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中惦念简玉珩,屈不为于黑暗中返身向来时的通道狂奔。
跑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屈不为约莫差不多该是先前与简玉珩分开的地段了,便放缓脚步,一路细细摸索过去。
又走了一段路程,屈不为终于听到前面似是有人说话的声音,忙大声喊道:“前面可是公子爷?!”
“不为么?你怎的又回来了!”前方却响起兄弟屈不才的声音。
屈不为愣住了,不明白自己闷头跑了这么久,怎的竟是兜了个圈子绕回了原地。
于是忙快步走上前,隐约中看到季学礼似乎还在原处坐着,也顾不上理会屈不才,便问道:“季家叔父,我分明是回去找公子爷,怎的又回来这里了?您可知晓这其中缘由?”
可是季学礼却毫无声息,屈不为不明所以,忙对屈不才说道:“快点开火折子!季家叔父是怎的了?”
屈不才说道:“这不好好儿的坐着呐!方才你拿走的那只,便是最后的火折子啦!我可是听你的话,一直守在这里的。”
屈不为心下略略放心,满怀歉意道:“季家叔父,您怎的不出声啦,可是气我方才口气不好么?我方才是心里着急,一时冒犯了您,您可莫要怪罪!”
屈不为等了一会儿,想到季学礼平日里并不是如此小气之人,此时却听他毫无动静,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甚觉奇怪。
又过了一会儿,纵是再迟钝,屈不为也察觉出了一丝异样,于是忙伸手向那人探去,哪知触手摸到的,竟是冰冷冷的一块儿凸起,原来竟是这通道中未被凿下来的巨石一角。
屈不为记得方才与二人分手之时,身边并无这般的巨石,登时愤怒不已,只道是屈不才又丢下季学礼自己跑了,又在这里被自己遇到。于是冲着屈不才恶狠狠道:“你这个丧天良的东西!竟敢又丢下季家叔父,你当我先前的话是在玩笑么?!”
屈不才不明所以,叫道:“我哪里丢下他了,这不是好好儿的坐在这里!”说着,向身旁挥了一下手,哪知指尖却挨到了身旁的巨石之上,不禁吓得一声大叫,惊道:“你过来时,我还同季家叔父说着话,怎的好端端的一下子就变成了石头?!”
屈不为却不信他,怒斥道:“你少诓我,我方才走时,也没见有这石头!”
屈不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心思与他理论这些,忙起身拉住屈不为的手,说道:“我没有诓你!这……这会儿咱们就别说这些啦!这通道里有古怪,咱们快走罢!”
屈不为听得他声音直颤,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双手亦是抖的厉害,便有些相信了他,说道:“是有古怪,我方才明明是直直跑回去的,并未转弯或是怎的,可不知怎的,却又跑回了这里。”
屈不才听了更加害怕,说道:“那这里便是条有去无回的路!我叫你快走,你偏不听,如今只剩我兄弟二人,可莫要再走散啦!”
屈不为冷哼一声,说道:“太祖爷爷若是知道咱们屈家出了你这么个胆小的,怕是要气的活过来!”
屈不才道:“咱们屈家从咱爹开始就金盆洗手了,你我二人谁也没下墓练过胆子,你竟还来嫌我了!”
屈不为道:“我可不怕,爹曾说过,无论什么样儿的古怪,都是先人故弄玄虚的机关!”
屈不才心知屈不为一旦来了犟劲儿,便是什么道理都难以讲通,于是说道:“我的好哥哥,是我胆子小,求你快带我出去吧,再耽搁下去,我怕你迟早也被变成了石头!”
屈不为甩开屈不才,再次蹲下,摸了摸身旁的石头,细细摩挲了一番,却没得出什么结果。只得叹了口气,说道:“此时没法子回头,只得向前走走看了。嗨呀,如今我二人罪过可大啦!”
屈不才听了,长舒口气道:“好哥哥,咱俩紧紧牵着手,可莫要再走散了!”
季夫晏等人被官兵带走之后,谭绮嫣为季夫人施了针,又服侍她歇下之后,便走出季家大门,想要瞧瞧外头的情形。哪知她甫一踏出大门,便被守在门口的的一个官兵给拦下了。
只听那官兵说道:“护军交代了,打今日起,这院子只能进人,却不能出人!”
谭绮嫣央求道:“官爷,我家便是这玉簪村里的,昨夜被叫来瞧病,却没说不叫我回家呐!”
那官兵虽见谭绮嫣楚楚可怜,却丝毫不让,说道:“事关重大,姑娘还是回去的好!”
谭绮嫣待要再求,只听那官兵又低声道:“姑娘还瞧不明白么,如今凡是与那简……那叛党扯上一点儿关系的,下场都与这季家一样。你此时硬是回家去,就不怕他日护军找上门去,再连累了家人么!”
谭绮嫣听这官兵说话不像是坏人,便默默点了点头,回身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谭绮嫣熬了一锅热粥,又蒸了几个馒头,装进食盒走出大门,见白日里那官兵果真又走过来拦她,忙上前低声道:“官爷,大冷的天儿,吃点东西!”
见那官兵脸色犹疑,谭绮嫣便打开食盒掰了一块馒头,细细嚼了起来,接着又拿起粥碗,“吸溜溜”的嘬了一口白粥,之后神色自若的站在了一旁。
那官兵端详了谭绮嫣好一阵子,见她并无什么异常反应,便说道:“姑娘,你便是做了山珍海味给我,我也是断不敢放你走的!”
谭绮嫣说道:“都是给人当差的,我自是理解你的苦衷。只是我自小行医,心肠太软,一想到有人在外头受冻挨饿,就于心不忍罢了!”说完一边收起食盒,一边说道:“你既疑心,那我就不勉强啦!”
那官兵自昨儿半夜被叫起来,忙了将近一天一夜,期间也只吃过一些干粮而已,此时早已饥肠辘辘,看到这热粥馒头,早已按捺不住。见谭绮嫣事先已然试了毒,又听她说的真诚,便不再有疑,忙拦住谭绮嫣,说道:“那便有劳姑娘了!”
谭绮嫣笑了笑,将馒头递给那官兵,说道:“官爷慢吃,屋里还有!”
那官兵接过馒头,向谭绮嫣拱了拱手,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谭绮嫣想起这官兵白日里说的话,似乎认得简玉珩,便闲聊似的低声问道:“官爷,敢问那叛党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