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坐在自家院子里,喝着茶,吹着微风,十足惬意。画中仙掐指算了算,唇角一勾道:“时辰已到。”
画中仙一挥大袖,一张巨大的画纸升至天边,画中仙再一挥大袖,画纸中出现了人间热闹的集市场景。
画中仙挑挑眉:“不对,不是这个。”
画中仙正待再挥大袖,画中出现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穿着麻布衣裙,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绾在脑后,机灵的大眼睛咕噜噜乱转,生机勃勃活力十足的跑跑跳跳。画中仙看着那女孩,放下手臂,眼中出现了一丝疑惑。
“哥哥!快来!”
“之青!你慢点!小心摔着!”
一个男子扛着许多画卷出现在女子身后,似乎感应到什么,男子突然停下,回头,与画中仙的眼睛望到了一处。
二人皆愣住,画中仙的眼中莲花叠起,许多前世今生通通钻进脑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画中仙垂下眼帘,嘴角漾起一笑:“天意冥冥,实难预料。”
画中仙再抬起头的一瞬,大袖一挥,画中画面已变。
“我已期待许久,快开宴吧。”
今日,是白国的举世盛宴,白国所有的河流湖泊中都漂流着花船花灯,所有的城门都大开着,六国人依然不停向白国涌入,路上各式轿子,各种坐骑,晃花人眼。有骑马的,有骑大象的,有骑狮子的,有被猩猩抱着的。轿子有的像盒子,有的像盘子,还有的像瓶子。
好多小偷扒手混迹在人群中,皆是对眼前的盛景看的目瞪口呆。一个战利品都拿不过来的小偷见他们如此,遂嘲笑他们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比你们强,我永远想着如何利用机会,而不是被吓到失去理智。”
那些小偷没理他,其中一个胖胖的对另一个瘦瘦的小偷说:“大哥,我怎么觉着来白国参加盛宴的不止六国啊。”
瘦瘦的小偷看着街上各种各样的美女,呆愣愣地说:“可能是其他偏远的地方也闻名来参加了吧。”
一个只将胸部和臀部和下半张脸围住的异邦美人走过来,香风扑鼻中,瘦瘦的小偷神魂颠倒,美人回头,给了他一个笑眼,瘦瘦的小偷突然振奋起来,跟着那美人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胖胖的小偷发了会儿呆,之后原地转了一圈,“大哥?”
红衣已经很多天没见过瓷音了,想他应该是在忙着准备盛宴。之前瓷音送了好多裙子过来,说是六国女子穿的款式。红衣看了看,只觉得挑花了眼,根本不知道该穿哪件。
红衣探出头瞧了瞧窗外,见没人看着她,于是将窗户用力一关。走到衣橱前,红衣将门打开后,直接将自己埋了进去。
红衣试了半天,最终选了一个相对保守的裙子。那裙子有大大的裙摆,蓬松的袖子,红衣很是喜欢。但只一点让她有些犹豫,红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将裙子往上拉,但她的胸还是露了很多。
红衣将自己的长发拂到前面,“这样就好了。”红衣笑眯眯地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转了几圈,巨大的裙摆,将很多东西都扫到了地上,红衣转的不亦乐乎,最后因裙摆太大,她已经控制不了了,无法停下来……“啊!!!救命啊!”
红衣转的越来越快,直到突然被一个人抱在怀中,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红衣晕地很彻底,试着站起来,但几次都没成功,被她当做肉垫的人,一次又一次被她重压,已经快吐了。
“好了!别动!”
男子牢牢箍住红衣,直到红衣渐渐恢复过来。
红衣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那双手,那不是瓷音的手,她认得那衣服,那是……“是你!”
穿着醉胭红衣的男狐扶着红衣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后,道:“当然是我了。不然还能是谁。”
红衣很开心:“你怎么找到我的?”
男狐闻言立刻愤愤道:“我倒是想问问你,走了也不说一声,你知道我找的多不容易吗!好不容易知道你在皇宫了,又花了我好长时间,才想到办法进来。”
红衣好奇:“什么办法?”
男狐支支吾吾道:“额……就……等到盛宴这天,没人看着了,再进来呗……”
红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狐脸红:“难得见到你,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红衣兴奋地抓住男狐的袖子,摇来摇去:“太好了!今天一定很热闹!我超想出去看看!”
男狐看着红衣开心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得开心起来:“那还等什么?走吧!”
男狐拉住红衣的手就要走,红衣想了想道:“等等。”
男狐回头:“干嘛?”
红衣回到床边,从枕头下拿起一个小瓷瓶。
男狐凑过去,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红衣笑笑:“这是瓷音为我炼的丹药,有了它我就不会消失了。”
男狐没听明白,将鼻子凑过去对着瓷瓶闻了闻,闻到了一股好浓的血腥味。
这……这是人血的味道!
