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云鸢受到刺激,回到家,紧闭房门,一天到晚把自己锁在房里,连续好几天都不肯出门,她爹娘见状难免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担心,于是问云鸢的贴身丫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丫头说,“前几天,小姐突来兴致要买些首饰,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看到长风少爷和阿若在街上卿卿我我,小姐就伤心回来了,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锁着房间,一直到现在!”
“你个死丫头,怎么不早说?”凌夫人骂道,“要是小姐有什么事,我剥了你的皮!”
“夫人,奴婢知错了,饶了我吧,最近夫人和老爷一直忙着二小姐的婚事,所以不敢回……”
“算了,你刚才说徐府的大少爷和阿若?确定没看错,那丫头难不成有通天的本事?”凌老爷惊奇问道。
“老爷,夫人,我和小姐四只眼睛,怎么可能看错?以前真是小看她,连大小姐的夫君都敢勾引,亏夫人和老爷待她不薄。”丫鬟嘟囔道,为云鸢打抱不平。
“这个死丫头,哪次逮着她,我要问问她是不是狐狸精转世?”凌夫人气愤道,而凌老爷一旁劝慰说,“现在说气话有什么用,咱么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一心为女儿的她以为老爷在帮那丫头说话话,气不打一处来,打断凌老爷的话,“老爷,你怎么帮那丫头说话,好歹云鸢是你的亲生女儿……”紫鸢闻着吵闹声,前来,一听才知是为了若水的事,此时她爹发火道,“你有气有本事找那丫头发,也不注意形象,简直是泼妇骂街……”云鸢在房间听到爹娘为了自己的事情大动干戈,终于忍不住,打开门制止道,“你们别吵了!”凌夫人见云鸢肯出房门,心思又全扑在她身上,也不和她爹吵,“云儿啊,没事儿吧!好孩子,娘知道你受委屈了,明天我定要去徐府找徐福田——徐老爷问个清楚,看看他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儿子的?”
“夫人,你讲讲理,这婚事还没完全定下来,如果你这一闹,惹得徐老爷不高兴,这婚事彻底没指望!”凌老爷说完,其夫人道,“那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坐视不管?”
“娘!你消消气,此事得从长计议,想阿若只是一个小丫头,就算长风喜欢她,徐老爷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云鸢是个懂事又有心计的女人,一边安慰着她的爹娘,一边盘算着如何对付若水。紫鸢则两旁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姐姐,一边又是好姐妹,唯有默不作声。
一天,若水的住处,老远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阿若,阿若!”她赶忙跑出去看,只见是福来客栈的小伙计祥子。说起祥子,也是因若水的善行,有一次在街上散步,想着些事情,忽看见一妇人倒在雪地里,来来往往的路人唯有若水为她驻留,也因此救了她一条命,随后听妇人说,她是个寡妇,结婚没几年,丈夫就走了,如今还有个十五岁的儿子相依为命,那天打算给孩子送些棉衣棉裤,谁知在回来的路上,一口气喘上不来就倒在地上,幸亏若水相救。那妇人的儿子听着母亲倒在雪地的消息,连忙向掌柜的告了假,到了医馆。一进门,见了母亲大哭起来,说着自己不孝的话。母子相拥自是大哭一番,那妇人拉着她儿子说,“要不是这位好心的姑娘相救,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快跪下代娘给这个姑娘磕头。”那孩子听了,‘扑通’一声跪下去了,连说,“谢谢姐姐,姐姐大恩大德,祥子无以为报,只要姐姐有什么吩咐,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若水哪见过这种方式感谢的,连忙扶起说,“只要大娘没事就好,我帮她也不过是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若水问他在何处干事,他说是福来客栈的伙计。又询问了家在何处,大娘回答说在城东住着了,并说请若水到她家做客。若水看着他们母子相见,难免会想起自己的父母,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又趁大家也不留意的时候付了医药费走了。待大家发现时,无不称赞心肠好。
