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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看守所里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看守所里,所有关押的人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等待。

每天监牢哗啦啦的开锁声,关大铁门的咣当声、脚链稀里晔啦的磨地声,每次的响动,都会让人把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我的案情在一步步地走着程序,没过几天,就接到了传票,是以故意杀人罪,对我进行刑事拘留。

杀人罪?多么可怕的罪名?我感觉天要塌下来了,杀人是要偿命的,我也会一同思军到另一个世界去?他看到我能宽恕我吗?

我茫然不知所措,抱着双腿无助地坐在角落里,同屋的大姐对案件比较解,知道给我初次定的是故意杀人罪,就对我说:“夏小雨,你要有心里准备,故意杀人罪是要判重刑的,如果把故意杀人罪改成故意伤害罪,还能少判点?”

“那能判多少年啊!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有区别吗?”我不解地问道,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事情。

“当然有了,不过你的犯罪过程我们都不知道,还是让法院做公正的判决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案件的事实不是说改就能改变的,法律讲究的是证据,我凭空瞎说,说不定再给我加上一个诬蔑罪,那我这次就真的死定了。

透过看守所的三尺小窗,我望向窗外,天上的星星正在那里亳无烦恼地眨着眼睛,时不时地还冲我微笑。

我有心想对它微笑,可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开庭之前的消息是封闭的,所以现在思军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思军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也不能致他于死地啊!我这么糊涂呢?不想和他过日子,分开不就完事了吗?至于他最后能作到什么程度?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到时候我能帮到什么程度就帮什么程度?

死亡的恐惧向我袭来,从小就怕死,一说到‘死’字就会吓的大哭。可这次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能不能判我死刑?

我该怎么办?人人都怕死,尤其是在躺在病床上人,死亡一天天向他走近的时侯,那种恐惧感是常人无法接受的,可思军是健健康康的正常人,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他有多冤啊!

我‘腾’地坐起来,全身的汗已经湿透衣服。同屋大姐也没有睡着,看见我这样,悄悄对我说:“怎么了?做梦了?"

“没做梦,就是感觉害怕,我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很严重?”我不安地问,就是想给自己抓个救命稻草。

“我说不严重你信吗?凭天由命吧!是不是我说你的案情严重,你就害怕了?那你当初干嘛了?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的,我也是杀人罪,后悔莫及啊!就是放心不下我那两个孩子啊!他们太小了,以后谁抚养他们?我就是走了也不放心。”

我俩都望向天空,都说人死了就会化成一个星星在天上,每到夜晚就会出来看看自己的亲人过的好不好?我也会化成一个星星,天天祝福我的家人都平安幸福。

天刚朦朦亮,大姐起来开始梳洗打扮。我有些纳闷,这么早打扮干啥啊?再说,这地方哪也不能去,穿的再好有什么用?

不知什么时候,同屋的姐妺们都起来看着她,有的还在流泪,这是怎么了?今天的气氛怪怪的?

大姐打扮完了对大家说:“我要走了,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这是罪有应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多想再回到从前啊!找个普普通通的丈夫,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姐妹们,如果你们有机会出去,一定好好的生活,别再干违法的事了,法盲害死人啊!”

看她现在哭的和泪人一样,我的心里也非常的难受。如果世上有后悔药,我第一个就去吃。想想以前的日子那都不算什么了,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整七点,大姐被叫到名字出去了,在大铁门要关上的那一刻,大姐回头望了一眼大家。

姐妹们都哭了,我也哭了。第一是感觉害怕。第二是对生命的渴望,不想这么早早的离开人世。生活这么美好,我们还没来得及享受呢?

来提审我的时候,我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没有一点的隐瞒,就是想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有良心,也是在求得思军能够谅解我。

终于等到法院开庭那天,我才知道思军的家人已经把我告到了中级人民法院,那就是意味着要判三大刑:死刑、死绥、无期。

我彻底地绝望了,人生能有多少个春秋?一时的冲动,让我付出的是一生的代价,亲人、家庭全都离我远了。

整个看守所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都认为我所做的一切太不值了,一生的前途都毁了。

当我带着手铐、坐在警车里经过市里大街时,看见车外过往的行人,我现在才知道自由的可贵,我羨慕那些自由自在的人,哪怕是身无分文也是一种幸福。

进了法院,思军的家人看见我,也都是说着嘲讽的话,因为这件事伤了她们的心。都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么一件愚蠢的事情,辜负了他们对我俩的期望,一直都以为我俩可以白头偕老。

平日里对我最好的大姐,这次也生气地说:“怎么样?关了几个月好受了吗?就该让你在监狱里呆上一辈子,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我弟弟做的再不对,你下手也不该那么重?更何况我弟弟还没犯死罪呢?”

我听了也无话可说,大姐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被我气到极致了。

我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那眼睛里应该是充满了怨气的,这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

正式宣布开庭,法官和书记员庄严地坐在台上,台下零星有几个聆听者。

法官严肃地对我说:“夏小雨,你把当天发生的情况要如实地陈述一遍,不得有半句假话,你要对你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有几次都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听了我的复述,法官问我:“你在砍胡思军的时候,有砍死他的想法吗?"

我赶紧说:“没有,我没有那种想法,当时我喝多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法官大声说道:“你没有和我们说实话,不想砍死他?为什么五斧子都砍在胡思军的头上,这不是想致人于死地吗?"

我低下了头,五斧子?我砍了这么多下,那思军得多疼啊!他现在是生还是死啊?

我抬起头对法官说:“我真的没有想砍死他的意思,我知道错了,希望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最后法官说:“你所犯下的罪行太大,人虽然没被你砍死,但是你的动机是想致人以死地,我们看在你年轻的份上,就附加民事诉讼赔偿被害人。”

我一直没有挣钱,思军家提出的赔偿金是家里所承受不起的数目,只能告诉法官,我没有那么多的钱进行赔偿。

法官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宣布休庭,把我送回看守所等候判决。

下判决书的那天,雨下的特别的大。执法人员到看守所庄重而严肃地对我宣布:“夏小雨以故意伤害罪,被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如果你对法院的判决有疑义?在十天之内可以向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我不准备上诉,因为我的犯罪,给两家人造成了伤害,这是我应得的惩罚。开庭那天,看到思军的母亲和二舅,两位老人在短短的半年之内,又增添了许多白发,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悲伤,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两位老人,希望他们身体健康。

夜已深,难以入眠,这个最终的结局一下子把我打倒在地,想爬都爬不起来,不懂法的我真的认为:无期徒刑意味着我永远都要在监狱里呆上一辈子。

这次去开庭,从法官的问话中,我能听出来思军没有死,他现在还活着,只是伤势比较重。

现在觉得思军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已经不算什么了?而我留给他的却是致命的伤,思军,对不起。

思军,你快点好起来吧!想想家里的还有两位老人、你漂亮可爱的女儿都需要你的照顾。

你的姐姐、妹妹她们都有自己的家,双方都有自己的老人需要他们的照顾,只有你才能全身心地去照顾他们……

身边的姐妹们都睡着了,她们有的是偷了别人的钱,有的是骂人被关押在这里,这里真是人渣聚集地啊!我现在也是人渣,一个万人恨的囚犯人渣。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脑海里浮现的是这首诗,现在的处境用这首诗来形容我的心情是恰到好处,失去自由的日子是最痛苦的。

以前没有这样的体会,还自认为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自由’在人生当中是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自由的日子里,我和思军第一次见面,和他去见家人,和他去旅行结婚……

想着思军在我身上烙的牙印,想着那晚喝完酒砍了思军,想着同屋大姐那回头的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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