男狐看着红衣吞下一颗,几乎是瞬间,红衣的气色就好了起来。
红衣将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在裙子的暗兜兜里,拍了拍后道:“这可是宝贝,不能丢了。”
男狐的眼神很复杂,但看着红衣看过来的笑脸,也瞬间绽开了笑:“我们走吧。”
红衣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皇宫内新建了一个沐塘,是皇帝下令加班加点完成的,奢侈而华丽,只有皇帝可以用。皇帝每日都要在沐塘中沐浴一个时辰,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打扰,之前有丫鬟为了给皇帝送衣服进了沐塘,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
不知何故,今日一早,皇帝就进了沐塘沐浴,直到现在也没出来。后来瓷音代表皇帝出来宣告,皇帝将在沐塘修养,直到盛宴开始。
白卓在水雾缭绕的沐塘中,完全浸泡在水里。水很清澈,只是水下似乎有什么在游来荡去,发出奇怪的细碎的恍若人尖叫的声音。
白卓自水中慢慢站起来,通身的瘴气已将他变得面目全非。他的脸此时还是白卓的样子,但全身布满了狰狞的疤痕,就像刚自地狱中苏醒的人形魔鬼。
白卓闭着眼睛,黑气萦绕他旋转不停,突然,水下传来了极为凄厉刺耳的尖叫声,无数洁白透明的光束破水而出,钻进他的身体里,几乎是眨眼间,白卓的身体恢复了凡人的模样。
白卓缓缓睁开眼睛,待他完全睁开眼睛之时,眼珠才逐渐成型。白卓离开沐塘,刚要拿衣服,突然回头,极速飞过去,一把自房梁上拉下了什么东西。
什么!
“嘿嘿!施主果然不是人,贫僧可是看到了些好东西。但是施主不必担心,贫僧绝不会不说出去。”
白卓将那看起来十足癫狂的疯和尚扔开,和尚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白卓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面无表情地看着疯和尚。
“你是谁?”
“拂闲。”
“何故来此?”
“取你魔丹!”
拂闲突然间似痴儿一般,动手去拉扯白卓的衣服。同时口中留下涎水,眼大而无神地十分执着地去摸白卓的脸。
白卓听着拂闲刺耳尖锐的笑声,头隐隐作痛。什么疯和尚!真是找死!
白卓一把掐住拂闲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拂闲夸张地伸出了舌头,哇哇乱叫着在半空中挣扎。
白卓面色阴郁至极,手上不停用力:“你到底是谁?”
拂闲又叫了两声后,突然安静了下来。白卓眼中闪过不解。
拂闲的脖子突然变细了,白卓没掐住,拂闲掉下来,然后抬起头,无辜地看着白卓。
“你……”
白卓有些惊诧,拂闲突然间变成了小孩子。
拂闲自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壶,将那壶向空中一掷,青壶停在空中,然后开始旋转。
白卓不解,直到他的天灵开始剧烈的疼痛。
“把魔丹给我。”
小拂闲用着最天真无邪的声音和神情,伸出手,向白卓讨要魔丹。
“滚开!”
小拂闲不开心了,青壶开始迅速旋转,白卓的天灵像是要裂开,他能感觉到他的魔丹正在向天灵移动。
不行!不能功亏一篑!
白卓猛地飞起,将那青壶拍向水中。
霎时间,一切静止。
白卓喘着粗气,谨慎地注视着沐塘。
“啊!!!”
无数刺耳穿脑的魔音骤然间响起,白卓痛苦地捂住头,青壶猛然间破水而出,停在水面上空。
水下无数的光束被吸进壶中。
等到再无可吸之时,那一片水塘,已变成血池。
小拂闲见状突然开心起来,伸出手,青壶被他召唤回去。
“陛下,您没事吧?”
瓷音清冷的声音响起,白卓看了一眼小拂闲,小拂闲冲他嘿嘿一笑,之后钻进壶中,青壶像是有了灵识,蹦蹦跳跳地跳出了窗子,不见了。
瓷音进来,见沐塘已变作血池,便知出了何事。
“不碍事。”
瓷音见白卓无恙,便没再多问。
“让陛下受惊了,待小道将这血池处理好,就去为陛下制丹。”
白卓点头。瓷音走到血池前,单手提到胸前结印,几颗血红的丹丸自他袖中飞出,之后飞进血池中。血池变回沐塘。
瓷音抽出清御,清御飞到沐塘上空,开始旋转,随着它的旋转,一张网逐渐现形,之后慢慢变大,从清御的剑尖落下。
网破开,无数的精魂飞出来,在空中哀嚎惨叫。
瓷音单手结印,清御猛地向水下压去,那些精魂通通被逼进水中。水下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瓷音收回清御,对白卓拱手道:“沐塘已复原,陛下请宽心。”
白卓无甚表情,此时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窗外阳光很好,他想微笑,他的唇角却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