没想到,后来又碰到了大娘,原来那破寺庙就在大娘家的后面,大娘强烈要求若水到她家住着,若水说自己还有一个朋友要照料,未料到大娘竟兴奋的说,“正好,人多了热闹!”起初若水考虑到伯仁刺客的身份,万一东窗事发,牵连怎么办?但是大娘盛情难却,加上伯仁的伤势已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带着伯仁住在大娘家,一边托大娘找了现在所住的房子,一边让祥子在客栈帮自己向长风撒谎。其实若水也不想瞒着长风,只是怕说出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一旦长风来客栈找她祥子就会赶快通知她。
祥子跑了进来说,“阿若姐,快去,长风少爷……”若水知道其意,飞也似地向客栈跑去。
她不修边幅的快跑不免引起很多人议论纷纷,说女子怎能这样不顾形象之类的话。不一会儿到了客栈,掌柜的见了若水说,“姑娘,长风少爷在房间等你了。”若水整理了一下仪容,慢慢上楼,见了长风,心中不免激动,毕竟她是一个现代都市的女孩,对爱情也是敢爱敢恨,想着自己的喜欢的人,不用刻意伪装也能笑的很灿烂,若水不知用什么话开头,长风看到若水满头的大汗,发髻也坠了下来,笑道说,“急着见我也不用弄得这么狼狈,瞧你这样子!”又想到刚刚小二所说的话,便起了疑惑,“我来到时候说找你,那小二不是说你去买东西了吗?怎么空手而归啊?”若水正想着怎么编了,长风继续说道,“难怪,这京城里的东西终究比不了你们那儿,买不到喜欢的也是正常。”若水听了这句话,很不好受,尤其听到“你们那儿”,想想这段日子,老是忙着别人的事,却对父母的事冷淡了,悔恨不已,泪雨纷纷。若水的那般凌乱样加上泪水,弄的长风不知所措,也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连忙说对不起!若水见他那傻样,擦了眼泪说,“我哭又不关你的事。”
“我真该死,一见面就惹你掉眼泪!”
若水反过来安慰他说,“你啊,天生就是我的克星!我刚刚突然想到家,想到我那受难的父母,所以心中难受。”
“怎么,还没有消息吗?你有没有找一些接生婆问问?”
“找她们做什么?。”
“笨啊!谁家的孩子不都是经过接生婆之手。一生下来有什么特征,他们再清楚不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若水高兴地亲了一下长风,长风则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你,你怎么这么特别!我还是第一次见像你这么主动的人!”若水见他红着脸,不免为自己刚刚的唐突害羞起来。两人相见,无需太多的言语,哪怕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忽而想起紫鸢的事情,想让长风出些主意,说,“现在有一个女子喜欢上一个男子,那男子对女子也倾心,只是那男子因不能给女子幸福而不开口,那女子也生性害羞,不好意思说,两人却各自猜疑起来,不幸的是,女子几天后就要出嫁了,那男子也未阻挠,你说该怎么办?”
“出嫁?几天后?怎么像一个人?”
“谁?”
“凌府的二小姐!”
若水闻之又惊又喜,也不问他从何得知,只问他有没有良策。长风笑着说,“郎有情,妾有意,自是美事,就差一个红娘罢了。”
“红娘?我明白了!”若水恍然大悟,兴奋说道,“我现在就去找紫鸢!”正欲走,被长风叫住说,“现在人家忙里忙外的,二小姐自是被看管得很严,不是说想见就能见的。”
“是啊,自打那次被我救下之后,凌夫人和老爷就对她格外留心,连前些天出来也都是偷偷摸摸的,这该怎么办?”
“我有办法!”长风说,“我们明天置办些东西再去凌府拜访,名正言顺!”
