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此言听起来狂妄至极，但在场之人却无一反驳，皆因那取剑的动作太过神异。
九如始终面带笑容，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花清渊与秦伯符二人自从听到楚仙流提起纯阳铁盒后，眼神变得沉凝起来。
这二人都对纯阳铁盒有些想法，花清渊是为了女儿花晓霜，秦伯符则是为了自己，他因强练巨灵玄功的【无量功】而走火入魔，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留下了无法治愈的后遗症。
不过，这二人都是光明磊落之辈，即便纯阳铁盒再过重要，也不会在此刻落井下石。
倒是柳莺莺，一张俏脸满是惊奇之色，她对武阳的话毫不怀疑，只是没料到武阳竟然还擅长剑法。
此刻，楚仙流也收起了轻视之心，他手臂轻抬，长剑微微斜指，肃然道：“请！”
话音一落，抖手挽出三朵剑花，飘飘而出，飞向武阳。此剑清丽娇艳，正是楚家分香剑术中的小桃剑。
旁人观看，只觉此招清隽华美，不像比剑，更像剑舞，但武阳却能够感觉到，这华丽的外表下暗藏着浓烈的杀机。
不过，不论对方剑法如何精妙，终是剑技，只要未曾脱离易理，便在先天八剑的樊笼之内。
念动之际，武阳长剑随意一点，漫不经心地刺出，剑身歪歪斜斜，简单至极，仿佛初学乍练。
见此一幕，楼内众人纷纷皱起眉头，只觉此剑太过稀松平常，毫无后续变化，一眼便可看穿，完全不符合武阳之前取剑的潇洒。
然而，就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两剑相交，三朵剑花微微一颤，竟在无声无息间溃散消失，教人心中惊疑不已。
楚仙流也是神色一凝，长剑随手而动，剑光瞬间暴涨，刹那间绽放出漫天花朵，宛若风卷桃林，落英缤纷，看得众人目眩神驰。
武阳嘴角含笑，面色不改，长剑一送，轻飘飘地刺入花雨之中，旋即，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风雨停歇，漫天花朵尽数溟灭。
众人见状，无不愕然，相比较楚仙流的华丽，武阳这种举重若轻、简单至极的剑招更叫人捉摸不透。
楚仙流惊咦一声，身为对手，他的感受更为直观。在他眼中，武阳似乎早就看破了他的剑招，那两剑虽然如同稚儿涂鸦，却都刺在了他剑势的节点上，堵住了他所有的后续变化。
连败两招，楚仙流虽惊不乱，当下剑招再变，化繁为简，剑势由风卷桃林化作傲霜之菊，清雅美妙之中，一股肃杀刚烈之气渐渐弥漫开来。
武阳笑容不改，先天八剑后发先至，剑招源源而出，眨眼之间，便与楚仙流交手了十数招。
菊花剑虽然杀气弥漫，但武阳的每一剑都精准至极地划过楚仙流的剑势节点，不等这股刚烈之气壮大，便将其磨灭地一干二净。
这一刻，楚仙流终于色变，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刚刚一连出了十数剑，却没有一剑使得完整，那种处处被堵的感觉几乎让他胸闷窒息。
当下，他低喝一声，身形流转，时快时慢，似翩翩起舞，长剑随身而动，幻化出漫天剑影，勾勒出一朵朵绚烂娇艳的花朵。
武阳眉头一挑，目中闪过一丝诧异，楚仙流此招虽然仍在易理之中，但剑势几近真实，竟让他隐约有一种置身花海的错觉。
当下，他神识急转，将这股错觉压下。
与此同时，大脑飞速转动，混沌中灵光一闪，他蓦地想起后世小说中的种种幻想，一个念头随之而出：这种能够影响五感神念的剑势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剑意？
心念电转间，武阳长剑急转，或点或挑，或劈或扫，远远看去，既无招式，也无章法，但剑身所到之处，成片的花朵破碎消散，绚烂的花海被他毁的七零八落。
十数招后，花海凋零枯萎，楚仙流轻叹一声，蓦然收剑，飘身而退。他主动收手，已是认输之举。
武阳见状，也不再出剑，随手一抛，将那长剑送回剑鞘，继而负手站立，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楚仙流。
然而，武阳心中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他深知，若非自己修炼了洞玄经，神识比常人更为强大，刚刚的花海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破开。
那影响五感神念的剑势即便不是剑意，也脱离了剑技的范畴，若是能够更进一步，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剑意了。
楚、雷两家的弟子并不知武阳所想，但见楚仙流落败，一个个如丧考妣，绝望的眼神中充斥着不敢置信之色。
梁萧等人也是一脸震惊，尤其是花清渊，目光中还透着一丝复杂，此刻，他却是想起了自己那个人称天下第一剑的父亲。
柳莺莺杏眼出神地望着武阳，这个强行扣留她，却从未做出冒犯，甚至给她讲故事、帮她解围的男子，让她感受到了一份别样的安全感。
沉默片响，楚仙流忽然低沉问道：“敢问阁下与穷儒公羊羽是什么关系？”
虽然比斗落败，但凭他的剑道修为，不难看出武阳的先天八剑出自周易八卦，乃是一门基于八卦方位、专门破敌的剑法，与公羊羽幻化天地万象、归藏天地万物的【归藏剑】正好相反。
武阳一听楚仙流提起公羊羽，也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自己的先天八剑与归藏剑正好一正一反，相生相克，当真巧合。
不过，他当初创出此剑乃是受到独孤九剑的影响，两者的核心都是一个“破”字，与归藏剑毫不相干，想到这，他淡淡道：“毫无关系！”
楚仙流略一沉吟，再次问道：“你这套剑法叫什么？”
“先天八剑！”武阳没有隐瞒。
“先天八剑……”楚仙流低头自语，片响后，他长叹一声，拱手道：“阁下剑法之高，楚某自愧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告辞！”
言罢，转身走向大门，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且慢！”
武阳蓦地喝道，他可不会让楚仙流就这么离开，比剑虽胜，但道理也要讲清楚，天香山庄的花匠并非柳莺莺所杀，纯阳铁盒也不在他二人手上，他可不愿背这口黑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