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语在原地站了好久,心中满是烦躁,还有一丝悲凉。
若无前世因果,自己或许会选择就在这个小城里过活隐居,奈何总会发生一件又一件的事,遇见一个又一个的人,生生地将她往前世的纷扰中撕扯,逼她离开这方小天地,面对自己的一切宿命。
她的指尖冰凉,目光呆滞。
一只手揽过她的腰,秋千语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又往里蹭了蹭,以便他的怀抱完全包裹自己小小的身子。
只有他的怀抱,才能让自己安心。
“我陪着你。”
秋千语点了点头。“师尊也跟我一样。”挣脱不了,宿命。
“有你就够了。”
秋千语闭上眼睛,嘴角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安心的微笑。
花厅里高朋满座,宴会快要开始,空位置已经不多了,丫鬟小厮正穿行在桌案之间,摆盘斟酒。
秋千语带着月息到时就是这样的景象,她的到来集中了花厅中几乎所有人的视线。众人只见一少女款步而来,神色淡漠,裙裾轻摆,到花厅中央缓行一礼。
“孙女云墨,恭贺爷爷寿辰大喜,愿爷爷福寿双全,修为精进。”
楚天绝面上还是与刚才一般无二的喜色,道:“云墨来啦,快坐,不必多礼。”
秋千语环视一周,满厅上下只有萧云弋身边空位最多,只有萧家主挨着他,便走到萧云弋身边的座位就座。
一些青县城的家主和公子小姐看见秋千语走的方向,齐齐吸了一口气,好像都已经预见到了秋千语血溅三尺的惨像。
然而预想之中的萧云弋手起刀落解决秋千语并没有发生,萧云弋只是看了秋千语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萧少主内心比刚才坚定了。”秋千语拈起茶杯,抿了一口。
“嗯。”
“还望少主三思而行,保重自己。”
“嗯。”
“她们看我坐到了萧少主身边,似乎也想坐过来呢。”
“她们不敢。”
“萧少主话比刚才多了。”
“嗯。”
人已经到齐了,楚天绝站起身致了祝酒词,再也没向秋千语看一眼。
秋千语也不在意,毕竟在她眼里他们一直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楚天绝若因为楚云墨的血脉原因要与自己生分,也是无可厚非。一个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怎么见过的孙女,除了血缘关系和对自己儿子的念想,哪里还有什么感情呢?也许现在他查到的信息告诉他,这点血缘关系都不存在了。
宴会开始,秋千语什么人都不认识,便一直认真地吃东西。时不时和萧云弋说两句话,萧云弋不会再表现出厌烦,秋千语的每句话他都会给出回应。虽然大多数都是“嗯”。
“萧少主吃鸡腿。”秋千语把自己桌案上的鸡腿夹到了萧云弋的碗里,筷子上还沾着糕点的渣子。
其实桌案上的鸡和虾都是放着好看的,没有什么人真的会吃,毕竟吃这个形象会不太好。萧云弋看着面前盘子里裹着糕点渣子的鸡腿,犹豫了很久,默默拿起筷子把鸡腿扒拉远了点。
很多人不敢上前,但是还是一直注意着萧云弋这边的动态的,一众小姐对秋千语又是嫉妒又是佩服,恨不得取而代之。
“哼,有的人就是这样,见到高枝就攀,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往男人的怀里钻,不要脸的狐媚子。”这声音不大不小,不至于所有人都听见,但还是能让身边围着的人都听见。听到的人都隐晦地向秋千语的方向看了一眼,这里离秋千语的位置比较远,她应该听不见。
萧云弋的手顿了顿,面色如常,秋千语则优雅地将筷子放下。“拖出来。”
“啊!”
花厅中央的空地,砰地一声砸下来一个桃红色的身影。这声尖叫就比较大了,花厅所有人都被吸引了。
何月只觉得自己刚才脖子上缠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一拽自己便飞了起来,砸到地上全身的骨头都是疼的。
“月儿!”刚才一直在楚家主身边说话的一对胖夫妇一声惊呼,立刻扑到了何悦身边。“谁,谁干的!”
人群中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秋千语身上,他们很清楚地看见是秋千语身后的丫鬟动的手。
那对夫妇修为不高什么都没看出来,但是看人们的目光也能猜个十之八九了。
何月其实与楚家还沾了点亲,是何夫人的表侄女。何家的主家并不在青县城,何夫人只有一个堂哥在青县,平时没什么正经营生,有两家小本铺子在手上也快要黄了,靠何氏接济着,偏偏还觉得理所当然。
何月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哭起来:“爹,娘!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呀!”
何月的模样不说漂亮,也算周正。倒是她爹娘,腰板一直弯着,贼眉鼠眼,一副市侩样子。
何夫人秋千语也是见过的,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是也是个聪明人,读过些书的,怎的亲戚这种做派?
要说在场的其他人,这两夫妇还真不敢得罪,但是这么多年进出楚府,他们也知道楚云墨在楚家是个什么光景的,没爹没娘,要是再没了哥哥早就活不下去了。一见是楚云墨做的,立刻就来了气势,身板都直了几分。
“表妹,表妹夫,这里是楚家,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你们看着办吧。”那语气分明是非要楚凌辉惩治秋千语不可。
楚凌辉的注意力本来在月息身上,这个丫鬟他明明没见过的,之前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夜影,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丫头。听到一声表妹夫,一阵厌恶。何氏是个懂事的人,一直比较得他的心意,就是这家穷亲戚,让他烦不胜烦。何氏也知道楚凌辉烦,每次这家人来都是自己把他们打发了,从来不打扰楚凌辉。
楚凌辉也没有理他们,开口问秋千语:“云墨这丫鬟眼生,彩秀呢?”
“死了。”
“死了?”
“那个邪修杀的。”
楚凌辉没再问,那个彩秀和云墨一起长大,就算现在换了千语,那个丫鬟也是一直很被在意的,自己还是不问的好。
胖夫妇见楚凌辉没过问这件事,反倒聊起了楚云墨的一个丫鬟,心中不悦:“表妹夫!”
秋千语都要被这对夫妇逗笑了,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呢?
“你还知道这里是楚家?”
“这里当然是楚家!我表姑父的楚家!你以为凭一张脸蛋就有恃无恐了吗?楚家岂是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可以耀武扬威的地方!”
“何月住口!”凌峰大喊一声。秋千语倒是比较意外凌峰怎么会开口说话,楚云情立刻解释道:“有一次凌峰去执行任务中了毒,何悦解的,已经有婚约了。”
至于中了什么毒,不说秋千语也知道了。
“凌大哥你也被她迷惑了?这样的女人给我提鞋都不配,看凌大哥一眼都是侮辱,就应该把她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放肆!”楚云情一掌扇在何月脸上,让她半边脸立刻肿成了馒头。
秋千语倒是不觉得生气,心中还觉得有些有趣,真的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人,还有点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