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吗？那牛奶就不要喝了吧？”
话音刚落，床上的莫娴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嗖”的一下，拥着怀里的维尼熊，坐了起来。
“要喝。”她斩钉截铁道。
陆梓楠笑了笑，将手里的牛奶递给她，顺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本就跳着几缕头发的小脑袋瞬间变得更乱了，莫娴也不在意，只一心喝着牛奶。
咕咚咕咚，一口接着一口。
“慢一点。”陆梓楠忽然说。
莫娴就放慢了速度。
咕咚……咕咚……
喝完了牛奶，莫娴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嘴角，又将手里的空杯子递还给陆梓楠。
陆梓楠也不着急走，就倚坐在床头和她聊天。
“一直没睡？”
“睡了，又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
“闪电的时候。”莫娴摸了摸维尼熊的耳朵，喃喃道：“我听到打雷了，就醒了。”
陆梓楠心里一疼，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手下触感虽然丝滑，却带着一丝让人心疼的微凉，再看到房间里这少的可怜的家具摆设，陆梓楠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可以想象到他的宝宝有多么害怕黑夜。
以至于只有让房间空空荡荡，才会让她觉得安全。
至于原因，他不想问，也不必问。
何必让她再次回忆起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呢？
“我给你讲个故事。”陆梓楠笑着说。
随手将手里的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侧了侧身，往下一滑，便歪在床上，伸出手，将莫娴连人带被带大抱熊一起圈进怀里。
那温暖的怀抱，和他身上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气息，都让莫娴渐渐地放松下来，渐渐地，将松开紧抱着维尼熊的手，转而抱住陆梓楠的手臂，又抬起他的手，盖在自己的脸上。
闷闷地说：“你讲吧。”
陆梓楠微微一笑，侧身，将壁灯的光度又挑暗了几分，才不慌不忙地开始讲自己肚子里瞎编的故事。
其实也不算是故事，只是前段时间为了配《忘九》的广播剧，他特意多看了几遍剧本，对故事的主要情节，记得还算清晰，如今正好拿来用。
“话说大地初开之时，天地混沌，百业待兴……天下暂分六界，对持而立，彼此平衡……天界有一上神，名唤：重霄。……”
陆梓楠的声音本就是特别好听的，此时又可以压低许多，清醇而微凉的声音，便显得温润而低沉了许多，讲着故事的语气虽然是清清淡淡的，可那温柔又磁性的声音，却好似大提琴的低鸣一般，尾音袅袅，余音绕梁。
莫娴听着那道她最爱的声音，轻轻浅浅地徘徊在自己的耳边，手里握着他的手掌，让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旁，温温热热的感觉也顺着他的掌心丝丝缕缕地传进她的心里，头不由得歪了歪，将身体全都埋进他的怀抱里，让周身都笼罩在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中。
她渐渐地放松了身体，放松了思绪，跌入黑暗的漩涡之前，只觉得那片刻的朦胧，与鼻间萦绕的安心的气息，共同绘制了一幅似梦如幻的片段。
而她曾几何时，也遇见过这方安心的温暖与温柔。
陆梓楠……我是不是在梦里见过你？
陆梓楠低下头，见怀里的莫娴已经睡得熟了，也跟着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借着昏暗的壁灯，小心地凝视着她，那张殷桃一般的小嘴正微微地勾着，好似在做着一场美梦，也不知梦里有没有他。
这个想法有点幼稚，陆梓楠无声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摸出枕头下的壁灯开关。
“吧嗒”一声，房间里，最后一盏壁灯也被关掉，一室黑暗里，莫娴抓着陆梓楠的手，仿佛无意识地紧了一紧，陆梓楠感觉到了，一面将手放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一下一下地，力度既轻又浅，却是最能安抚人的方法，一面缓缓地凑近莫娴，直到彼此间呼吸可闻，才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上，低低地犹如呢喃一般地说：“不怕，我在这里。”
如果此处有少许光亮，大约就能看到陆梓楠对莫娴是怎样一副犹如怀抱珍宝的模样了。