“我看是你自己想见人家大小姐吧!”若水带着些醋意说。
“人家凌大小姐人漂亮,又贤淑,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要有人家对我一半温柔就好了!”长风说着,也不顾若水耷拉的脸,自己只顾往门口走,转头看到若水愣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她的这个样子正是他所期待的,这样才能证明在她的心中还是有他的,于是,他上前像哥哥安慰小妹妹般,说,“可是我却更喜欢纯真的你,傻傻的你!”若水心中有了平衡,心也渐渐放晴,嘴角一上扬,说,“大人不计,小人过!走吧!”就拉着长风匆匆走出了房间,长风追问去哪儿,若水说“天涯海角,只要有你!”两人就像小孩儿玩耍般,在长廊上你追我赶的,一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变得斯文起来,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好笑。
送走了长风,已是晚上,天虽冷了,不过心中暖暖的。她回到宅子,见伯仁房间还亮着灯,虽然平常的她是不拘小节的,但想到这么晚了,男女有别,还是不进去的为妙,便在门口说,“大哥,你还好吧?”里面没有回音,若水又说,“小妹知道大哥所想,明天我就帮哥哥解决这个难题,只是妹妹想从大哥这里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大哥是否真的喜欢紫鸢?如果是,就敲一下桌啊,椅啊,如果不是,就不要出声好了,那小妹也不必为这件事烦恼!”许久才从房间里传来了阵阵响声,若水这才放心,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第二天,若水早早在客栈等着长风,二人买了些人参,鹿茸等补品,又买了些金银首饰,钱是长风出,若水只跟着挑选。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凌府,若水也换了一身男装,脸上贴了长风曾用过的八字胡,一身帅气绝不亚于长风。两人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长风笑着说,“麻烦通知老爷夫人说,徐长风拜见!”那人又问,“你是徐府的大少爷?不用通报,里面请!请!”若水跟在长风后面进去了,张伯上前迎接,若水怕被人认出来,尽量压低头,走到半路,捂着肚子“哎呦”地叫着。张伯问她怎么呢,若水压低嗓音说,“肚子疼!我要去茅房,憋不住了!”说完,就跑了,长风明白她的意图,便拉着张伯说,“快带我去见老爷吧!”张伯指着跑走的若水说,“那她怎么办?园子这么大。”
“别管他,丢不了!办正事要紧!”
凌老爷听说长风上门拜访,倍感意外,凌夫人见了,心想难道是云鸢多虑呢,又以她一贯的思想,认为,长风还算是明白之人,怎么也不会看上一个丫头的,便把这消息告诉了云鸢,说,“云儿啊,徐府的大少爷来了,娘认为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他对你无情的话,就不会亲自上门来!看来你们婚事还是有指望!”云鸢嘴上不说什么,听了娘的话,也把之前的恨意抛诸脑后,心里乐开了花。而长风见了凌老爷也是说些客气话罢了。
且说,若水对凌府早就了若指掌,很快就溜进了紫鸢的房间,她的这一举动倒下了紫鸢一跳,“你这厮,胆敢进我的房间!”若水心想,“莫非自己装扮得太好,连她都认不出来。”若水笑着说,“猜猜我是谁!”她的声音熟悉的令紫鸢开心不已。若水撕下假胡子,把紫鸢拉到椅子上坐下,说,“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得到一个回答。你觉得我大哥怎样?”
“你大哥?谁啊!”紫鸢装作不知道。
“还能有谁?伯仁啊!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早在佛祖面前结义!对了,你还没回答了,怎么样?”
“我……我……”紫鸢吞吞吐吐地,“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
“我大哥生病了!”
“怎么?是旧伤复发吗?严不严重!”
若水不回答,唉声叹气地,紫鸢急的流出泪了,央告说,“好姐姐,告诉我吧!他怎么样呢?”
“大夫都说无药可救了,但是我倒知道是何缘故!”
“为何?”
“相思成疾!”
“何为相思?”
“相思就是一对彼此倾心的男女,相互爱慕却不能在一起,这种想而不能之思抑郁心中终久不能发散而成了病。整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魂不守舍的。”
她把“相思”尽量往他俩的现状上靠拢,说的绘声绘色的。紫鸢一听此种病怎跟自己的现状一个模子,便说,“你说的倒像我,也不瞒姐姐,连日来我的脑海里无不是他影子,茶不思饭不想,只是胡思乱想着。”
“看来,你俩都一样,只是不肯说出来罢了,你可知大哥的心思?他的心里一直都有着你,每次你来的时间虽短却是他笑得最多的时候了!但他是个有志气的男儿,之所以不肯对你表达自己的情感是因为他怕给的了你承诺,却给不了你幸福!怕跟着他吃苦啊!”
