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官尴尬道:“百灵夫人是风临城的贵客,你不要胡说。”
那士兵继续指控:“那夫人你就是被利用了!对,就是这么回事儿!都是‘那些人’搞的鬼!都是‘那些人’!”
百灵夫人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徐官来不及阻止,士兵脱口而出了当代风临人最畏惧的字眼:“‘异人’——东海金鱼族!太史府出现金鱼,全城的活水里都出现了金鱼,不是异人还魂还能是什么?‘禁鱼令’已经下了,这箱子不能运进去!”
沙漠狼副手重复:“里面不是鱼。”
百灵夫人越听越糊涂:“‘异人’?‘金鱼’?这都是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异人’想要灭掉风临城!”那士兵喊道,“传说里的地鬼,又要出现啦!”百灵夫人等听了,都皱起眉头。
手下在众人面前出丑,还把风临城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抖落出来,偏偏听到见到又深陷其中的,是刚刚从君安城来访君临的贵族夫人。徐官尴尬得不行:“喂,你们几个赶紧捂住他的嘴,越说越不像话。这人疯了。”
一声令下,几个大汉上前按住精神失常的士兵,那个士兵跳起来,向来往的路人高呼:“风临城的女人在酉时碰了阴物啊,大凶大难啊!风临五日必将毁灭,不不,整个夏源之地要完蛋了,完蛋了啊!十年前,十年前的灾难又要发生啦!‘异人’要重生啦!金鱼族复活啦!几千年前的预言要实现啦——”
挚儿明显感觉得到姐姐在哆嗦,朝那可恶的士兵大喝一声:“看我打烂你的嘴!”百灵夫人连忙阻止了他金葫芦脱手,不然那士兵顷刻间脑浆开花,她连连道:“是咱们不懂风临城的规矩,你别添乱了。”挚儿急了:“也不能任由他们诬陷你啊姐姐。”
百灵夫人叹一口气,小声道:“要是你姐夫在就好了,他懂得多,我就不会出丑。”挚儿根本不信士兵的疯言疯语:“哼,什么狗屁传说,拿来吓唬人的,就姐姐你相信。风临好歹是九鼎国之一,几个作乱的都压不了?它有本事五天之内灭给我看看。”吓得百灵夫人连声道:“挚儿你可别再说话了。”
那一边,徐官急促地下令把那疯癫士兵拖了下去,呵斥:“住口!赶紧把他嘴堵上!疯疯癫癫成何体统,街头巷角的流言传说怎可当真,叫外人看了笑话。给我拉下去,灌薄荷让他醒醒脑。这个月的俸禄别想拿了,夫人肯不怪罪就是烧了高香。”说罢赶紧向百灵夫人请罪。
百灵夫人颤颤巍巍道:“女子触碰阴物,风临就会在五日之内毁灭?这又是什么说法?是真的吗?我刚才真的是不小心……”
真是越来越麻烦。徐官只得解释,安慰她这一切都是想象中的传说故事,现实世界里不可能存在:“夫人莫听他胡说,偌大一座城池怎么可能毁灭?从夏源之地九鼎国建国之初到现在,风临城伫立千百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到如今不是依旧安稳如山?他那些胡言乱语不过是传说衍生出来的故事罢了,老人讲给小孩吓唬他们听话的。这人一直有些疯癫,是下官管教不严,冲撞了贵人,请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百灵夫人懦弱地叹着气,想尽办法让自己的负罪感减轻一些:“真是抱歉。我知道要入乡随俗,从来不敢有冒犯之意。入城前还特意向外子请教风临的习俗,可时禹从未跟我说过这一段。他刚才不是说‘风临城’的女子不得触碰么,我毕竟不是风临人,不小心碰到的隔开极阴之物的箱子外壳,想必不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他醒来后,请务必转达我的歉意。”徐官听了,自知这一番话有推脱之意,是妇人之见,但她心意已到,不知者无罪,当然不好过多追究。
不服气的挚儿叫道:“根本不该我姐姐的事。你们必须跟我姐道歉。”百灵却叫挚儿拿出钱袋,取出二十两银子留给士兵抓药。金葫芦美少年心不甘情不愿,故意没接住,甩手把银子丢在地上,徐官也不好生气,躬身去捡,谁想得到君安城的高贵夫人居然先了他一步,弯腰将银子拾了起来,郑重地交到他手中。
“徐大人,实在抱歉,我这个弟弟,都叫我惯坏了,他不懂事,您多原谅。”百灵夫人说的局促,脸颊尴尬到微红。
原本就是自己手下冲撞了百灵夫人,现在却是她在道歉,徐官再大的胆量,也受不起百灵夫人这般低姿态:“夫人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是下官管教不严,夫人何必致歉。天色已晚,夫人赶紧进城吧。”
百灵夫人立即招呼沙漠狼道:“徐大人说得对,咱们赶紧走吧,在这里耽误徐大人的时间,还挡了别人的路。”
徐官语塞。对于那三口箱子,他真的很想查,可手下人刚刚连番冒犯了百灵夫人,且箱子里没冒出怪物,以不靠谱的传说苛责君安城来访的贵客,或是追查同行的沙漠狼,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还是赶紧放行为好。
于是,沙漠狼极其幸运,所有跟箱子有关的惊心动魄都被百灵夫人化解。
目睹一切的晓晓拉着师兄的衣袖:“百灵夫人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呐。我好喜欢她。被欺负成那样,脾气还那么好,给那个士兵银子抓药看病。师兄,你听到了没有?嗨,你这张嘴啊,你听听你刚才说了什么胡话——”
祁北绝望地看着她:“我想讲讲小时候山里有狼的故事,帮她解围的。”
“幸好你没讲完!”
“我说的错误很严重吗?”
“很挫!”晓晓大声强调,“算了,你还是别开口说话了,不然给所有人惹麻烦。今晚上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明天好好演戏。”祁北默不作声跟随百灵夫人进城,他好像好像表示一下赞美啊,但是师妹说了,自己不会说话,还是别去跟百灵夫人搭讪,免得说了很挫很挫的话,叫她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