可惜一切都笼罩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第二天，天光大亮，莫娴悠悠地转醒。
她闭着眼睛，回了回神，闻到身旁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微微弯了弯唇角，凑过皱了皱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气，便被那人堵了满嘴，唇舌推展之间，不知所踪。
早安吻并没有持续很久，拖陆梓楠后腿的正是他自己。
两个人原本正吻得如火如荼，难分你我，陆梓楠却忽然“嘶”了一声，莫娴一惊，理智回笼，想起他嘴角上的伤，一边懊恼，一边飞快地推开了陆梓楠，转眼间就跳下床，逃进了浴室里。
“嘭”的一声，浴室的门被重重地甩上，紧紧地关闭了，阻隔了陆梓楠喷火的眼神，以及他……所有不良的冲动。
莫娴在浴室里，一边出神，一边心不在焉地洗漱，收拾完自己，又多站了一会儿，等做好了准备，才不慌不忙地打开浴室的门，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房间里已经收拾整齐了，窗帘和落地窗都大开着，落地窗外的阳光温暖又耀眼，落在床单上，那些淡淡的嫩黄色的小花，也好似感应到了阳光的照耀，总觉得比平时还要亮丽好看。
莫娴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吸进胸腔里徘徊一周，再轻轻地吐出去，让人觉得放松又惬意。
想起陆梓楠，她忽然好想马上见到他，然后微笑着对他道一声：“早上好！”
想到这里，莫娴不由得转过身，重新对着浴室里的镜子照了照自己。
嗯，脸洗干净了，头发梳顺了，衣服……居家服也蛮好哒！
就这样出门吧！
莫娴打开门，才忽然走廊上竟然静悄悄的，爱早起的婷宝竟然睡了懒觉？
她没多想，听到厨房里有点动静，便直接顺着扶梯走下来，直奔厨房而去。
推开厨房的推拉门，莫娴果然看到陆梓楠带着一条围裙在做早饭。
他手上忙着煎蛋，是那种金黄色的单面煎蛋，嫩嫩的，很香，却并不油腻。一旁咕嘟咕嘟的煮饭锅里，还熬着一锅蔬菜粥，米粒已经一颗颗炸开，炸成一个个软糯米花，香飘满室。
“还想吃什么？”陆梓楠头也不抬地说，“家里东西还挺多的。”
说完，陆梓楠一转身，不知从何处夹了一个虾仁，吹了吹，喂给莫娴：“张嘴。”
见莫娴就着他的手，将虾仁吃进嘴里，才笑着问道：“好吃吗？”
“好吃！”莫娴几乎眼泪汪汪地说：“Q弹爽滑！太好吃了！”
陆梓楠被她激动的小模样逗得一乐，笑道：“嘘，别说得好像几辈子没吃过虾仁似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随手拿了一个小碗，先盛了小半碗热气腾腾的虾仁，又取了盘子，配了点酱料，一并递给莫娴，装模作样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乖，偷偷拿到一边吃，别给别人看到哈！”
莫娴配合他，认真地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接过盘子，却哪里都没有去，径自走进厨房里，找了一处空着的干净台面，轻轻一跳，坐了上去。
陆梓楠：“……”
这个高度，有点引人邪恶。
陆梓楠见莫娴吃的高兴，也不再管她，敛了心神继续做早饭。
莫娴就抱着小碗，小盘子，一颗一颗吃虾仁，还没吃完，又看到陆梓楠调好的小菜，顺手也给自己盛了一勺，见一旁的大盘子里还有烤好的吐司和煎蛋，干脆又顺手给自己配了一个夹煎蛋和虾仁的豪华三明治出来。
一口咬下去，满足地叹出声来。
“唔……真好吃！”莫娴呜呜道：“偷偷告诉你，其实婷宝做饭不好吃，还总是不许我不吃，或者揭发她做饭不好吃。”
“小时候我就盼着司家妈妈给我们送好吃的，后来我就盼着天阳哥每天给我们带饭，哈哈哈……”莫娴一边回忆一边笑着说：“你不知道，婷宝小时候有多别扭，明明嫌弃自己的手艺嫌弃的要死，还不肯承认，可是每次天阳哥把自己的午餐带到学校去，她总是吃的最多的那一个！然后天阳哥再把她的午餐吃掉。”
“那你吃什么？”陆梓楠随口问道。
“司家妈妈会特意给我做一份午餐啊。”莫娴笑眯眯道：“天阳哥每次都带两个饭盒上学，大的那个是他的，小的那个是我的。本来还有一个小的是婷宝的，可是她非和司家妈妈说她喜欢自己做饭吃。然后最终的结果就是婷宝和天阳哥一起吃大饭盒，天阳哥如果吃不饱再把婷宝自己的那盒饭吃掉就好，我自己吃我的。”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陆梓楠有些吃味地问。
“是啊，司家就住在后面啊。”莫娴对陆梓楠身上散发出的醋味无知无觉，还开心地说：“司家妈妈的手艺最好了，小时候我和婷宝经常去蹭饭！我们一去，就加餐！所以天乐可喜欢我和婷宝过去吃饭了！”
“哦。”陆梓楠淡淡道。
“诶？”莫娴一怔。
“从小就把你当儿媳妇宠的吧？”
“……”
