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凡相躲着月泱,离她远远地,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月泱背手站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司凡相讪讪的,见月泱笑而不语,察觉到月泱对他似乎并没有敌意,于是大着胆子说道:“你,你没事吧?”
月泱点点头,面容上闪过些许无所谓的态度。司凡相微蹙眉:“你能死而复生,是神明眷顾,以后,万不可再鲁莽行事了。”
月泱略有些无奈地笑笑,对司凡相轻轻拱手作揖:“是,在下会尽力谨记道爷所言。”
司凡相见状脸上漫上微红,有些慌张地点了点头,便要离开。月泱叫住他:“等等。”
司凡相悄悄清了清喉咙,回身道:“月公子还有何事?”
月泱瞧了瞧他的脸,眼中浮起笑意:“你的脸,没事了吧。”
司凡相闻言,略显窘迫道:“没,没事。请公子用膳吧,小道先退下了。”
月泱点头。司凡相慌忙推门而出,站在门口,想了想刚刚月泱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嘀咕道:怎么感觉,月公子整个人,好像变了……
月泱坐下,慢条斯理地用膳。正吃着,门开了,月泱抬眸望去,是清冷贵气地白生推门而入。
月泱垂下眼眸,继续用膳。白生走到月泱旁边,坐下,见月泱吃地很平静,不由得放下心来。
“来人。”
一太监小步跑过来,低眉顺眼道:“殿下有何吩咐?”
“给本宫送些膳过来。”
“是。”
月泱吃完,擦了擦嘴,就要起身,却被白生按住了手。月泱眉头一蹙,立刻用力将手抽了出来。
白生眼中一冷,跨上一大步,扯住月泱的手臂,将她生生按回了椅子上。
“本宫要用膳,你在这里陪本宫。”
月泱刚要出手,门开了,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将桌子摆满了菜。
“退下吧。”
“是。”
白生看着月泱,月泱看着满桌子的菜,一时之间,气氛不对到极点。
“殿下不是要用膳吗?这样,没法子吃吧?”
月泱看了眼白生紧紧按住她的手,白生倏忽间一笑:“如果你不逃,我就放开你。”
月泱冷着脸,将手抽了出来,但人却没从椅子上起身。
白生温柔地笑了笑,开始用膳。月泱端正地坐着,宛如一尊雕塑。
白生不过吃了几口菜而已,就停了筷子。
白生转头看向月泱,月泱微微侧过脸,躲过了白生的目光。
天色渐暗,白生就这样一直静静看着月泱,月泱也一直端坐如山,不为所动。
房间里没有人来燃灯,一片漆黑中,月泱的眼睛里依然闪着光,亮地动人。
突然感到一丝清冷地檀香味靠近自己,月泱立即蹙眉起身,白生站在她面前,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抚摸她的脸,月泱立即躲开退后。却没想到白生跟着逼上前来,月泱真的有些慌了,她实在想不通,白生到底是想做什么。
此时两个人挤在窗前,月光流泻在地,银辉中,月泱侧过脸,依然不肯看白生。白生一只手牢牢揽住月泱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生却岔开了话题:“知道为什么,月寺庙弟子中,只有我的法器不是佛珠吗?”
月泱不解,于是不语。
白生自顾自道:“那是因为我不够资格。”
月泱眼中光芒微动。
“父皇把我送到月寺庙修行,是因为我天生命格充煞。前一任国师说我命格在渊,注定了不能做人或者成仙成佛。只能在深渊,苟且而活。”
白生说到这,放开了月泱,走到窗前,背手而立。月泱微微转身,静静看着白生。
白生仰头望着月亮,面色平静,他接着说道:“所以我便想到,既然这天地之大,没有我容身之处,那我何不干脆将那深渊凿穿,再生一新界,供我之类族群生存。”
月泱心中很是惊讶,但她没有做什么,只是走到白生身边,一同仰望那明月。
白生转头看向月泱,眼中情绪翻涌:“所以我需要你月泱。”
看着月泱惊诧的双眼,白生勾起唇角:“何必如此惊讶?你应该知道我追随你回到了过去,我知你之身份,便希望你能帮我。”
月泱微微晃了晃头,不知为何,她觉得有哪里不对。
白生自袖中拿出一物什,套在月泱手腕上,是她的连巧珠。
“之前怕你离开,于是只能先代你将它收了起来。”
月泱抬头:“你需要我做什么?”
白生手下一停,抬起头,看着月泱的眼睛,清晰地道:“神明消逝之前,在天地一处,留下了一界,我希望你帮我找到原神的栖居地。”
月泱收回手,“我如何能找到?”
白生笑了起来:“新神将起,自然会知晓神明栖居何地。”
白生的眼中有着闪动的碎光,月泱在那些碎裂的光中,看到了深渊之下的贪婪与野心。
月泱侧过头:“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白生眼中浮起冷意:“如今天地只有四界,东方仙界,西方佛界,大地人界,地下冥界。原神消逝,妖祖的诞生就是警示,新神迟迟未到,神界荒芜太久,若妖祖成功塑造了实体,妖魔就将入世霸占神界。既然如此,那何不将神界赐予我,给我,总比神界变妖界来的好罢。”
月泱大惊:“你,你如何知晓这些!”
白生冷冷一笑,退后,天灵上突放金芒。
那是,舍利子!
白生抬起左臂,月泱眼看着那左臂变成了黑色骷手。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忘了一切吧。”
月泱大惊:“你!”
白生笑,眼中充斥着嗜血的光芒,白生额间突然紫雾弥漫,待紫雾散去,白生额间愕然一弯碎裂的黑紫色弦月。
“月泱,我曾经试过夺走人界,但乾坤轮转之中,人界不可消逝。我如今也不过是想要一处容身,你又何故不成全我。”
月泱退后,她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妖祖的转世,竟然就是白生。
“我不过是个和尚,什么新神旧神,与我无关!还有,什么想要一处容身,简直笑话!你的贪婪和野心早就出卖了你!”
白生面色沉郁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请你留下你的心罢!”
白生骷手向月泱心窝掏去,月泱来不及退后,就在月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白生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月泱不解地看过去,就见白生睁着眼睛,倒了下去。待白生倒下去后,月泱看到了白生身后之人,瓷音。同时,房中突然大亮。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不对劲。”
月泱不解:“你是何意?”
瓷音走过来,看了眼白生,没甚表情地道:“他的灵识被那个妖祖控制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一个人的身体,两个人的灵识。妖祖的灵识正在逐渐吞噬掉他的,所以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月泱现在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瓷音见月泱面色惨白,无奈道:“妖祖的大部分力量都被那个怂包和尚封印住了,现在在这位太子殿下身体里的,不过是一抹残存的灵识,作不了什么大乱的。”
怂包和尚,是说渌啼吗?
月泱头疼的很,她看向瓷音:“你可知渌啼他们现在何处?”
瓷音摇头:“不知。”
月泱蹲下,要将白生的舍利子取出,瓷音见状,阻止道:“你若将舍利子取出,妖祖将彻底吞噬他的灵识。”月泱只好停手。
瓷音说完便走,待走了一刻后,回头问道:“你跟着我作甚?”
月泱有些不好意思:“我要出宫,麻烦你助我。”
瓷音摇头:“不要。”
月泱羞窘,只好站在原地,看着瓷音走远。
月泱抬头看了看上空密密麻麻的黑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