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小婉,小颖,你们快来追我呀?”
“朱哥哥,你跑慢一点,我们追不上你了。”
......
池塘边的空地上,三个6、7岁的孩子正在欢快地嬉闹着,追逐着。
小男孩身着月白色的绸缎袍子,束一青色腰带,脚蹬黑色短靴,光着脑袋。
两小女孩一个身着青色布上衣,绿色布裙,脚蹬黑色布靴,另一个身着粉色布上衣,暗红色布裙,脚蹬黑色布靴,俩女孩头上大部分头发都被剃掉,仅在头顶两侧各留有一绺,用红布条扎成了一对小发鬏。
一群白鹅排成一列在池塘里游来游去,岸边的鸭子扑腾着翅膀戏水,大石条砌起来的台阶上,几个身穿或淡青或淡绿袍服的妇女们挽着袖子在洗衣服,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地转头看看嬉戏玩耍的孩子们。
几个身着或青色或灰色袍子,头戴方巾的老人们聚在树荫下,抽着旱烟,一条大黄狗在边上精神抖擞地坐着,不远处,一群鸡刨着泥地找虫子吃。
寨子的祠堂门厅里,几个姑娘们聚在一起纺线织布。
泥墙、石头建造的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池塘四周的缓山坡上,石头铺成的小路连着各处房屋。
夕阳中,寨子里的几处烟囱已经开始冒烟。
炊烟袅袅,水波粼粼,鸡鸣狗吠,宝珠寨就这样静谧地躺在海拔1500多米的山坳里。
寨子四周都是山,正东面的山顶有一溪水直流而下,终年不断,聚在池塘稍作休整后,又往下流。池塘东面有处低洼地,种着一片油菜、小麦,大豆,黄绿相间,有几个壮年男子在田里劳作。
这一天的日历是公元2016年4月3日。
第一章张家村
庆元县位于浙江省西南部,县城建在行政区域的正中间位置,四周山峦青翠重叠,开车在县城里转悠,10分钟就能转遍整个县城。
在县城的任何一个地方,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延绵不绝的青山。
百丈崖位于县城的最西面,从县城开车过去,车程要一个小时,一路都是弯弯曲曲蜿蜒向上的山路,路的尽头,是高耸入云的一个山崖,这个山崖高达2000多米,当地人俗称百丈崖。
山崖下面是张家村,附近没有其他村庄,也没有旅游景点,所以从县城开往百丈崖的班车一天只有2个班次,上下午各一次。
从村里到百丈崖有一条用形状不一的石头铺就的山路,石头都被磨得光滑可鉴,这是一条古道,直通百丈崖的一个山洞。
村里人一般都不上去,源于一个传说。
民国时期,一位柳姓的壮年曾带领四五个后生打着火把进去探过,几个人在里面走了一整天也没找到出口,还在里面听到洞穴深处传来的鸡鸣狗吠的声音,他们不敢再往前走,吓得退了回来。
后来柳壮年又组织几个胆大的后生探洞,他们用松明当火把,身上还背了十几公斤的松明,结果这十几公斤的松明都快点完了,还是没找到出口,只好又退了回来。
张含烟和张含轩步履轻松地走在村道上,张开双臂,呼吸着久违的家乡气息。
这对姐弟出生在90年代,姐姐含烟在京城的一所大学学历史,弟弟则在省城大学学工商管理。
今年,含烟大四毕业,听从父亲的建议,过完暑假,就出国深造。暑假前夕,含烟还邀请弟弟去京城,姐弟俩把古都玩了个遍。
这不,才到家一天,第二天一早,含烟就被父亲催着来祠堂,说是给祖上敬香,弟弟也嚷嚷着跟来了。
张家祠堂位于村庄的东面,坐北朝南,三进三落,第一个是门厅,靠墙放着几条长木凳子,门厅东面有个小房间,含烟记事起,六叔一直就住这儿,他不是含烟的亲六叔,因家里排行第六,村里人都叫他六叔,六叔的老婆很早没了,也没孩子,又不肯续弦,就一直一个人管着祠堂。
过了天井,就是祠堂大厅,大厅中间靠墙摆着一个祭台,正面墙上有三幅画像,左右各有一间偏厅,除了太师椅和茶几,还放着一个带镜子的脸盆架子,上面的木脸盆里永远都盛着一盆清水,除此之外,也是空荡荡的。大厅的东面有扇小偏门,出了偏门,穿过天井,是一排屋子,共三间,但门都是锁着的,含烟从来没进去过。
尽管来过多次,但一踏进祠堂大厅,含烟还是感觉到一阵凉意。抬头望着祠堂正中间的3幅画像,学过历史的含烟从服饰看出,这三幅画像中的人物都是明朝时期的。
中间一位应该是明朝年间的一个大官,头戴乌纱帽、身穿盘补服,尽管画像上是一位老人,但眉目间能看出年轻时肯定是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想到此,含烟不由得一阵窃喜,原来我的花容月貌是有遗传基因的。
左边的应该是一位士人,头戴方帽,身穿圆领大袖衫。
右边的应该是一位普通百姓,头戴方巾,身穿长袍。含烟看着看着,疑惑来了,难道祖上是大官,后来隐居此地,然后家道逐渐败落,到最后只是普通农民了。
这时,父亲来了,看着四处张望的姐弟俩,一脸严肃地说到:“含轩,你先出去,让你姐姐上香祭祖即可。”
摄于父亲的威严,含轩瘪瘪嘴,扮个鬼脸就出去了。刚才跟着进来的六叔也一起出去了。
空荡荡的祠堂只剩下了他们父女。
含烟看着严肃的父亲,一下子收回了思绪,跟着父亲走到祭台跟前。刚要取香,父亲干咳了几下,看看她的手,含烟一下子会意,走到偏厅洗手,并对着镜子好好整了一下头发、衣服。
从偏厅出来后,父亲已经敬好香,站在祭台一侧。
含烟开始认认真真地敬香,香刚点着,父亲就对着中间的画像说,“张家第21代子孙张含烟给商大人敬香。”
敬左边那幅画像时,父亲说到:“张家第21代子孙张含烟给郑大夫敬香。”
敬右边那幅画像时,父亲说到:“张家第21代子孙张含烟给祖宗敬香。”
含烟虽然心中甚是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敬完香。
敬完香后,含烟刚张口要问什么,父亲摆摆手,往后面走去。
穿过天井,父亲拿出钥匙,打开中间屋子的门,这间屋子比大厅要小一些,正中间靠墙放着一个祭台,除了门这边的墙壁,东面和正面墙上挂满了画像,西面墙上只有1幅画像。看样子,是从东面开始挂的,除了东面第一个是男画像,其余都是女的,且服饰不一,从服饰来看,经历了明、清两朝,最后一个画像中的女子穿着旗袍。
“这.......什么?”含烟心里又疑惑着,父亲已经敬完香了。
父亲说:“先敬香,然后拜一下这里的每一位祖先。”
含烟敬香叩拜时,父亲又说道:“张家第21代子孙张含烟给列位祖先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