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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刺客

早膳是五色圆子,红蓝黄白黑,她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在筹备这五种颜色的事,这是她从丽人阁点了一份三色米饭之后突然而发的灵感,其中,为了蓝色的外皮,她都快要把御花园里的鸢尾摘秃了!但是把蓝色的小圆子整个吞下后,她觉得自己为了贿赂花匠对那两株鸢尾特殊照顾而付出的一支金手镯,不亏。

之后的请安进行的异常顺利,天时地利人和都在颜盼这边,底下的嫔妃们也实在不想中秋佳节刚过就开始勾心斗角,她们也要给自己的脑子放个假。

皇帝的心情非常的不错,赏赐了后宫的所有人,甚至那些浣衣局的在罚宫女们,他都赐了每个人五两银子。

颜盼也赏了如心,孩子还小,给些金银事物她也用不到,颜盼便叫人把如心送到了雅苑,准许如心可以和自己的生母林淑仪一起过节日,而她和皇帝则带着荣锦和如玉这对双胞胎,前往广平王府,见皇太妃去了。

皇太妃还是抓着如玉的手就不放,荣锦和则宣玩的来,两个孩子得了父皇的准许,在广平王府的花园里玩的疯起。广平王的大世子则崎,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大厅最尾端的椅子上,听着皇帝和自己的父亲说皇太妃的事情。

颜盼则由广平王妃陪着,在后花园散步。

“皇后娘娘,臣妾已经跟王爷谈论过,王爷也同意太妃入主寿安宫,只是太妃那里......”

“无妨,有什么就直说。”

“臣妾也劝过太妃了,只是太妃心里有道坎,她老人家觉得,没能追随先皇而去已经是违了祖制,再进宫里居住,她老人家觉得不妥。”

“原来是这样,本宫先在这里谢谢王妃了。”

“臣妾不敢,这也算是臣妾的份内事。”

“好吧,先不说这个,来帝都两个月了,怎么样?是不是比西境要有意思多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整日里都在王府里面,没时间去外面转。”

“现在小世子已经进宫进修课业,王妃应该能有空闲的时间了。对了,还没问过王妃的闺命呢?”

“黄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本名紫璃,紫色,琉璃。”

“紫璃?很好听的名字,现在四下无人,你我二人可以处的亲近一点,我能叫你小璃么?”

“......”广平王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自觉跟皇后没有到这么亲切的程度。她已经渐渐有些知道后宫的势力分布,伊贵妃就像是西境势力最大的佳图域领,不仅占得地盘最大,手下最多,还和附近的众多域领们结成了联盟,皇后却像是惠朝派去西境的封疆大吏,手下除了惠朝的军队,他根本不管西境的域领们之间的战斗,只有当发生大规模战争可能会引起西境动荡的时候,才会带着军队将所有的域领压制在自己的领地内。

她,广平王妃,则像是依附在佳图域领手下的一个小的域领,无兵无权,甚至连见到封疆大吏,都需要获得佳图域领的首肯,她的情况稍微好一些,至少皇后近几日开始慢慢的接触她。

这种被人另眼相待的感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最近她也感受到了,伊贵妃对她比之前更好,她甚至好几次都直接把则宣接到自己的宫里用膳,对于这样的示好,紫璃完全想不出该如何拒绝,她只能接受这份示好。但是后面的事情出现了一丝反转,伊贵妃居然开始跟她谈论关于她妹妹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蓝桦居然想嫁给皇帝,她已经寄了信回家问自己妹妹,她还没收到回信,伊贵妃就建议将蓝桦接到帝都来。

西境的婚俗是一夫一妻,所以她真的不想自己的妹妹再嫁到帝都来,特别是嫁给皇帝,她知道自己的妹妹漂亮,但相比于皇后,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蓝桦真的矮了一头。

“小璃,小璃,你怎么了?”

“臣妾不敢。”

紫璃作势就要跪下,颜盼眼疾手快,将她架了起来,道:“王妃怎么了?现在花园里只有咱们俩,本宫对于这些礼数没有那么严谨。”她偷偷附在紫璃的耳边说道:“本宫曾经认识一个姑娘,在她的国度,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严格的等级制度之分,甚至普通人见了皇室或者官员,都不需要行跪拜礼哦。”

紫璃惊讶的看着颜盼,只见皇后娘娘冲着她俏皮的笑了一下,就把双手收了回去。

皇后的双手离开自己手腕的那一瞬间,紫璃觉得自己与皇后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好多,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她甚至开始有些慌张起来。

颜盼看着不知为何呆立在原地的紫璃,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牵起了她的手,道:“走吧,太妃命人来传我们了。”

皇后娘娘的手有些凉,紫璃在心里想到,她突然就涌起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急切的道:“臣妾有些西境的小玩意,想要送给皇后娘娘。”

“对啊,我差点忘了,既然是朋友了,那我也应该送你些什么,要不这样吧,等我回去好好找找,过几天再给你送来。”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午膳过后,颜盼抱着如玉,坐在皇太妃的旁边,她慢慢的扒着葡萄的皮,掏出葡萄籽,再塞进如玉的嘴里,问道:“如玉喜不喜欢皇祖母?”

