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天弃都不想洗澡了,一躺着就睡,睡到天亮,天亮起床后,又是沉默半天,然后吃完早饭继续睡觉,他太瞌睡了,他有非睡不可的理由。
下午,天弃接着就去闭关读书了,他把所有的书本都拿出来,望着面前累计成山的习题册,似乎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的题目在他面前走动,这些题目互相之间有亲戚关系,有仇人关系,有陌生人关系,有的擅长乔装打扮,有的擅长祸水东引。有的直接防御无敌,任你攻击的次数再多也无用。
天弃是一个孤单的勇士,在题海里,血染衣,提着刀,一刀一题。
后来,他根本不去思考杀题的方式了,杀红眼的人是最可怕的,除非他倒下,要么题没了。
高考的前一天很热。
天上刚好有一大片的云,在那个位置挡住了太阳,芦花花想,要是每天都有那样一片云就好了,就不用每天背遮阳伞了。
尽管高考迫在眉睫,芦花花还期望水平能有一个质的飞跃,她揉揉芦丫丫的小脑袋,告诉她,今天的晚饭不用等她了,这三天她都不会回来。
今天晚上学校就会安排班车带他们去其他学校,那个学校是考场,她会住在高一学生放假腾给她们的宿舍里,一想到还能住进高一的寝室,莫名有点小激动呢。
这几天的下午,芦丫丫始终守在家门口,捧着下巴,四处张望她的姐姐。
“妈妈,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丫丫天天都在追问。
“姐姐不是说了吗,就三天。”
母亲摸摸她的头,内心有些紧张,她是极喜欢自己的两个女儿,但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风吹过了家门口,千千万万户村民都在等待,这种植了十几年的心血,会开出个什么花?
此时,森老师带着大家上了去考场的班车。
傍晚,雨又细又密又凉。
郑楠楠结束了和闺蜜的聊天,有些放肆地伸了个懒腰,望着寝室外的雨。
郑楠楠检查了准考证和身份证,在寝室看书,闭眼躺床上,足足三秒未曾动弹,然后快速地翻阅英语错题集,默记所有语法和词组。
汪可盈眯着眼,递过来一杯豆浆,道:“还没吃饭吧,喝了,快速回顾理综的知识点。”
“嗯。”郑楠楠报以一笑,仔细阅读完一本书后便放下它,放下后,就不会再看了,不只是三天后不会再看,而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看了。
校园里,所有岗位上的人都希望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做点什么。
扫地的阿姨很早很早出来打扫校园,城市的环卫工人也很早很早打扫街道,一遍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卖豆浆油条生煎包子的摊贩们在今天用最多的肉最薄的皮给同学们发福利。
小汽车自觉地不鸣笛,遇事起争执时也有意地避开校园。
交警如士兵般护卫起了学校。
老师们在反复确认自己把所有要讲的话都告诉了学生们。
学生家长在校门外干着急。
天弃,郑楠楠,汪可盈,芦花花,杜前兵……一一排队进入考场。
当考官在用手持式检测器检查同学的身体的时候,碰到一些胸大的用钢圈胸罩的女生会发出叮叮的声响。
同学们望着准考证上的考场号座位号,总有一种宿命般的解脱。
“唉。”郑楠楠低头望着自己的胸,望着前排的人,叹道:“疏忽了。”
有人会在高考时思想走神吗?
应该不会吧。
真的不会还是假的不会?
还是有一点。
……
又是九月份。
同学们乘坐不同车次的列车,从火车站逃离萍乡,他们想要走出自己的路。
毕业的同学聚会,郑楠楠都没有来,天弃也没有来,并且没有对任何人解释。
西沉的太阳,过道上啤酒瓜子花生的叫卖声,座椅上一排排的安静皮囊,那些皮囊里的故事,只是换了一种结构,正在重新组装自己。
性格没变,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我们的故事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