他这些年对白水心的亏欠。
“你走开,我不认识你,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白水心在坐着最后的努力。
白水心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楚逸轩走到白水心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白水心挣扎,反抗,奈何自己是弱女子,根本奈何不了楚逸轩那魁梧的身体和有力的臂膀。
楚逸轩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白水心的吵闹会引来护卫,楚逸轩果断的将白水心打晕了。
“放心吧,这一次逸轩哥哥不会再把你弄丢了。”楚逸轩爱恋抚摸着白水心脸庞,在白水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楚逸轩用黑色的面巾蒙住脸,抱起白水心,朝地牢的大门走去。
地牢的大门是从外面锁的,从里面是打不开的。楚逸轩故意在地牢内弄出巨大的声响,引起护卫的注意。趁着护卫进地牢查看,将护卫打晕,而后带着白水心逃出了白府。
白水心被救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白云飞那里。那个时候,白云飞刚刚见到探视白水心回来的沈长风,两人才聊了两句话,护卫就跑过来报告白水心被救的事情。
白水心会被救出乎白云飞的意料,白云飞以为白水心只是一个棋子,对方既然给白水心下毒,说明白水心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白云飞并没有对白水心严家看管。然而,白水心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救走,白云飞不得不重新考虑白水心的价值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