“喜欢,皇祖母对如玉可好了,给我好吃的,还给我一个顶好看的镯子呢。”小姑娘说完,炫耀似的把左手抬了起来,亮出一个精雕的白玉镯子,在颜盼的眼前晃着。

“哇,这么好的镯子,真漂亮,母后羡慕的紧啊,你皇祖母也太偏心了,都没赐给母后这么好的东西,要不然把你的镯子给母后吧。”

“啊,不要,这是皇祖母赐的,如玉要一直戴着。”

干的漂亮,不愧是她养出来的女儿,瞧我们母女俩的默契,颜盼忍不住在心里为如玉喝了一声彩,紧接着又道:“好吧,小气鬼,那你喜不喜欢皇祖母进宫里住啊?这样你每天都可以见到皇祖母了。”

“啊,真的,皇祖母要去宫里住了?太好了,这样每天都可以见到皇祖母了。”

颜盼趁机把腿上的如玉放下来,道:“那你还不快去皇祖母身边,自己问问皇祖母。”

“唉,你啊......”

“儿臣恳求太妃入主寿安宫。”看到皇太妃的眼中已经有了些松动的意味,颜盼再接再厉,看了一眼一旁的广平王妃,发现对方也在看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两人默契同时跪在了皇太妃的面前,说道。

如玉也跪在皇太妃的腿边,双手扶着皇太妃的腿,有样学样的说道:“如玉恳求皇祖母入主寿安宫。”

“都起来,都起来,地上凉。”皇太妃将如玉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好,好,就听如玉的,去寿安宫住下便是。”

“儿臣拜谢太妃恩典。”

如玉实在是太懂事了,回去得好好赏一赏,颜盼看着回头看她的如玉,冲着她笑了一下,如玉也回了一笑。

既然皇太妃已经答应了,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大臣的反对啊,搬家的事情啊,就不是她要顾虑的问题了。为了不让老人反悔,回宫的时候,皇帝和她特地将皇太妃扶进了她的凤辇,而她,则抱着如玉,坐进了皇帝的銮驾里。

“朕要多谢皇后”,同样抱着荣锦的皇帝,笑着说道:“帮了朕这么大的忙,不知道皇后想要什么赏赐?”

皇帝以后不要再来坤宁宫了!天知道她是多想把这句话对着皇帝吼出来,一定要带着宁死不从的语气喊出来,可惜老天不知道,她也不会这么做,“这本是妾身分内之事,妾身怎敢要赏赐?”

“哦?不敢要?那荣锦和如玉说说,你们母后帮了父皇,父皇该赐给你们母后什么东西好呢?”

“回父皇,儿臣刚才见到母后喜欢儿臣的这支镯子,不过这是皇祖母赏的,儿臣不舍得给母后,要不父皇赏母后一个一模一样的镯子吧。”如玉一直没来的及跟皇帝炫耀她刚到手的镯子,如今逮着了机会,立马把镯子露了出来,给皇帝看。

“哦,确实是好料子,好雕工,行啊,等父皇回宫看看,就赐你们母后一个一模一样的镯子,你们说好不好?”皇帝说到后半句,便抬头看向颜盼。

“妾身谢皇上赏赐。”颜盼的语气依旧像是炉火里的石头一般,不冷不硬,但干脆,利落,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圆月柔和的光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整座皇宫就像一块阳光照射下斑驳的玉石,在深夜中反射着淡淡的光,妄图与天上的圆月争一争辉。尽管宫女和太监们已经尽力爬到树上捉,皇宫里还是蝉鸣声四起,偶尔添进去几声黄鹂的叫声,像是演奏一首高调的安魂曲,只是效果欠佳罢了。

如同这个不安静的夜晚,皇宫今夜也不平静。

皇宫里进了刺客!

睡熟的颜盼被屋外的声音吵醒,身穿甲胄的皇城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一遍一遍的跑过,还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刺客在这里”、“又跟丢了,快去找”、“禀皇上,侍卫们已经将大半刺客逮捕,剩下余党也在追击中。”

“那还不赶紧去追,全都杀了再回来给朕汇报。”

颜盼披了件厚袍子,接过盈姑递来的两个手炉,走到了坤宁宫正殿的门口。

“皇后醒了?”

颜盼递给皇帝一个手炉,道:“有刺客?”

“是,吓着皇后了?”

“没有。”颜盼淡定的摇了摇头,皇帝仔细观察了颜盼的表情,发现她眼中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颜盼确实没什么感觉,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她就已经见过真正的刺客了,那个姑娘没有在房顶上摆造型,也没有像被猎捕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的闯进任意一座宫殿,而是藏在了坤宁宫一处黑的跟深井一般的阴影里,安静的包扎着自己的伤口。

那天晚上,她很罕见的没有抄书,但是她已经习惯了晚上活动的日子,睡不着,于是就屏退了其他人,自己一个坐在连理树底下,放空自己。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探一探那处比天空还要黑的阴影,竟然就变成了刺客手里的人质。

好在她没有大喊,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铁器的凉意,所以整个坤宁宫,只有她和身后的刺客两个人,知道她是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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