“姐姐的话可真?”她半信半疑问道。
“如果不真,我一辈子不得回家!”紫鸢知道若水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家,今见她拿这件事说话,对若水又信任又感激,说,“姐姐,我的心思想你也知道了,只是我出嫁之期在即,恐怕……”
“为自己活一次!”若水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想给她力量,说,“你若想走,明天晚上我到外面接你,然后,你们一起离开这里,浪迹天涯,你好好想想吧,我该走了,不管你做何选择,我都会在那儿等你的!”欲走,紫紫鸢忽想起什么事,说,“等等!阿若,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若水当然爽快说,“想问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不是和徐府的大少爷在一起?”紫鸢瞪大眼睛看着若水。
“你怎么知道?不错,我们是在一起,既然相爱,就该勇敢,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我们一定会牵住彼此的手,一起面对。”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用自己的经历鼓励紫鸢,根本没想到紫鸢倒对她说了一件天大的秘密,“姐姐,我很佩服你,敢爱敢恨,可是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边是你,一边是我姐姐!”
“到底什么事?”若水紧张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姐姐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徐府的大少爷,而且徐老爷也同意他们的婚事,前几天,爹娘还在为这事争吵!”若水听了脑袋嗡嗡作响,难怪那天云鸢见到长风的衣服会那么激动,可是长风为什么要瞒着她?
“姐姐没事儿吧!”紫鸢关心道。
“放心吧,没事儿,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走吧。对了,你别忘了,明天晚上我一定会在外面等着你!”说完,踉踉跄跄出了房门,急切找长风问清楚。若水走后,紫鸢一直犹豫不决,后天就要成亲了,如果此时逃走势必不孝,但是,转而想到从此可以与伯仁双宿双栖,自由自在,心头总是甜蜜的。或许爱情就是一堆干柴,只要有一把火便能做出轰轰烈烈的事情。一向听话温柔的娇小姐竟有了与人私奔的想法,一方面敷衍父母,另一方面,早已收拾了细软,等着明天晚上。
话说,若水与紫鸢的谈话被云鸢差来送珠钗的一个唤作小兰的丫头听去,那小丫头
听着要逃婚,脸色吓得苍白,赶紧回了大小姐。那云鸢听了起初并不信,说,“紫儿从小听话,断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那小丫头见主子不信自己,说起了上次自杀的事。云鸢这才担心起来,对着丫头说,“你自去岁才跟了我,看你尽心服侍我一场。”说着,取下手上的玉镯子说,“这个你拿着!”小兰吓得不敢接,云鸢语气变得严厉说道,“拿着!不过我是有条件的,就是把刚才听到的守口如瓶,如果你到处嚼舌头,小心你的蹄子。”小丫头接过也不敢言语。云鸢又问,“跟二小姐说话的是何人?”小兰说不知道,只听得声音。云鸢思量道,“想凌府上上下下是不会有如此造次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又是如何混进府里的?”
“我听见二小姐叫那人姐姐!”小兰迟疑了一下,说道,“奇怪,那个人的声音好生耳熟啊?”云鸢想着是谁呢?谁会这么胆大。她忽然想到了若水,种种现象都符合她的作为,可是她不可能进得来啊,啊!长风,难怪今天会破天荒到府上来,想到这,她心痛不已。“长风啊!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能帮那个臭丫头干这种事,你不怕我伤心吗?我恨你!”想着自己的一往情深,泪水抑不住往下流,女性是敏感的,再坚强的她又怎能禁得住爱情的伤害呢?转念又想到了若水,觉得所有的祸端都是她引起的,若是没有她,紫鸢会乖乖的,长风也会娶她,一切都会和谐美满。以前在凌府的时候虽看不惯她的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性格,但却没有做出对她有任何损害的事情。如今,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那么不公平地倾向了若水。因此云鸢一想到若水心里就愤愤难平。小兰见小姐一语不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云鸢轻轻拭去泪水,背对着丫头,在屋里踱来踱去,似乎在筹划着什么。眼前突然一亮,对小兰说,“你去把徐伯叫来,还有春芳那个死丫头!记住,不要多说一句话!”小兰回答是,匆匆离去。
府中人都知道,大小姐是个厉害人物,比起二小姐的温柔,多了份果断,刚毅之气,不过下人更喜欢比较好说话的二小姐。
春芳闻大小姐找她,心里七上八跳的,问小兰,她也不肯说一个字。以云鸢那大小姐的脾气岂能容忍丫头帮助主子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少不了又打又骂,逼问出紫鸢的事情。春芳挨打不过,把伯仁的住处说了出来,幸好紫鸢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直到伯仁伤好移居花榭斋时,才带上她,所以她并不知道伯仁就是那个刺客。随后云鸢叫徐伯找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